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8 来自背后的刀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那黑色斧头随性而挥,随性而落,往往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惊天之威。轰击之声如狂雷贯耳,秦阖嘴角喷出的鲜血,便也如雨如雪,夹杂着无数狠毒的残劲,纷纷洒落,遍布虚空。 每次都是像沙袋一般被击飞。 他便又每次都是像鸷鸟一般振翼而起,再掀风雷。即便筋骨全断也不顾,愈是凄惨,便愈是狂傲,气冲斗牛。 那速度快比,俄顷之间,便是成百上千次的连击,连绵在观者的眼眸里,几乎都要化成了无数乱飞的残虹! 血腥丝在飞舞…… 魔血翎在爆S…… 蚀血剑在断裂…… 血海荆棘在掀起狂澜…… 血指虎鬼啸如多出的R肢连缀在了他的拳上,离又复现…… 黑岭鬼焱的爆破声便不曾停过,如同轰转的涡轮一般狂躁…… 几十次的旭暗魔笼几乎炸裂成了一片黑色的沙霾…… 神秘的旭煞与弃意则如风雨连潮,潮涨潮消…… “哈哈哈哈,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再来!再来……” …… 越战越气势如虹! 世上怎有如此疯狂的人? “你这疯子!真以为我投鼠忌器,就拿不下你吗?”阿鲁斯终于变得咬牙切齿,眸子里的惊惶与恨意却始终无法抹去,渐渐浓重。 秦阖愈是战斗得疯狂,体内的黑指魔源便愈发流失,切关他的成魔之途,这又让他如何不惊?! 每次挥使着魔头们飞近那块血R源胎时,便有惊人血气发散出来,令之一瞬退避。也不知那血光里有何等玄机,竟能有至阳之威,甚至连将死的侯贞也被庇佑其中,不得寸伤。次次出手,便次次如此,次次不可得手!这道理便连他也不懂,暗自心惊,但恼怒却也越积越厚。 直至此刻,耐心尽去,终于有森森杀机从他眸中一闪而过……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去死!” 阿鲁斯陡然双目一厉! 一声大吼,黑色斧头便在他手中骤地闪烁,幻作了一片薄薄的残纱,纹路残缺,却有沧桑之意磅礴惊心。幽幽黑气流转,仿若星穿于天,云遮旷野。 他那大手一捏,那残纱便遽然皱成了一团,尽握在了他五指之间。 “轰!!!” 拳头落下时,整个天野之上宛如都出现了一团巨大的影子,戾气如天倾!!! “刺啦”一声,阿鲁斯首先便承受不住了那股威严,猝然脸色一白,一大口血喷了出来,背后的两只蚊翅也随之骤然撕裂,裂声如纸。 “这就是银灵子的一片残翅?好恐怖的气!” 秦阖见之双目一缩。 心中自是惊起无限震撼,隐隐有些失神。 “吼!” 下一刹,浑身战栗,情急之下他拼了命地鼓起了全部力量,一声凄啸,还想再挡。喉中隐藏的那颗不知名的海螺,骤然破喉显化,魂里潜藏的妖念,骤然生影千万,某处蛰伏的穷奇,骤然戾吼而出……然而一身手段齐出,迎来的,却也只是摧枯拉朽。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一瞬间,便是骨骼尽断! “轰隆隆……” 黑影撞击于整个大地,激起无限庞大的动静。 蘑菇云如海啸一般扬起,骤然惊天而上。圆形的百里直径超大型血瀑,更是如绽开的血色花一般,溅红了漆黑的苍穹。 血腥丝终于维持不了了秦阖的身体,须臾间如一股烟云被吹散。不知耀眼于何时的古老妖念,终于也无力为继,刹那间如飞尘而逝。不甘就此死去的穷奇,迸出的狰狞头颅才发出了一声咆哮,向天地证明了它的存在,便被生生压灭…… “呵呵呵呵……”血战至此,秦阖换来了一身残破,终于像铩羽的鸟儿一般陨落天际,只余下了一声声苦笑…… “原来你的身体里竟还藏了这么多的隐秘!” 阿鲁斯却是惊奇于他的隐秘,眸中异彩连连。 只是他这一击的代价却也显然不轻,脸上不时闪过一丝痛苦,足足化为了好几秒钟,他才极为吃力,而且缓慢地收回了那只颤抖的右臂。一时之间指骨全碎,竟已是提不起丝毫的力气,而且整只右臂连带右侧肩部,都染上了一层漆黑的焦色。 “嘶~啊啊啊啊!都是因为你这蠢货,不知好歹!”无端端地抽了一口冷气,被那痛苦折磨得发疯,阿鲁斯竟也止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一下子惊奇转为了怒色。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那至少说明我还有点用,咳咳咳,总归不能让你轻易……咳咳咳咳……”秦阖一怔,随即却就是一阵哄天大笑。只是笑着笑着就岔了气。 还想接着说完遗言。 谁料下一秒,两人的脸色却是骤然一僵! 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惊,出现在了两人的脸色。 先是不敢相信,接着震颤良久,秦阖才出离了愤怒,阿鲁斯却遽然爆发出了一串回荡整个天际的大笑,里面是无限的鄙夷,还有反击的嘲讽: “原来你们东方的神灵就是如此下作?哈哈哈哈哈哈……秦,你可还满意?真不愿随我而去吗?这些家伙如此狂妄自大,可惜我也没那么蠢呢,后手怎会一点也无?乾臻大人的往生故地,就在你的正下方!携手一游如何?桀桀桀桀……” Y狞的笑声里,还夹杂了一点被小觑的恼怒。 “怎么可以如此无耻?!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好狠毒的心!” 而秦阖已明知无力回天,还哪管这阿鲁斯的千般引诱?他现在只是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眼睛里也要喷出了火来! “为何一切都如此相似?” 弥留之际的侯贞,则是面上闪过了一丝凄苦,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小猴子,便哀伤而无力地阖上了眸。 悠悠的叹息在这虚空里,无止尽地堕入了那个泛着血光的深渊…… …… …… 那是一道谕令。 一个来自上界的不可理喻的决定。 海螺碎裂的残片,莫名其妙地传导了消逝的声音: “殉道者皆染魔毒,需予以清除,喜猴山遗子触犯禁忌,需予以严惩,之井无法关闭,动辄有魔界借此入侵之忧,需彻底封闭。囿于该微界面空间架构之脆弱,难以禁受封禁力度,故驻东南神使有令,将之执行‘湮灭’。”官腔出自一个青衣冷面的人形影像,就此显化于一张金灿灿的符箓之外。
——于战事之中,此符自九天飞来。 ——正当稽查府一行人准备救援被困众人时。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上界令传下来?就因为那个侯贞?这是要连坐啊……”数位势力头领围在了那道符箓影像旁边。一片难以置信。通过某种手段,显然里头发生的一切都被外头的人所得知了,但却似乎存在着一定的滞后性。 “他们还活着,为什么不救了?这不摆明要是杀了他们?神使你——”符箓化为烟火消失的时候,那里头的传令官还是一张死鱼脸,无动于衷,只有世上最无情的冷漠。一个麻衣草鞋的妖族老人,发出了一声痛心疾首的质问,但很可悲……因为无人应。 回应他的,只有周围各个头领怨毒的视线,以及最无理的怪罪。 稽查府、万妖公司、溪湖、黑曜窟、鬼怪陶艺场、璟福山、杂乱的散修、还有纷纷扰扰的无关者……各处来的人迁怒于其,如出一辙,与那谕令一样地毫不讲理,蛮横而且绝情。 “还不是你们喜猴山的错?!” 那个彪形大汉猛地怒言。 “好好好!想不到你们喜猴山还有如此青年俊杰啊~啊?好得很啊!这仇老夫算是记下了……”那个披氅的老者Y阳怪气。 “这可是杀子之仇啊~~侯广陈!” 一个西装革履的妖怪颤抖起了声音,眸中怒火难抑。 “你喜猴山教育无方,还有理了?出了如此是非不分的蠢货,还不自省?” 一位身负长剑的道袍教士,轻轻地皱了皱眉,一声训斥。 还有…… 还有! 这是一场对犯罪之人的刑罚,对无辜者进行了“连坐”。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所有被牺牲了自家子弟的老一辈修者们,都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但仇恨的对象,却从来不是所谓“神使”。 那麻衣老人孤身一人,涨红了一张脸,还想争言。 那霍指挥使却骤然一拂袖,便是一声冷哼: “够了!他那一番话,你也是听到了。既敢违背上界之意,指不定明日就会给你喜猴山带来弥天大祸!不略作惩戒,如何能行?” “可这是略作惩戒吗?” “难道上界谕令已达,你敢不遵?!” “传令,立即撤去拒魔光,着手布置界湮大阵,一刻之后,将这整座俱乐部连带其内所有活物,统统抹去!”终于没兴趣了对着这个不知好歹的老猴子说话,对着下属下令的霍指挥使,一如既往的威严,但那语气里的漠然,却也令人一阵阵地心里发寒。 这该是何等冷血,才能作出这么残忍的决定? 明明里头还有活着的人…… 明明还活着…… 麻衣老人心有戚戚,脸色顿时灰败得没有了一丝生气,满是苦色,以及最深沉的哀痛。倒是可怜他一个老人家了,竟不见人留下半点情面,等于是活生生地要看着自家孙儿辈一齐去死,甚至里面还有几位不足十岁的稚儿! 他落寞地转过了身去,抵着无数怨恨的视线走远了…… 不久之后,终于轰然一声巨响,惊天的震动向着整个赤江省域波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