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算账
那尼姑也是禀着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心,又念着宋姨娘等人乃是水月庵的贵客这才出口这般说。 宋姨娘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转头便抓着那尼姑的手,急切道:“大师你快帮颜儿看看,事后我必当重谢。” 尼姑双眼一亮,与身后的静仪师太目光相交,便点点头,宽慰道:“宋施主客气了,这都是贫尼该做的事。出家人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那尼姑上前几步,查看了下苏清颜的伤势,也是忍不住脸色微变,暗道:可惜了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宋姨娘捏着帕子满脸的焦急,喜云也杵在一旁不敢吱声,林嬷嬷便剜了喜云一眼,喜云不可避免的全身颤抖。 静仪师太看了宋姨娘一眼,迟疑的开口:“宋施主,静语在这为五小姐救治,你若是有私事大可先行处理。” 静仪师太知晓今日大火来的蹊跷,原本是西院走水,反而应该在北院的苏五小姐却出现在大火里,反倒那厢房的主人苏三小姐完好无损,怎么看都令人匪夷所思,有些古怪。 宋姨娘点了点头,带着林嬷嬷与喜云出了厢房去了苏清月的厢房,恰巧苏清月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正打发丫鬟去查看情况,碰上宋姨娘带人进来。 苏清月茫然的看着一脸愠怒的宋姨娘,蹙眉柔声问:“姨娘,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何那般吵闹。” 宋姨娘目光阴狠,抖着唇道:“月儿,苏清浅那个贱人害得颜儿毁容了。” 她说着再次失控,目眦欲裂,眸光毒辣狠厉宛若能将苏清浅生吞活剥了去,“我的颜儿该怎么办,没了美貌,她又该怎么存活。” 苏清月还未从宋姨娘惊人的话语里反应过来,她看着宋姨娘,不可置信的道:“什么?五meimei毁容了?” 她虽不喜苏清颜愚蠢无知,但她对自己也是有几分用处的,到底也是亲姐妹。 如今得知她毁容,自然也是心中烦闷,同时又觉得苏清浅未免太心狠手辣。 要知晓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多么重要,可以说决定了后半辈子的生活方式与环境。 “到底怎么一回事?”苏清月面色微冷,不复以往的温顺恬静,倒是与宋姨娘有几分相似。 喜云眼珠一转,却是上前几步,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回四小姐的话,当时水月庵里的尼姑说西院走水了,姨娘派奴婢去查看情况,奴婢到的时候便瞧见三小姐完好无缺的从大火里跑了出来,而五小姐则被困在大火里。” 顿了顿,她又不怀好意的继续道:“依奴婢看,就是三小姐成心谋害五小姐的,不然她怎能全身而退呢。” 宋姨娘用帕子擦拭泪珠,自个女儿遭此横祸,她是没得心情思考其他,只暗自神伤同时更加痛恨苏清浅,她决计饶不了那个小贱人! “月儿,苏清浅这个小贱人还好端端的活着,我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如今颜儿又遭毁容,这叫我如何不恨,不愤!” 宋姨娘知晓苏清月向来聪慧过人,自然有法子为她与颜儿出气。 “姨娘,你真是太失策了,”良久,苏清月才抬眸,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有些头疼道:“五meimei也是个不省心的,真教我……” 厌烦,自然那两个字未说出口,她本来指望宋姨娘能当上贵妾,自己成了嫡女,身价水涨船高,自然能谋求一门好亲事。 如今看来,宋姨娘与苏清颜倒是成了自己的累赘,拖拉她的脚步,委实教人头疼。 常言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快刀斩乱麻或许才是她应该做的,只是顾念宋姨娘是她的生母,就算亲情再淡薄似水,苏清月也想着要拉宋姨娘一把。 毕竟她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她现在还不够强大能脱离宋姨娘的帮助,是以韬光养晦,便是为了有待一天,一鸣惊人。 到时候全明宋国人尽皆知苏侯府四小姐苏清月才华横溢,敦厚善良,温婉可人,侍奉亲长,极其孝顺,乃是不折不扣的孝女典范。 她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宋姨娘道:“月儿,你与颜儿可是亲姐妹,再说了,颜儿变得如此模样,你难道不感到心痛吗?” 宋姨娘自是知晓苏清月生性凉薄,都是自个生的当然了解她的脾性。 皆是随了她的,也更清楚,苏清月不会袖手旁观。 若是任凭苏清浅这般下去,少不得会威胁苏清月自己,所以月儿不会坐视不管。 且说苏清浅又换了间厢房,由着珊瑚往烧伤处涂了药膏,又用白绢包扎了。 若雨在一旁看了满脸的担忧,眼底布满愧疚与自责,泫然欲泣道:“小姐怎么把自个弄得这般狼狈,这要是留了疤那可怎么办。” 珊瑚抬头睨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若雨接到珊瑚警告的眼神,便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小声嘀咕着:“我也是担心小姐啊,若是夫人知晓,定然心疼极了。” “小姐,您感觉如何?”珊瑚取了热水来,为苏清浅净了面,那布巾便顷刻漆黑,珊瑚也是心疼极了。 她要是知晓小姐是这样的冒险的计划,她定然要留下来与小姐共生死。 小姐何尝受过这种苦,方才她为苏清浅处理伤口时,真是被那狰狞的烧伤吓到了也心中无比震惊。 小姐到底是怎么忍耐下来的,要是搁平常人也会痛吟出声,而小姐面不改色,只微微蹙眉,纵使是痛极也只是咬着唇瓣不曾发出一声,到底是更教人钦佩她的毅力。 苏清浅试图想动弹,然而手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便是微抬手臂的动作也是做不得的。 她有些气馁,但还是平静道:“我感觉好多了。”知晓两个丫头是关心她,尤其是若雨都急红了眼,似乎下一刻便会急的落泪。 “好了,你们不必一副哭丧着脸模样,我这不是没事么,再说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两个丫鬟听得苏清浅风轻云淡的说这些话,就仿佛平静的再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那般随意不以为然,镇定的可怕。
就好像那手臂上的烧伤是不痛不痒的小伤罢了,若雨气极反笑,嗔道:“小姐,您真是,也不和奴婢们事先说一声,奴婢们都担心死了。” 当时珊瑚与若雨得知苏清浅所在的厢房走水后,吓得六神无主,赶忙跑了回来,幸而小姐福大命大没有出什么意外,不然两人得悔恨终生。 苏清浅淡淡一笑,“事发突然,并非我有意瞒着你们。” 珊瑚将那盆脏水倒了去复又回时,却是与苏清梦一同进来的。 苏清梦怯怯的盯着苏清浅受伤的胳膊,目光柔软清澈若小鹿般纯洁,“三jiejie,我听闻你受伤了,就想来看看你。” 苏清浅抬头看她,目光平静温和,一如既往的浅和语气,“我倒是小伤,反倒是五meimei情况比较严重。” 苏清浅闻之瞳孔缩紧,珊瑚已然沏了杯粗茶递与她,苏清梦接过茶盏,飞快的抬头看了苏清浅一眼,低声细语道:“三jiejie,五jiejie真的毁容了吗?” 语气里满满的试探,苏清梦紧紧盯着苏清浅的脸,生怕错过一丝情绪变化。 苏清浅静默不语,目光凉凉,宛若口古井无波不起丝毫波澜,幽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见苏清浅默不吭声的模样,苏清梦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不成,苏清颜毁容与苏清浅有关?不,应该说是苏清浅一手策划的才是。 不然她好端端的本该在北院的人为何出现在西院,可要真是面前这少女所为,那是在太可怕了,她面上不露分毫却在心底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这恐怕是她设的一个局,为的便是引苏清颜上钩。 苏清梦想到这,看苏清浅的目光不禁夹杂了几分害怕,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恨不得避而远之。 她自是知晓苏清浅的厉害却没想到她竟然出手这般狠毒果断,苏清颜毁容便对她没了威胁。 依苏侯凉薄唯利是图的性子,如今的苏清颜就是颗弃子了,没了什么利用价值,想必日后她在苏侯府的日子也没法好过。 “六meimei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莫非怀疑是我害五meimei被火烧的毁容了?”苏清浅轻笑一声,缓缓道:“我却是没那么大的能耐的,至于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恐怕还要等五meimei醒了后才能知晓。” “毕竟我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你们也不会信的。” “三jiejie真是说笑了,梦儿没有这个意思呢,梦儿当然相信jiejie你是清白的。”苏清梦脆生生的说道,只是眼中到底有狐疑的神色。 她当然不信苏清浅的话,这事定然和她脱不了干系,毕竟苏清颜可是在她的厢房里被烧毁容,说与她无关,傻子才信。 “嗯,”苏清浅道:“不知为何,竟有些困了,六meimei也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的忙呢。”少女话中有话,端的是意味深长。 是啊,明日有的忙了,苏清颜惨遭毁容,宋姨娘岂能善罢甘休,明个,倒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