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自由难得
谢九黎想过再次见道老君是何种模样，但是千种万种都不是眼前所见到的这样。 老君只是丢下一句“该吃午饭了”就把他们扔在这阁楼的大厅里不闻不问。也不知道老君此刻去了哪里，是去干什么。 三先生应了老君的话，略微象征意义上的问了问谢九黎等人有没有什么忌口便也转身离去，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先是老君，而后是管家是三先生，挨个的消失在了阁楼的门口。空荡荡的阁楼只剩下谢九黎四个人，就像是他们刚来到君然府的时候一样。仿若这个阁楼自始至终只不过是来了他们四个人而已。 谢九黎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这种气氛有些压抑，也有些怨愤。 原本听他们说起来，觉得老君就是一个特别周到的家长，事无巨细，都会不动声色的帮忙处理。然而见到了老君他才发现，老君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这样。老君是没有将他们当做是外人，但是就这样不解释些什么就玩消失，他很瞧不上这样的行为。 魏小安脸色沉沉，他看着谢九黎，轻声问道：“你们跟老君真的很熟？我怎么觉得这老君喜怒无常，不像是特别好说话的样子？” 谢九黎摇头，也是一头雾水：“我之前见到的老君可不是这样，我以为全天下称得上仙风道骨的除了之间见过的白泽之外，就数老君最有派头。我们上次来，也是托了老君的照拂，要不然我们可上不了罗浮山。” 莫兔兔扫了一眼猼訑，然后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可能老君......是真的觉得风居山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谢九黎也觉得老君的意思是不希望看到他们涉险，但是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本来每一步都存在未知的危险——对于这种危险，他们早已有所觉悟并非不能承受。从昆仑山下来，他们便知道此路不好走，每一步都是重重险境。 可是他们能仅仅是因为危险，便停下来么？放弃自由，放弃向往的生活？ 若是谢九黎自己，他觉得倒是无所谓。眼下茅草屋非常给面子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以他的能力也应付的过来。若真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那便指望猼訑就好了。他不在乎。 可是猼訑却不同。 他从未尝过自由的味道，至少不曾尝过彻底的自由的味道。他生来自由，却在幼时成为了守墓人的武器。他的世界由此变成了单一的色彩，杀戮，追逐，认命。 都说以己度人，但是谢九黎却从猼訑身上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看到的那种郁郁。他几乎都不敢想若是自己有一天不得不依附与一个人才能够活下去的话，会是怎样的光景。 谢九黎看向猼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我们现在是......” 猼訑淡淡道：“吃饭。” 谢九黎一愣，“你说什么？” 猼訑道：“老君说了，现在该是用午饭的时候了，我们得先吃饭。等吃饱了，我自然会去找老君要个说法。” 猼訑不甘心，他已经走到了眼下这一步，只要设法找到非墨打听到镇魂石的下落，找到镇魂石，那么这一切自然会有一个答案摆在众人面前可以选择。 但是这一步，老君说，不能走。 是他给了信息，让他们走到了这里。是他指了路，却告诉他们这条路错了？ 开什么玩笑？ 猼訑落在桌面下方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他心中有强烈的不甘和不解，他知道如果不要到自己的答案，他觉得不会罢休。 这一顿饭，三先生准备的甚为丰盛。只是老君在前面开了一个不太好的头，于是这一顿饭即便是看上去色香味俱全，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食不知味，都吃的心不在焉。 谢九黎用筷子戳着碗中的米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怎么感觉在这里我连饿这种小事都快要感觉不到了呢？” 魏小安看了看外面的天光，然后道：“这里的时间应当是正常运行的，你的意识该不会还是停留在百鬼夜行的那条缝隙里面吧？” 谢九黎叹了口气，“我以为那条缝隙，除了沙漠或许还有别的场景。谁知道我们只是跟着百鬼夜行的路，便真的来到了守墓人世界的入口。” 莫兔兔到是胃口看上去还不错，还吃了两块大排骨。“那还不是因为我们见死不救没有走上别的路么？若不是我们走了一条正确的路，那么现在我们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了！” 谢九黎瞪了莫兔兔一眼，皱眉道：“就你话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猼訑的脸色接着暗沉了下去，臭的不能更臭了。 莫兔兔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事是这么个事儿嘛，于是也有些不高兴。“我只是说说，而已嘛......” 谢九黎看向猼訑，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脸色也别这么臭，先吃饭，吃饱了好找老君理论。” 猼訑淡淡道：“你去？” 谢九黎尴尬笑了一下，“那当然还是你去了，我跟老君又不熟。” 猼訑想了想，道：“他或许会看在你是守墓人身份的份上，会高看你一眼。毕竟，他曾经都是这样......高看了我一眼。” 谢九黎嘴唇上下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猼訑却轻轻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落寞。“我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的发展下去，找到守墓人，找到扇骨，找到镇魂石，接着......找回属于我的自由——这一切，在我当初意识到新的守墓人出现了的时候便开始这样设想，以为一切自然会照着我所想的方向发展下去。” 谢九黎抿着嘴，没有接话。 果然猼訑又接着说道：“但是这一切都是错的，错的守墓人，错的信息，错的......谁都在告诉我这条路不能这样走。可是谁能告诉我，这条路正确的方向在哪里？” 猼訑将碗筷放下，轻声呢喃着开口，像是告诉别人，更像是在告诉自己。 “果然......自由这种东西，是世间最难得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