【088】自由任务（十八）
“现在知道急了？”封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敖绯琰使劲儿点头。 “晚了。和我一起回去用晚膳吧。” 封华心情颇好地勾了勾敖绯琰的小尖下巴，敖绯琰樱唇微张，彻底呆住了。 呜……小炎肯定还在等她呢……没等到她小炎一定会很生气的，万一不理她了怎么办？……呜，她不是个好jiejie…… 不过自责的敖绯琰，显然忘记了另一件事。 五灵门外，一名宫侍正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这眼见着就快到酉时了，敖绯琰大人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迷路了吧？这万一要是把敖绯琰大人弄丢了，他可怎么跟陛下交代啊！ 他真的不该为了几颗最次品的低阶魔石接这个差事啊，这下可能不光低阶魔石拿不到，他这条小命也会报销啊！ 敖绯琰大人！你到底在哪里啊！！！！ ………………………… 数日后，一道由妖界送来的请柬递交到了魔皇陛下手中。 魔皇陛下看也未看那请柬一眼，可怜的请柬就被压在了一堆奏折的最底层，颇有永无翻身之日的架势。 即便如此，魔皇陛下的心情还是因为那份请柬，而一天比一天糟糕。 魔皇陛下心情不悦，魔皇陛下的那只兽宠——敖绯琰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跟因为请柬而不快的魔皇陛下不同，敖绯琰心情不好的原因，则是小炎已经好多天没有理她了。 那天她因为一时好奇错过了去见小炎的时间，害小炎白白等了她一天，小炎很生气，严重的后果就是敖绯琰这个jiejie，彻底被小炎无视掉了。 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讨好——不甩。 仔细搜罗各种有趣的事情献媚似的讲给小炎听——无动于衷。 夺过青刹的任务，忍着强烈的不舍，把好不容易修炼来的、精纯的金火系灵元喂给小炎——灵元吃掉，jiejie一边去。 …… 敖绯琰用尽了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可是依然没能让小炎回心转意。可怜的敖绯琰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她那天真的不是故意不来的，只是临时有事而已……好吧，是一时好奇耽误了时间……可是、可是，小炎生气几天就够了，也不能一直这么不理她啊！ 呜呜呜—— 于是，皇宫这座金字塔尖的一大一小近期都频频放出低气压，弄得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阴沉沉的氛围里，倒是颇像传说中“真魔降世”的前奏。 尹池阁的小院里，青刹抱着圆滚滚红彤彤的蛋形小炎坐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午后阳光明媚，院里魔界特有的紫眉树散着阵阵幽香，微风徐徐，别是一番惬意滋味。 不过真正惬意的，恐怕只有呆在暖洋洋的蛋壳里的小炎。 敖绯琰蹲在树荫下，眼巴巴地瞅着青刹怀里红彤彤的蛋形小炎，满是哀怨的火眸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已经十一天了，小炎十一天没有理过她了。 而且最近两天，青刹竟然也开始不理她了。 封华这几天的心情也不太好，她在这边受了委屈，回去又不敢缠着封华陪她习剑，敖绯琰真的是快哀怨得死掉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那天没来的事情，敖绯琰已经和小炎道过好几次歉了，每天都道歉每天都道歉，敖绯琰的嘴皮子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越是想，敖绯琰的眼神就越是哀怨。小炎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青刹温热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小炎光滑的蛋壳，眼角余光看着跟小蘑菇一样缩在树荫下的敖绯琰，颇为无奈。 小炎啊，你要是等着让敖绯琰那个小笨蛋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恐怕就算是等到你气消了，那个小笨蛋依然是云里雾里。 手掌下光滑的蛋壳轻颤了一下，青刹无奈地收回余光。 罢了，这样也好。或许也只有小炎这么一直闹脾气，敖绯琰呆在尹池阁的时间才能一天比一天长……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太阳才刚刚西斜，哀怨了半个时辰的敖绯琰已经该回寝殿了。 “我明天再来。”敖绯琰小声道。 软糯带着nongnong委屈的声音，并没有让坐在躺椅上的一大一小有任何反应，直到哀怨的敖绯琰哀怨地离开很久后，青刹才轻叹了口气。 “小炎，还没闹够脾气？” 赤红色的蛋颤了颤，片刻后，软绵绵的、稚嫩的、还有一点口齿不清的声音从蛋壳中闷闷地传出来： “青刹，你说小尾巴jiejie什么时候才能现我会说话了？” 青刹无奈地扬了扬唇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蛋，道：“你小尾巴jiejie很笨，你不告诉她的话，我想她是不会知道的。” “……” 小炎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道： “可是，不是说亲姐弟的话，都会心有灵犀的么？我那么努力想让她知道，她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到呢？” 青刹皱着眉头想了想：“因为你小尾巴jiejie太笨了。” “……” 小炎不吭声了。小尾巴jiejie的确是全世界最笨最笨的笨蛋！ 小炎、小炎最讨厌……最讨厌…… …… 小炎还是最喜欢小尾巴jiejie。 赤红色的蛋静静地躺在青刹腿上，魔界的天总是黑得很快，离酉时还早，天边却已经只留下一道艳红的晚霞。 “天冷了，进屋吧。”青刹道。 “……好吧。” 进了屋，青刹把小炎放在柔软的鹅毛堆成的小窝里，转身将门关上。 蛋形的小炎颤动着，慢吞吞地在柔软的鹅绒上蹭来蹭去。 其实小炎有很多个窝，大部分都是些想讨好青刹的人，现他之后，送过来的。比这个鹅绒窝还柔软温暖的，数不胜数。 可小炎还是最喜欢这个窝，因为这个窝是小尾巴jiejie送给他的。 听说这是小尾巴jiejie花了好长时间，弄坏了好几件华美的锦袍，甚至被鹅咬了好几口，才凑够了足够的鹅绒，给他做成的。 虽然小炎还从没见过蛋壳外面的世界，不知道“鹅”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更不知道小尾巴jiejie是什么模样。但每次躺在这个鹅绒小窝里，小炎却都能想象得出来，小尾巴jiejie为了给他做这个小窝有多么辛苦，被鹅摧残得有多么狼狈。 每当这个时候，小炎就会觉得很开心。 “青刹，这会儿小尾巴jiejie应该已经回到魔皇陛下的寝殿了吧？”小炎突然道。 青刹一愣。算算时间，这会儿敖绯琰确实是应该已经回到寝殿了。或许，敖绯琰已经黏在魔皇陛下怀里，幸福地用着晚膳。 “嗯，应该已经到了。” 小炎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突然小了许多，闷闷地道： “小尾巴jiejie又回去当魔皇陛下的小尾巴了。” “……” “小炎，你小尾巴jiejie是魔皇陛下的兽宠，跟在魔皇陛下身边是她的责任。”青刹声音平板地道。 “借口！小尾巴jiejie明明……” 小炎大声反驳，可话说到一半，已经被青刹大声打断： “小炎！话不能乱说，隔墙有耳。” 小炎委委屈屈地安静下来。 他都知道那句“跟在魔皇陛下身边是敖绯琰的责任”是借口，青刹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借口，确实是借口，可用这个的借口的话，会让他们都好受些。 或者，主要是为了让青刹自己好受些。小炎喜欢敖绯琰，想粘着敖绯琰，光明正大。而他呢？他却只能…… 罢了……罢了…… …………………… 如青刹猜想得一样，这会儿敖绯琰正缩在封华怀里，小口小口地用着美味的晚膳。 也只有享用美食，才能让哀怨了好久好久的敖绯琰稍微开心一点。 不过也只是开心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怎么了？小炎又没理你？”封华垂看着小尾巴，轻笑着问道。 敖绯琰委屈巴拉地点了点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道：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青刹也开始不理我了。” “大概是小炎确实气得狠了。”封华又给小尾巴喂了一块鸡块，不甚在意地随口应和道：“不过小炎和青刹都不理你，也没见你在那边呆的时间短，莫非尹池阁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没有好玩的东西，很无聊。可是，我得想办法让小炎原谅我，不能不去。” 敖绯琰说完，一口吞掉封华喂到她嘴边的鸡块，慢吞吞地咀嚼。说是得想办法让小炎原谅她，可是她要怎么样小炎原谅她呢？ 她知道的、能用的办法，都已经用光了。最近去看小炎，她都是只能哀怨地盯着小炎传达她的内疚，让小炎原谅她的事，根本一点进度都没有。 “小炎年纪小，闹闹脾气很正常，你不需要太过在意。”更不需要每天都往尹池阁跑。 封华的话说得随意淡漠，敖绯琰却从中听出些不对劲来。 “封华，你最近心情不好，为什么？” 敖绯琰问的并不是“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而是“你为什么心情不好”。笃定的语气让封华颇觉好笑。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心情不好？” 敖绯琰仔细想了想，道：“感觉。” “……好吧，我凶残的小尾巴，我最近确实心情不太好。不过看见我的小尾巴，坏心情自然而然就离开了。” 封华轻轻吻去敖绯琰唇边占着的米饭粒，心情确实好转。 无论是谁察觉封华的心情不悦，都没有他的小尾巴察觉到来得让封华欢喜。 敖绯琰也凑过去吻了吻封华的唇，问道：“那封华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公务很烦吗？” “不是。”封华顿了顿，深邃如墨的眸中，写满了“嫌弃”二字。 “小尾巴，我们要去妖界了。” “妖界？”敖绯琰眼睛一亮，随即又想到封华不开心大概就是因为要去妖界，困惑地问道： “封华不喜欢去妖界？所以不开心？可是不去不就好了？” “呵呵……小尾巴，这次，可不是我不想去，就能不去的。”封华垂眼，掩去眼中那些不小心表露出来的暴虐。 在所有魔界子民的认知力，魔皇陛下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至高无上的魔皇陛下，并不像绝大多数魔界子民认为的那样可以为所欲为。 封华也有一些十分不愿意做，但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就比如这次妖界递来的请柬，身为魔界之主，封华就势必要到场。 这些都是敖绯琰不知道的，所以敖绯琰依旧十分困惑。 “不过看起来，我的小尾巴对妖界似乎很感兴趣，那我这次去妖界，就当是陪着我的小尾巴观光好了。” 敖绯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封华又不喜欢去妖界……” “我不想去妖界，只是不想看见讨厌的人。但陪着我凶残的小尾巴在妖界观光的话，我还是很愿意的。” 封华的话让敖绯琰扬起唇角，粉嫩微微嘟起的唇就像是在邀吻，封华自然毫不客气，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小尾巴的下巴，深深吻住她柔软的唇—— “小尾巴，今天还是修习完就去找小炎？” 封华看着拼命往嘴巴里塞美食的敖绯琰，问道。 敖绯琰一边点头一边拼命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把食物都咽下去之后，才有些苦恼地道： “可是封华，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小炎原谅我呢？……小炎都快一个月没有理我了。” 封华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小尾巴，你近期还是少去小炎那里的好。” “为什么？”敖绯琰侧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封华温热的大手揉了揉敖绯琰的脑袋，唇角微翘：“怎么？自己的魔劫快到了都不知道？” 敖绯琰呆呆地眨了眨眼：“魔劫？” 算算日子，自己的魔劫的确是该到了，可是她还一点都没感应…… 敖绯琰突然一愣，一种微妙怪异的感觉在心底划过。仔细想想，最近经常会有这种微妙怪异的感觉，但都被她因为小炎的事情而忽略掉了。 连封华都察觉到她的魔劫快到了，她自己却还是糊里糊涂，真是…… 看着敖绯琰一脸郁闷自责的模样，封华忍不住低笑：“好了，你第一次渡劫，没有感应到魔劫将近并非大事，现在知道了，多注意些就是。” 封华的话稍稍减轻了一点敖绯琰的自责，不过她还是很郁闷，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要不是封华提醒她，恐怕她连怎么……嗯，那什么的都不知道！ 用“那什么”代替的那个字太让人厌恶，敖绯琰就算是想都不愿意想一下。 “入魔阶的劫云强度一般，对现在的你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你渡劫的时候，宫里的宫殿楼阁、花草树木就要遭殃了。”封华道。 敖绯琰随意地点点头，不明白封华为什么说这个。平时就算打个雷，虽然宫殿楼阁不会有什么问题，但那些娇嫩的花草树木，肯定也是会遭殃的，更何况是劫雷呢？ 看着敖绯琰写满疑惑的清亮火眸，封华的脸上一点点显出魔皇陛下的标志性表情：微微吊起的眼角傲气凌人，双眸深邃如墨，唇边笑意浅淡，却魅惑众生。 “小炎的蛋壳，可比宫里的宫殿楼阁、花草树木要脆弱得多。” 形状完美的唇慢条斯理地吐出这句话时，敖绯琰还在为封华的笑容失神，待她意识到封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脸色的血色瞬间失了一半。 “我渡劫的时候会伤到小炎……那怎么办？封华，要不然先把小炎送出宫？……不行，小炎和青刹都没有地方可以去。封华，怎么办怎么办？” 敖绯琰急得围着封华直打转，清亮的火眸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好不让人疼惜。 魔皇陛下虽然略微有些心疼和不悦，但还是一副淡定之极的模样。 “别着急，会有办法的。”长臂一伸将转来转去的小尾巴揽到怀里按住，安抚地轻轻抚摸着小尾巴耀目的金红长。 封华手掌的热度穿过丝和衣物传到敖绯琰细腻的皮肤上，温暖的感觉让敖绯琰渐渐冷静了下来。 吸了吸鼻子，敖绯琰扭头看着封华，可怜巴巴地道：“会有什么办法呢？” 封华眉峰微蹙，略想了想，道： “在渡完劫之前，我都陪你呆在万千空间可好？魔劫可以进入万千空间，而万千空间可以阻挡魔劫伤害到小炎。” 敖绯琰眼睛一亮，然后有些迟疑地歪着小脑袋： “封华要一直在万千空间陪我么？那早朝怎么办？公务怎么办？……唔，封华还是不要陪我了，我自己可以的。封华不是也说，入魔阶的劫雷，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吗？” “无妨，早朝本来就都是些琐碎的事，我把折子带到万千空间里去看就好。”封华吻了吻敖绯琰的额头，道。 敖绯琰还是有些迟疑： “可是，万千空间里的宫殿，不会被劫雷毁掉么？万一封华带进去的奏折……” “无妨，万千空间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由着持有者的想法改变其面貌，就算那宫殿毁了，瞬息也可以再造一个。至于奏折，我会护着。” “可是万一劫雷把万千空间弄坏了怎么办呢？”敖绯琰不放心地追问。 封华好笑地轻轻弹了一下敖绯琰的小脑门。“你哪儿来那么多可是？我的安排，有什么好质疑的？” 敖绯琰一呆，捂着脑门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 “我只是第一次渡劫，有些担心而已……” “对了！我得赶紧去告诉小炎，这几天不能去找他了！”敖绯琰说着，从封华怀里一钻出来就往殿外跑。 可没跑几步，敖绯琰的脚步却越来越慢，犹犹豫豫的，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金红长，赤色锦袍的少女慢吞吞地转过身，精致绝美的小脸上满是苦闷和踌躇。 “封华……万一，万一我刚到尹池阁，劫云就来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可是……可是我又不能不去告诉小炎，不然不知道小炎又会气成什么样，上次的气还没消呢，这下，要是真的彻底不理我了怎么办？” 封华好笑地看着敖绯琰苦闷的小模样，招了招手，小家伙立马窜回他怀里。满意地搂着怀里温热柔软的小尾巴，封华笑道： “这有什么？我让子白去说一声，小炎虽然年纪小，倒也还多少明白些道理。这种事情，他会理解的。况且你也是为他好。” 敖绯琰虽然有些犹豫这样做小炎是不是真的会理解，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目前看来最稳妥的办法了。 …… 从来没渡过劫的敖绯琰怎么知道，以她现在这种微小模糊的感应，劫云要来的话，起码还要再过半月呢？ 而仗着敖绯琰什么都不懂，轻松把敖绯琰拐进万千空间，一直要到敖绯琰渡完劫才会放敖绯琰出来的封华，在这场合小炎的“夺琰战”中，则是漂亮地取得了一个阶段性胜利。 万千空间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上空永远是和脚下一样绵软暗红的云，宫殿里也永远都是数十颗明珠散的微弱光芒。 要不是子白每天都会准时送三餐进来，封华也会准时带敖绯琰沐浴歇息，敖绯琰真的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可即便是这样，敖绯琰还是觉得万千空间里的时间好像极其漫长，过去一天，就像是过去了一年一样。 “封华，魔劫到底什么时候来呢？” 看封华放下最后一本折子，眼巴巴在旁边守了好久的敖绯琰连忙问道。 “小尾巴，这才是第三天。”封华有些无奈地看着敖绯琰。 自从进入万千空间，除了封华批折子的时候，敖绯琰每隔一个时辰就会问一次“魔劫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小家伙紧张兮兮可怜巴巴的模样，还真让封华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早就提醒她魔劫的事。 “才只有三天吗？”敖绯琰郁闷地歪着脑袋，她最近焦虑得连一身引以为傲的皮毛都没有以前有光泽了，再这样下去，她恐怕都要开始掉毛了！结果才只过去了三天而已吗？ 封华好笑地揉了揉敖绯琰的头，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