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多智似妖的岑文本 (跪求月票!)
第八十八回多智似妖的岑文本 “罪臣岑文本拜见郡王殿下。”车帘一转,就见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惊讶的望着卢照辞一眼,很快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不慌不忙的朝卢照辞拱了拱手。虽然口中直称着罪臣,但是实际上,却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罪臣的样子,看这卢照辞这个有着郡王爵位的家伙亲自前来相迎,脸上也没有半点感动的意思。 “你这厮,真是无礼,想我家大兄当初曾经写了无数封信相招,你却置之不理。如今我大兄从长安到此地,亲自前来迎接你,你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端的无礼。”卢照辞身后的卢照英见状,心中极为不满,当下跳了出来,抡起钵盂大的拳头,就准备朝岑文本砸了过去。 “四郎不得无礼。”卢照辞面色一变,赶紧阻拦道。 “哈哈,想必这位就是有卢氏万人敌的四将军了。”岑文本面色冷峻,淡淡的说道:“四将军让罪臣回信与郡王殿下,难道是想让皇上发现自己的大臣与萧氏臣属之间有联系不成?到时候,皇上可以借此机会,削了郡王殿下的军权,甚至连整个卢氏都会为之陪葬。” “你?”卢照英闻言,黑色的脸孔上闪烁着一声红光,铜铃大的眼睛中闪烁着一丝羞恼,但是举半空中的拳头却放了下来,冷哼了一声,瞪了岑文本一眼,才退到卢照辞身后。 “先生,远道而来,想必已经十分劳累。某镇上的酒楼中,已经备下了薄酒,还请先生赏脸。照辞深感荣幸。”卢照辞面色平静,好像岑文本刚刚讥讽的并不是自己的弟弟一样,反而加显的恭敬有加了。这岑文本刚才的言语表面上是说给卢照英听的,但是实际上却是说给他卢照辞听的。 “好!”岑文本朝身后的几辆马车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先生不必担心,先生内眷照辞自会派人照顾的。”卢照辞看的分明,赶紧说道。 岑文本点了点头,也不推辞,径自上了一匹空马,四人就朝镇中的酒楼飞奔而去,而剩下的几辆马车自有那队士兵护送,也朝镇内赶来。 酒楼早就被卢照辞派人包了下来,如今却是空空荡荡,又让卢照英和尉迟恭二人护住楼梯,如此二楼之上,是只有卢照辞和岑文本二人,相对而坐。 “李靖将军现怎么样?”卢照辞笑哈哈的为岑文本冲了一本香茗。 哪里知道那岑文本站起身来,连称不敢。弄的卢照辞好像是一拳头打棉花上,毫无反应,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问了一句。 “李将军身体安康,麾下将士用心,近打了不少的胜仗,听说连将军麾下的将校大多都得了提升。其中为闪耀的当属甘将军和祖将军了。”岑文本低着脑袋,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二人都升了将军了?”卢照辞惊讶的望着岑文本,这家伙确实不凡。知道我表面上问的是李靖,但是实际上却是闻着甘冲和祖明二人,难怪连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甘拜下风之人,仅仅只是凭借这自己的一句话,就能看出其本质来。若是常人哪里知道这些,顶多说自己关心李靖就是了。一想到这里,心中决定是要招揽此人了。 “先生这次归我大唐,不知道有何打算?”卢照辞深深的望了岑文本一眼。 “若是能得一条性命就足够了。”岑文本仿佛没有听清楚卢照辞的言下之意一样,仍然面色平静,言语中充斥着一丝恭敬,让人生不出一点脾气来。 卢照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这个名叫岑文本的家伙。难怪历史上,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看出了岑文本的心思,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但是却又没有办法,看着他为表面上李泰出谋划策,实际上却是为李恪考虑,明明知道对方阴险无比,但是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这种情况,难怪就是后来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感觉到此人的难对付,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凡。 “我主爱才,像先生这样的人物,岂会有不用之理。”卢照辞摆了摆手,道:“若是陛下不允许,某必为先生求情。” “罪臣多谢郡王殿下厚恩了。”岑文本恭恭敬敬的回道。 “临汾郡王府有长史一人,不知道先生可否屈就?”卢照辞再次挑明道。 “陛下所指,臣之所向。”岑文本脸上露出一丝矜持的笑容,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若是让臣去郡王府,那臣就去郡王府。”眼下之意却是说,若是陛下不让他去郡王府,那他也就不会去郡王府。我就是一块砖,皇上说这块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往哪里搬,我就放哪里。反正我就是听皇上的。 卢照辞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来,这个时候的他,还真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自己地位的尴尬。若是隋末动乱,大唐没有建立的时候,他可以明目张胆的要求岑文本前来帮助自己,但是如今却是不行,自己是大唐的郡王爵位,还是李渊的驸马,若是告诉岑文本说,你来帮我吧!我想造反。恐怕岑文本立马就会吓的逃之夭夭。 “照辞读书甚短,有些时候,陛下下旨之时,不知其中玄妙。照辞这次前来,想请先生为西席,随时指点照辞诗文。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卢照辞又转换话题道。 “郡王殿下抬爱罪臣了。”岑文本低着头,说道:“天下传闻,殿下终南山下建了一座书院,以先进的印刷技术,刻印天下书籍,将其收藏书院之中,又聘请天下有名的大儒宗师,前去教导寒门书生,或是传经论道,殿下麾下又岂会没有高才之士。罪臣不过区区薄名,又哪里能与那些博士相比。殿下折杀罪臣了。” 卢照辞听的明白,这岑文本的言下之意,还是推脱。他就不相信,自己的这一番话其中的含义,岑文本会听不出来。他如今还拒绝,这就意味着,他不想为自己出谋划策。一想到这人入朝之后,就会为他人所用,或是李渊,或是李建成,有大可能的乃是李世民后,卢照辞面色一阵阴冷。自己太需要人才了,尤其是一个上等的军师,崔仁师虽然不错,但是这家伙不值得自己信任的,与关东世家之间关系太过暧昧了。眼前的这个岑文本家世清白,重要的是智谋出众,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眼前这家伙油盐不进,死活也不愿意为自己卖命,哼,既然不为自己卖命,那也休想为他人卖命。哼,老子杀一个罪臣,那李渊又能将我怎么样。 “岑先生,你可知道本王有免二死的权力,只要不谋反,就是皇上也不能将我怎么样的。如今这个酒肆可是被本王包下来了。”卢照辞从小腿上摸出一柄匕首来,丢桌上,只听的一声轻响,寒光顿时刺入两人眼中,岑文本不由的闭了闭眼睛。 “殿下?”岑文本嘴巴一张。 “不能为我所用,也就不必为他人所用了。”卢照辞复杂的望了岑文本一眼,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却非人人能用,天下能安心使用先生者,非我卢照辞莫属,既然先生不愿意为孤效力,那就带着一身绝世才学离开这个世间吧!” “敢问殿下志向?”岑文本双眼一眯,面色一动,拾起桌上的匕首,淡淡的问道。 “孤不想让自己的生死掌握别人的手上。”卢照辞双眼一亮,死死的盯住岑文本,双眼中闪烁着一丝希冀的光芒来。岑文本既然已经出声,显然已经动摇,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何种缘故,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殿下此刻却是是行走危桥之上。”岑文本点了点头,朝卢照辞行了一礼,又亲自给卢照辞上了一杯香茗,方请卢照辞坐了下来,道:“殿下,请坐。” “谢先生。”卢照辞又重坐了下来。 “王爷功高震主,迟早都会有那么一天的。”岑文本喝了一口香茗,润了润嗓子,又接着说道:“今上看上去宽厚仁慈,但是实际上,却是多疑猜忌,心胸狭小。义宁天子、李密、薛仁杲等等之上都能看的出来。前不久,是命将军五日之内取五城,看似是对王爷的信任,其实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借口罢了。借口除掉王爷,还要趁机打击秦王殿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殿下居然真的五日之内取了五城,不但没有丢了性命,还反而成全了王爷。这是他想不到的。若是臣没有猜错的话,到时候他肯定会教训秦王对你没有信心,有甚者,还会模糊的点出,这是给秦王的一次机会,只是秦王自己没有把握住一般。” 卢照辞点了点头,惊讶的望着岑文本,这厮还没有到过长安,三日之前,还是数百里之外,就算此事传扬的很快,但是也不可能短短数日之内传到他的耳中,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难道真是一个妖人不成? “可以说,秦王的势力没有消弱之前,王爷的生命安全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今上还需要王爷来平衡秦王,太子的实力不足以抗衡秦王殿下,这就需要殿下的实力了。”岑文本又说道:“何况,天下尚未平定,王世充坐镇洛阳,手上有精兵强卒,粮草甚多,短时间内,不是能轻易收复的,而窦建德是拥有河北诸郡,如同昔日三国时期的袁绍,若非背后有罗艺的大军遏制,恐怕早就渡过黄河了,与王世充争夺中原之地,或者,西进夺取山西之地。有这两个强敌存,今上还是要保护好将军的。但是一旦这两个强敌一过,今上就会消减将军的兵权,连带着或许连性命都有危险。” “先生所言甚是,故此照辞才会请先生相助。”卢照辞点了点头道:“照辞长于军略,不擅谋划政治,此道非先生莫属。” “殿下此言太过谦虚了。”岑文本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所谋甚远,非文本能够与之比拟的。只是殿下所缺少的是时间而已。若是给王爷五到十年的时间,就算今上想明目张胆的杀王爷,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此话怎讲?”卢照辞心中一惊,面上却是故作平静,淡淡的说道。 “王爷终南山下兴建书院,表面上是为了善名,其实上却是为了招揽那些寒族士子之心,是他们为王爷所用,其二,王爷军中招收弟子,不是为了传授兵法,大唐提供众多的领兵将领,而是为了掌控军权。有此文武两样,这就说明了,将军并非外面所传言的那样,为人懦弱,其实上,将军早就谋划了。将军之见,非常人所能够揣摩的。所以臣是不如也!”岑文本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还不是被先生看穿了吗?”卢照辞摆了摆手道。笑道:“既然先生知道照辞的志向,不知道先生可为照辞出谋划策?” “王爷虽然精于长远打算,但是王爷可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人力所能为也!”岑文本忽然摇了摇头,道:“将军所谋,虽然出乎他人意料之外,未来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但是王爷却少算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卢照辞面色一变,猛的站起身来。 “时间。”岑文本面色凝重,道:“王爷所缺少的是时间,可是今上所缺少的也是时间。王爷可以让自己的门生故吏来改变大唐,而今上也可以用时间来征服大唐。王爷可知道,前隋之所以这么快就被灭亡的原因是什么吗?想那前隋文帝是何等的英名,治理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但是也不过是两代而已,就被今上所替代?这里面固然是因为隋炀帝的缘故,还是世家大族背后的推波助澜,但是重要的是还是时间,杨家的统治并没有深入人心,隋室江山不过短短三十余年,又能让多少人对其产生归属感?如今今上也是一样。他与文帝不同,他是凭借武力征服天下,还大乱于大治,这容易使的李唐统治深入人心,时间一久,天下归心,到时候,就是王爷有再大的本领,也逃不过一个死后哀荣的局面。” “死后哀荣?”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但是也不得不说岑文本所言甚是有理。前隋之所以被如见简简单单的灭亡,岑文本所说的三个方面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王朝所建时间甚短,加上第二代君主残暴,失去民心,使得各地反王纷纷而起。李唐也因此能顺利的替代前隋,掌控天下。但是诸如后代,如宋朝、明朝等等,就算王朝被灭,也有不少的忠臣义士为之奔波,妄图光复旧朝。为惊讶的是,那南宋灭亡的时候,居然有两万宋人投入大海,愿为南宋陪葬。由此可见,宋朝的统治已经深入人心。 大唐若是抚平天下,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天下百姓就会对大唐心存归属,到时候,李渊随便找个借口,赐死卢照辞,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祸害,就算有门生故吏,恐怕也翻不起大的浪花来。 “那先生之意?”卢照辞赶紧问道。 “那就看将军之志了?”岑文本又问道。 “此话怎讲?”卢照辞惊问道。 “听说王爷和楚王交好?”岑文本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来。 “不错。”卢照辞点了点头。 “楚王生性暗弱,又信任王爷,可以立之为帝。”岑文本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来。 “再懦弱的人,也会有清醒的一天,何况,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人呢,这些人是见不得别人的好,万一哪一天他听信了谗言,哦!孤明白了,可是眼下?”卢照辞双眼一亮,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 “其实将军看似危险,其实上并不危险。”岑文本笑道:“同样,东宫看似太平,实际上并不太平,秦王看似有机会,但是实际上却是没有机会。楚王看似没有机会,但是只要一个契机,那就是唯一能上位之人。” “什么契机?”卢照辞心中一动。 “那就是东宫已死,而且是死秦王手中。到时候,可以借此铲除秦王,诛杀齐王,从而可以立楚王为帝了。其实秦王要想登基称帝的话,也只能是采取武力除掉东宫的太子殿下。”岑文本淡淡的说道。 “玄武门之变?”卢照辞面色大变,差点一下子叫了出来。 “王爷可是想到什么了?”岑文本看的分明,好奇的问道。 “没有什么。”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望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三缕长须飘逸,瘦削的面容上生着一双睿智的眼神。卢照辞若非知道这个岑文本并非穿越人士,恐怕还真的以为,这大唐真的有神仙了。能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个岑文本堪称是妖人了。居然连点都知道。 “先生如此大才,照辞府中尚有长史之位空缺,还请先生屈就。”卢照辞赶紧出言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卢照辞想来,这个岑文本应该是答应了。哪里知道岑文本却摇了摇头。 “怎么,先生嫌官位太小?”卢照辞心中一阵冷笑。这临汾郡王府的长史乃是从三品的职位,也是身着朱紫,大唐中,也不过数十人才有如此地位的。岂能以小来论之。看来这个岑文本是真的不愿意为自己效力了。 “殿下太过着急了,文本尚有下情禀报。”岑文本不慌不忙的说道。 “先生请讲。”卢照辞淡淡的说道。 “刚才臣说殿下需要时间,而今上也需要时间的问题。”岑文本出言道:“但是若是等到殿下布局完毕,恐怕也不能达成殿下所预期的效果。” “不错。”卢照辞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要剑走偏锋,让今上没有时间,让殿下却有足够的时间布局。让今上对如今的局势失去控制,让殿下能够控制眼下的局势,这才是真正的制胜之道。”岑文本双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不错,既然先生也是这么看的,那就得需要先生随时指点了。”卢照辞此刻也迷糊了。这个岑文本是怎么回事,既然已经帮忙答应为自己效力,但是为何又不愿意就任郡王府长史的职位呢? “这就对了。”岑文本站起身来,拱手道:“王爷若是想成功,就不能让文本呆殿下身边,因为全局的关键之处,并不王爷身上,也不秦王身上,不陛下和太子身上。” “那是何人身上?”卢照辞惊讶的问道。 “齐王。”岑文本毫无犹豫的说道:“这局棋的突破点就齐王身上。嘿嘿,这天下至尊的位置人人都想,但是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而如今能有这个机会的,除了殿下之外,也只有那四个人了。太子不用了,秦王正为那个位置而努力,殿下难道认为那生性渔色的期望不想那个位置吗?不,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机会而已。所以他投入了太子殿下,与太子殿下联合起来,对抗秦王。太子性情敦厚仁慈,不但不是秦王的对手,就是残忍的齐王,他也是对付不了的。只要秦王失去了夺取太子之位的机会,那么太子就会面对齐王的背后一剑。齐王他也是需要太子之位的。殿下只要鼓动齐王,对秦王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打的秦王是无可奈何,忍无可忍的时候,秦王必然愤然一击,那个时候,只要殿下谋划得当,就是殿下您的机会来了。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辅佐一个傀儡登台,从容布置,就能实现您的理想了。” 卢照辞听的心旌摇动,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目光。岑文本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彻底的将卢照辞给惊醒了。不错,正是这样,历史上的李世民发起玄武门之变,确实是这样的,被李元吉逼的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逼的对方奋起反抗,发动了玄武门之变,不过千余人的力量,就改变了大唐的局势。 “先生真是如同诸葛再世,照辞佩服。”卢照辞站起身来,朝岑文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一礼才是卢照辞自从来到这个世间来,为真诚之礼。这人的智慧能到这一点的,已经不能以正常人来称呼了,可以说是个“妖人”。当年一代文豪鲁迅说诸葛亮多智近似妖,眼前的这个岑文本恐怕也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这下,殿下就不会要杀文本全家了吧!”岑文本哈哈大笑道:“殿下以礼为先,示之以诚,宽结人心,但是却又不失果断,这才是民主的条件,为重要的是,殿下所谋甚远,谋常人不敢谋之事。文本大胆猜测,不出三年,这天下必为殿下所有。” “为何,文本有此一言。”卢照辞这个时候心情大好,好像忘记了岑文本不愿意屈就临汾郡王府长史一职。 “殿下当初的一招棋下的很妙。”岑文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甚至到如今,臣都怀疑,当初殿下下这招棋的时候,是不是知道今日的局面了。” “什么棋?”卢照辞好笑道:“文本,你聪明机智,非常人能所及,孤这方面可是甘拜下风,你莫要卖关子了,且说说看。” “殿下之智是不能与臣想必,因为臣走的是阴谋,但是殿下所行的却是至正至大之道,见效缓慢而已,一旦生效,就是气吞宇内,非常人能够与之比拟的。”岑文本正容道:“臣之所以能想出这点浅陋的主意,主要还是因为殿下已经布下了一副好的局面,所以臣才会如此从容,所以臣才会愿意为殿下谋划。”这明君选名臣,但是臣亦择君。尤其是乱世之中,是如此。否则选择了一个无能之主,不但不能使的自己才能得到发挥,理想得以实现,还要赔上自家的性命。岑文本乃是顶级谋士,不但要帮助自己的主上谋他人,是要谋自己。卢照辞看似地位为尴尬,实力也是小的,但是岑文本是何等人物,锦上添花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干的都是雪中送炭的活,当然,送了炭你要烧的起来,烧不起来,他也是不会干的。眼下李阀内部汹涌澎湃,他一个外人若是加入任何一方,都会成为对方攻击的靶子。所以他是不会加入李建成和李世民任何一方的。或者这两人之中,部下英才不少,岑文本进入其中,也是被人排挤的对象,而卢照辞却是不同,不但早早谋划,为重要的是,他的手上有兵,想象看,三十名弟子,对他忠心耿耿,还有许多将领都与他藕断丝连,这才是重要的。两三年之后,无论朝野还是军中,到处都是卢照辞的势力,又有何人能与之对抗。而卢照辞此刻比别人为需要自己的到来,一旦成功,自己的投资效果立马立竿见影。
“那为什么文本不愿屈就王府长史呢?”卢照辞疑问道。 “臣暗处,比明处为妥当。若是可以的话,臣想借一千金。”岑文本恭敬的说道。 “一千金这个没问题,孤马上让人给你准备。长安居之不易,一千金太少,三千金如何?”卢照辞神情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岑文本居然找自己借钱。但是也仅仅是为之一愣,并没有问什么。 岑文本见状,心中默默一热。虽然他乃是智谋之士,也知道卢照辞渴望得到自己这个谋主,而卢照辞也确实是一个明主,但是一见卢照辞如此信任自己,连着一千金的去向都没有问,直接给了三千金。这卢氏虽然乃是天下名门之一,但是三千金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卢照辞说给就给,这是对自己有多大的信任啊! “听说当今官位的任免大多都是裴寂身上,臣想走他的门路,去齐王府做个幕僚。”卢照辞不问,但是并不是说他岑文本不说。 “齐王?”卢照辞略一丝沉思,猛的站起来,望着岑文本,双眼一红,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朝弯腰九十度,恭恭敬敬一拜,道:“先生,如此对待照辞,照辞无以为报,请先生受照辞一拜。” “王上以国士待臣,臣当以性命回报。”岑文本朝卢照辞拜了下来。这才是真正的君臣之礼。这也是表明着岑文本正式加入了卢照辞的麾下。 “先生,请坐。”卢照辞将岑文本扶了起来,指着对面说道。 岑文本说了一个谢字,也不客气,就端坐卢照辞对面,说道:“王上和今上都比拼时间,但是对方却是占据了大义。王上要想取胜,唯有出奇兵,让今上对局势失去了控制。” “还请先生指教。”卢照辞恭恭敬敬的的说道。 “王上可记得当初五日下五城之事?这就是王上取胜的关键之道。”岑文本面色冷峻,双目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周身气势暴涨,言语之间,仿佛江山手,只听岑文本接着说道:“因为王上为今上早就了一个可以与今上相对抗的人,今上之所以铲除了义宁天子、刘文静、李密等人,到如今还想除掉王上,就是为了自己的统治,他不想有人威胁到他的统治。王上五日破五城之后,他不得不对王上大加赏赐,赐为王爵,以显示自己的风范,挽救自己的名声,此同时,又封秦王为天策上将,以与王上抗衡。却不知道,这个天策上将府宛若一个小朝廷一样,从三品朱紫到九品浅青,样样不缺。秦王实力大增,必然会对太子甚至今上产生冲击。如今眼下大唐还有王世充、窦建德,还有江南的萧铣没有解决,秦王的实力必然还要为之增长。东宫和秦王的斗争毕竟明显化。但是这一切还是不够的。因为王上已经不能再等了。所以要想办法,使他们的斗争快的进入尾声,随时对秦王府发起进攻。这就涉及到其中关键的人物,那就是齐王李元吉,只要让此人拾掇着太子对秦王发起进攻,才能使得今上对大局失去了控制,才能使王上得到机会。” “齐王残暴不仁,对属下多是或打或骂。先生去辅佐他,这万一?”卢照辞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来。他丝毫不怀疑岑文本的能力,历史上,他就玩了个无间道,差点使得李恪登上了帝王宝座。 “齐王有野心,所以臣的安危不必担心。”岑文本小心翼翼的望了卢照辞一眼,道:“只是臣以后会王上不敬,还请王上莫要见怪。” “不敬?哈哈,先生太小瞧孤了。”卢照辞神情一愣,忽然哈哈大笑道:“先生放心,孤日后会给先生创造各种机会,让先生有机会来参我。” “多谢王上。”岑文本平静的脸孔上顿时也露出一丝笑容。与聪明的明君合作起来,就是舒服。看看,不过随口一个提示,就能明白话语之间的意思。这让岑文本对未来是充满着信心了。 “既然如此,孤就让人取三千金与先生,孤府中等候先生的消息。”卢照辞朝岑文本拱了拱手道。 “王上,此事关系重大,王上切不可告诉他人,就是四将军也是一样。”岑文本沉凝了片刻,方拱手道:“无论是今上或者是东宫,或者是秦王府内,智谋之士无数,还是小心为妙,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照辞知道了。先生,请。”卢照辞朝岑文本说道:“照辞还望先生多多保重身体,若是万一事情不利,照辞也能想办法使先生脱生,想来李元吉也奈何不得孤。” “臣知道了。”岑文本朝卢照辞拱了拱手,顿时下了楼梯。很快就听见楼下一阵响动,接着就见一队士兵护着几辆马车远远而去。 “大兄,他怎么就走了?”楼梯上一阵爆响,就见卢照英闯了进来,豹眼圆睁,不满的说道。 “四郎,准备三千金,给先生送去。”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三千金?”卢照英双眼圆睁,那身后的尉迟恭双眼是睁的老大,没见过卢照辞一出手就是三千金的。就算得到柴氏的巨额宝藏,但是也不能这么用不是。 “不错,三千金。”卢照辞淡淡的说道:“先生虽然不为我所用,但是孤也要千金买马骨,吸引多的人才来为我所用。这三千金就是用来买千里马的。” “买千里马一匹千里马也没有三千金这么贵吧!”卢照英不满的说道:“何况,还给一个不为自己所用的人,大兄,是不是太过浪费了。” “臣曾经听说以前有个黄金台的,也是用来招揽贤士的,还有千金买马骨之说,千金既然只能买头死马,想来这千里马是要三千金了。”尉迟恭摸了摸脑袋说道:“这三千金看来还是少了。若是殿下能筑一个黄金台,就好了。” “你这个大老黑,真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家伙。”卢照英狠狠的瞪了一眼尉迟恭,口中露出一丝冷笑道。 “哼,我大老黑是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家伙,但是也知道王上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尉迟恭不屑的说道。 “好的,小弟这就去。”卢照英被尉迟恭说的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冷哼哼的说道:“这个岑文本,不但不帮助我大兄,还讹了我大兄三千金,回头看见他,我必揍的他满头开花不可。”说着就骂骂咧咧的下了楼,却是赶到长安去,命人去取了三千金,好送给岑文本。毕竟,这么大数额的金子,是不能长安城内交给岑文本的。 “先生,这个天下,除掉我卢照辞,恐怕再也没有人敢用你这样的人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属于何方人物。”卢照辞站窗口,望着远处缓缓而行的一队人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相信岑文本是个聪明之人,肯定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而自己有了岑文本,一方面不但可以摆脱依靠崔仁师的窘困,为重要的是,依照岑文本的本领,想必他所说的情况很快就要来临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要行动起来了呢? “来人。”卢照辞忽然拍了拍手,就见楼梯之下来了一个英武年轻人。 “去告诉卢青云,让他监视那三千金的去向。”卢照辞淡淡的说道。那名年轻人闻言不敢怠慢,赶紧记了下来,然后朝长安飞奔而去。 “王上为何不将那个叫岑文本的捉起来,然后慢慢的折磨他,看他还不为王上效命。”尉迟恭闻言不由的瓮声瓮气的说道。 卢照辞闻言一笑,道:“若是文人都这样好对付就好了。敬德,记住,有的时候文人比我们武将为可怕。我们是用硬刀子杀人,杀人见血,但是他们往常是用看不见的刀子杀人,这种杀人,我们是看不见的。我们杀人或许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有些文人杀人根本不用动手,不过几句话就可以了,这就是文人的可怕之处。岑文本乃是世之高人,他若是想杀人,不过随便一个小小的计策就行了。这种人,若不能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那就会反被他所伤。孤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就放他离去了,送他三千金,也算是有个香火之情。” “哦,臣明白了。”尉迟恭低着脑袋说道。 “你不喜读书那是不行的。过些日子,你到终南山下的书院中去,去做个学生吧!”卢照辞笑哈哈的说道:“也免得有人说你大字不识一个。传出去让人笑话。” “这个,这个,臣遵命就是了。”尉迟恭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但是一想到卢照英刚才的话来,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回长安,不,回终南山。”卢照辞想了想又转口说道。 “好。属下这就下去准备。”尉迟恭赶紧应了下来。 很快,就楼下就传来一阵马蹄声,不到一会,一队人马就消失万年县。这个时候,长安城内的达官贵人们,丝毫没有想到,就这不起眼的小镇子里面,发生了影响一个足以影响一个王朝兴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