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仙缘殿”内，自从白虎走后淡然已经在蒲团上坐了良久，怒气也一点一点的被消磨的差不多了，终于还是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淡然的脑海里突然间就蹦出了叶玄尘的身影。 叶玄尘的性格和玄尘相差甚远，那一段时间，虽然叶玄尘也不懂得对她温柔软语，却是会对她处处维护，处处关怀，虽然嘴上不说，却处处都露着对她的在乎。 在乎…… 那么玄尘……又在不在乎她？ 淡然睁开眼睛，心底猛地顿住了。她从来都没有去想过，或许她不应该用对待叶玄尘的心思去对待玄尘。他们两个终究不是一个人，叶玄尘也只不过是玄尘元神里面的小小一角，即便是现在回归了玄尘体内，也终究不是玄尘的全部，甚至会不会影响玄尘的心境，都是一个问题。 ……是她想错了么…… 她以为，她回来了，他也会回来，可是却忽略了她还是她，可是叶玄尘却不是全部的玄尘。 若不是……那么在玄尘的心里，她到底算什么呢……怪不得会出现一张空白的“请婚帖”，可是若是不愿意，又为什么要让白虎送过来呢？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呢？ 在他心里苦，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若是没有在人间走一遭，或许淡然不会对凡间的情感产生奢求，但是如今的淡然，却现自己已经对那个被称为情感的东西产生了贪念。 这样不好……他们终究是神，不会有像人类一样那般强烈的情感，即便现在她再渴望，情感再接近于人类，但是玄尘不是。她也不应该以同样的标准，同样的心态和方式去衡量、对待玄尘。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 淡然再一次深深的闭上了双眼，虽然心里已经想的清楚，但是心底里还是很难受。或许她真的不应该奢求在玄尘身上根本不可能产生的东西。 “呼……” 淡然睁开双眼，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殿下！” 勿喧的声音将淡然的思绪打断，淡然拉回神，看向勿喧。看勿喧的样子应该是有人来访，自从她回来之后这“仙缘殿”可真是够忙的呢! “怎么了？” 淡然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神色平静的问勿喧。 “是司命星君前来，殿下要见么” 司命啊……这倒是让淡然觉得有几分惊讶，他怎么回来？ “请司命星君进来，然后泡壶茶水上来。” 淡然吩咐完便站起了身，待司命星君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淡然面带浅笑的站在殿内候着他的样子。 “镜仙，许久不见，可曾安好？” 淡然轻点了一下头，道：“托星君的福，水月尚好。” 淡然伸手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将司命星君请到桌前坐下，然后坐在司命星君的对面给他倒上一杯茶。 “星君请。” 司命星君倒是也不客气，许是闻着淡然这茶水味道的不同，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入口清香甘甜，微微带着一丝苦味，却是更多的唇齿留香让司命的双眼都忍不住一亮。 “这茶的味道很是特别，甚是不错。” 淡然轻笑了一下，道：“星君若是喜欢，便多饮几杯。” 司命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淡然，眼底的神色带着隐隐的探究，片刻之后才轻笑出声，道：“镜仙变得倒是有些不同了。” 淡然也笑了，道：“小仙这便当星君在夸奖小仙了。” “哈哈哈……自然是夸奖！”司命一听淡然的话，忍不住爽朗的笑了。之后又道：“镜仙精力此番劫难，心中可是怪过在下？” 淡然眼底的神色微闪，面容上的笑意却没有变化，道：“星君何出此言？” 司命的脸上笑意微微收了收，一双眼睛却别有深意的看着淡然，道：“毕竟当初是在下进言才另玉帝下了镜仙下凡的旨意。” 淡然突然间就沉默了，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她微微敛下眼睑，看着手上茶杯里的茶水，飘飘袅袅的冒着热气，许久之后，却是释然的一笑。 “起初的确抱怨过。”她不想说谎，也不想故作大度的说不怪。 “可是后来却很庆幸……” 庆幸什么呢？庆幸来到凡间的是她，庆幸遇到叶玄尘的是她，庆幸在他身边护他周全的是她，庆幸得到叶玄尘心意的是她。 甚至是后来，她置之死地而后生，成为了蓝海公主，成为了爹爹的亲人，成为了干爹的女儿。 所以她无比庆幸，现在想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有亲身经历过，又焉知非福？ 看着淡然脸上恰静释然的笑，司命星君竟然觉得有些被晃了眼。 “在下还以为会遭到镜仙的埋怨，竟是想不到……看来此番一劫，镜仙当真是收获颇丰。” 淡然“噗嗤”一声笑了，点了点头，道：“对，收获颇丰。” 司命星君的眸光一闪，又抿了一口差放下茶杯，道：“那不知镜仙与玄尘上仙之间的缘分，是否也因此得以更进一步？在下可是还等着喝二位的喜酒。” 淡然的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收了几分，不动声色的低头去看手中握着的茶杯，道：“缘分一事，本是天定，我与他之间的缘分……”她的脸看上去变得柔和了几分，将手上的茶杯转了转，接着道：“就像这壶茶，得慢慢品，细细尝，才体会的出其中的味道，并且让茶的香味在嘴里远古流长，回味无穷。” 司命听着这让自己似懂非懂的话，有些懵，不过他倒是乐意见到这一对儿能早日修成正果，看镜仙的样子，也怕是不远了。 “那在下就提前预祝二位大喜了。” 司命说的诚恳，淡然回以淡淡一笑，二人之间也算是相谈甚欢。 司命走后，淡然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一口一口的抿着手中的茶，香味萦绕在唇边和口齿之间，让淡然的心情不自觉的便变的好了起来。 淡然突然间觉得，之于“情感”二字，自己要学的还有许多，玄尘要学的也很多，她应该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玄尘一个机会。 如今，她要学习的便是包容、耐心等待，去现除了玄尘所表现不出来的意外的东西。 而另一边的玄尘，却全然不知道此时淡然心境的转变。若是没出现“请婚帖”被隔空毁掉一事，玄尘或许还坐得住，但是“请婚帖”被淡然毁掉了，这便表明了淡然的态度。她不接受，也不愿意答应。 玄尘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自己，亲自上门去见淡然，他想他得去亲自解释一下，或许可以让淡然消消气。上次的短话很短暂，让他根本就拿捏不准淡然的真实想法，再加上今日这一出，玄尘心里越的没底。 可是等玄尘终于下定决心来到了“仙缘殿”的时候，却被告知淡然回了蓝海。玄尘站在“仙缘殿”的殿门外怔愣了良久，终于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坐在蒲团上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与淡然之间的状况，一直以来自己都属于被动的那一个，不管他是叶玄尘，还是现在拥有了叶玄尘记忆和情感的玄尘，付出的情感都不及水月的付出。 对于从来没有碰触过的东西，玄尘很陌生，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置，该将淡然放在何等位置去对待，又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 玄尘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无力感。但是那种想要亲近的**又是那般的强烈，让他想要去靠近，不只是单单的看着她。他想靠近她，触碰她，去感受这份所谓“感情”真正炽热的温度。 或许是活了太久，过了太久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日子，那种奢望便变得更加的强烈。 可是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让水月再次接受他。 一时之间，玄尘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围墙里，在里面不断的绕着却不得出路。最后竟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茫然，直到守在一边的白虎现玄尘心境的变化。 白虎诧异的抬头看向玄尘，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和内心深处的波动，虽然不是特别的强烈，但是白虎也能感应到玄尘是陷入了某个结境内不得而出，忍不住有些担忧。 白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玄尘，玄尘却全然不自知。 此时的玄尘依旧陷在深深的疑惑里，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懂的实在太多，感情这个东西，太陌生了，他想触碰，却不得其门而入，又不甘心退却、放弃，因此只能一直在门口处徘徊不前。 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水月好像是生气了，又不肯和他相见，即便是现在见了面，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如何去诉说。 或许……他该去凡间走一趟，看看凡间的男女之间都是如何相处的？ 像是找到了一条出路，玄尘的脑中一亮，双眼顿时睁了开来，全身上下刚刚集起的郁结也跟着消散开来，白虎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上仙，你刚刚情绪差点就不受控制了。” 白虎的提醒让玄尘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是么……” 原来，水月对他的影响真的是如此之深，他还能不承认水月在他心中的位置，还能不去想水月对他而言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吗？ 淡然之前答应了篮诺会经常回去看他，也趁着去蓝海看望篮诺的这段时间里沉淀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和情绪，心平气静之后才回了天庭。 “这几日有人前来吗？” 淡然进门之后就问了问勿喧。勿喧回想了一下，道： “殿下刚走不久，玄尘上仙来过。” 淡然心下一顿，又问道：“之后呢。” 勿喧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淡然又忍不住有些诧异，她走了几日，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有好几日，玄尘竟然只来过一次就不曾再来过？ “那，他可留下过什么话？”不自觉的，淡然还是留着一丝小小的期待。 勿喧摇头，道：“并没有。” 自家殿下有点奇怪啊……怎么问那么多玄尘上仙的事情，难道殿下真的还想着与那个玄尘上仙成为仙侣呢？ 诶……不过殿下自己的事情，她也没权利去管，只要自家殿下高兴，她就高兴。 玄尘自那日去过“仙缘殿”之后确实没有再去找过淡然，事实是他想通了之后，真的跑去了凡间准备学习一下，借鉴借鉴凡间男子对待心上女子时的方法。 玄尘隐在凡间，在一户看上去有几分地位的大门前停下，看到一辆马车上下来一名男子，然后又有一名打扮贵气的女子跟着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男子转身伸出手伸向了女子，女子面带羞怯的将手交给男子，男子将女子牵下来之后就松开了手，然后脸上面无表情的转身先行迈上台阶进入府内。女子的脸上看上去带上了几分失落。 玄尘看了良久，看着那个女子背影落寞的跟上男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一对夫妻看上去相敬如宾，但是男子根本就没有对女子用几分真心。 玄尘确信自己是在乎水月的，并且在自己的心里，水月所占得位置举足轻重。所以玄尘很快就下定了结论，这样的相处模式……不适合他和水月。 玄尘很快离开了那家大户人家的门前，又来到人比较多的街市上，大街上人很多，却多时买菜的妇人和买卖的小贩，玄尘看了良久，都没有什么收获，却在想要转身离开之际，看到了一对站在饰摊位前面的男女。 男子看上去英俊挺拔，站在人群中也是人中龙凤，玄尘看着那男子有几分眼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男子是谁。 男子似乎正在陪着女子挑拣饰，女子的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男子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虽然不明显，眼底却荡着温柔和包容。 女子时不时的抬起小脸问男子的建议，只见男子伸手从众多饰中挑拣出一件直接插在了女子的间看着女子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女子的脸霎时间便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