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还在省城读书的时候，曾华强差不多属于班上那种“隐身人”——不爱说话，成绩也不突出；长相不咋的，身材还矮小；无任何特长，没出过风头。。。。。。说句难听话，以曾华强当年的那般光景，基本上也就是在花名册上凑个数而已。

    就是这么一个角儿，在毕业之后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居然实现人生的大逆转，跻身中国改革开放后富裕起来的第一拨人！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叫“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什么叫“野百合也有春天”；什么叫“鲜花插在牛粪上”；“什么叫“赖蛤蟆吃天鹅rou”。。。。。。指的不正是曾华强这类人么？！

    且慢，说半天不就是因为曾华强发了点儿财吗？那又怎么样？有钱能代表什么呢？他小子再有钱不还是缺个对象吗？他有钱刘倩不还是看不上他吗？

    谢天谢地，看来金钱并非人生的全部，也不是所有人的眼光都只盯在金钱上。从这个意义上说，成功的涵义应该也不仅仅指的是有钱吧？

    楚茂源长出了一口气，他在理论上和精神上好歹给自己找了一条出路。

    曾华强既然用一顿饭还清了他对他多年的情谊，照此逻辑，他们现在应该谁也不欠谁的了。那么，从今以后，他既不愿意、也没有义务要为曾华强作出任何的让步和牺牲。

    基于这个理由，在对待刘倩的感情问题上，他完全可以表明自己的真实立场。所以当曾华强问他：“你没有去找刘倩吧？”

    楚茂源在曾华强的注目之下没有任何的躲闪或迟疑，反问道：

    “你能不能说清楚，你现在跟刘倩算什么关系？”

    曾华强对楚茂源的诘问显得相当的吃惊。因为在他看来，这不仅是一个明摆着的问题，而且也是一个勿需讨论的问题。更加让人感到意外和不解的是，印象当中楚茂源从未用这种生硬的口气跟他说过话。

    “你怎么这么问呢？你想说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曾华强真是急了，话说得语无伦次。他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其实你跟她和我跟她都是同学关系，对不对？所以我找她是不是也很正常？”

    楚茂源一字一顿地说。

    曾华强的酒彻底被吓醒。

    “茂源，请你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刘倩的事情咱俩可是说好了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那是你强加在我身上的想法！更主要的原因是以前我对她没感觉，现在改主意了。”

    楚茂源直截了当，寸步不让。

    “你现在怎么又有感觉了？你们俩是不是私下有过接触？”

    曾华强说这话时已明显带着哭腔。暴发户的风光和霸气已经荡然无存。

    “什么私不私下的，这话多难听！难道我们接触需要你的批准？”

    曾华强不再说话，一个劲地抽烟。抽完一支，又颤抖着手点燃第二支。他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包房里像着了火似的全是烟雾，挂画上蒙娜丽莎的微笑更显神秘。敲门进来的服务员吓了一跳，赶紧捂着鼻子把窗户打开。秋夜的风已经有些寒凉，恰似屋内两人感情的温度。

    撤掉杯盘碗盏之后，应客人的要求，服务员端来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此时的雅园酒楼还很热闹，有的包房里甚至传出划拳的声音。

    曾华强给楚茂源斟上茶，又递给他一支烟，不由分说地双手帮他把烟点着了，陪着笑脸说：“茂源，今天到底怎么啦？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呢？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楚茂源见曾华强下软，觉得老拉着个脸也不好，就叹了一口气，说：“你发财是件好事情，我为你感到高兴，也决不会眼红你。但你不能因为有了几个钱就讲些没觉悟的话。好像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好处，还抵不上吃你一顿饭！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哪能用钱来衡量呢！你以为你是谁呀，在小卖部赊账啊，算盘一扒拉，欠多还多，欠少还少，多退少补，还完两清啊！如果这个社会都照你想的那样，什么事情都以生意的眼光来看，那这个社会得有多悲哀！你不是觉得你今天还账有多牛逼吗？那当初别人还可以选择不借你呢。。。。。。”

    楚茂源说得起劲，一旁的曾华强鸡啄米似地不断点头认同，然后又是斟茶又是敬烟，表现得极其谦恭。

    “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怪我没觉悟，自高自大，忘乎所以，鼠目寸光，在金钱面前迷失了自己。。。。。。反正你怎么骂我都不觉得过分。。。。。。不过茂源，刘倩的事你说的是气话对不对？”

    “你真没意思！你都发了财了，还怕找不到对象？我楚茂源一无所有、身无长物，难不成连和刘倩谈恋爱的权利都要让给你？你这不是贪得无厌蛮不讲理么？”

    谁知楚茂源话音刚落，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出现了：曾华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楚茂源面前！

    “茂源你大人有大量，求你成全我！我这辈子只爱刘倩一个人！如果得不到刘倩，我挣钱再多还有啥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