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搭台唱戏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陆良还是没有等到雷永青出现，他没有时间再等，就给雷永青打了个电话。雷永青听了后，一口答应一定要来。黄副区长、雷永青这两上大人物定下来这后，其他人都无所谓了，陆良放心地坐上了回龙头村的汽车。 到了龙头村，时至中午，他看到龙头村的路两旁都插满了彩色的旗子，路面也平整过了，一群村民穿着翠绿的衣服，扎着红色的头巾，腰里扎着红绸带，有几个腰还挂着腰鼓，正在那里热热闹闹地练习龙头村大秧歌，一群小孩子围着看，锣鼓响起，村子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吕大峰他们几个人正坐在那里看秧歌，看到陆良来了，把他拉进了人群。 吕大峰一指扭动的人群，问：“怎么样，明天我们就扭着秧歌欢迎领导。” 在震耳的锣鼓声中，陆良兴奋地大声说：“好，就这样，等领导来了再多放些鞭炮，一定要把气氛搞起来。” 吕大峰拉着陆良，招呼几个干部跟着他回家，在路过二婶家的时候，他越过篱笆墙往里看了两眼。院子里已经搭上了台子，台子前还立了两根柱子，上同挂上一红色的条幅，上面贴着“热烈庆祝龙头村自来水引水成功”，旁边的水龙头上也蒙上了红布，跟新媳妇似的。 陆良看罢笑着说：“行，你们还真能整光景，不错，像模像样了。” 李传坤在一边说：“野鸡也准备好了，花了一千多块钱。” 陆良说：“没关系，到时候一块算帐。” 到了村公所，陆良把行李放好，几个人到了吕大峰家里，炒了几个菜，边喝酒边聊明天一些事项。吕大峰还说了个好消息，陆良走后，他跟李传坤一起亲自到龙甲村给周玉文和马本坡发了请帖，面对龙头村的主动示好，已知真相的二人没有拒绝，表示都会来参加。陆良一听，心里高兴，这真是两全其美，不光是解决了村子里的引水问题，还缓解了两个村子多年的怨恨。 明天，陆良、吕大峰、李传坤要到村口迎接，把重要人物像黄副区长这样的要员接来后肯定要有人陪着，就定了吕大峰、李传坤两位村官陪副区长，陆良则负责接雷永青，其余的人就由李传义、吕大路等几人接待。 众人七嘴八舌，把当天的事情想得细致到极点，确保没有了纰漏，才放心地喝起酒来。 第二天，一早，一应人员早早地在村口等待，陆良等几个干部站在前面，后面则是秧歌队，几个年轻小伙子拿着杆子，挑着长长的鞭炮，只等黄副区长他们一来，就鞭炮齐鸣。 先来的是几个报社、电视台的记者，然后是苏季的红色宝马车停在旁边。 陆良赶快走上去，把苏季从车上接下来。 苏季这次接受了教训，换上了好走路的运动鞋，穿着紧身的牛仔裤和运动上衣，显得清新又干练。 陆良打量了一下苏季，说：“真美，职业女性，令人不敢走近啊。” 苏季瞄了他一眼，笑着说：“你不是走过来了么？” 面对苏季逼人的靓丽，陆良不敢跟她多开玩笑，赶快侧过身子，一指身后的秧歌队，说：“都准备好了，只等他们来了。” 苏季望了一眼整装待发的秧歌队和路两旁飞舞的彩旗，说：“不错，搞得像模像样。” 陆良说：“那是啊，等着你给我们扫尾巴呢，哪里敢怠慢。” 苏季胸有成竹地说：“不用你来提醒我，我说过的话都记着呢。” 两人正说着呢，马本坡和周玉文带着几个龙甲村的人来了，他赶忙迎了上去。几个人和吕大峰、李传坤他们见面有些尴尬，毕竟多年的隔阂，不时心理上还是有些别扭。陆良看见龙甲村里来的人中还有印染厂的朱厂长，赶快打圆场，发了一圈烟，说：“这次引水还真的是多亏了龙甲村和印染厂的支持，今天就不回去了，等事情完了，我们好好喝酒，表达一个我们的感激啊。” 朱厂长是个灵活的人，小眼睛眯着，笑嘻嘻地说：“那是肯定，今天是龙头村的喜日子，我们一定是要凑热闹的。” 寒暄完毕，李传义过来把他们迎到二婶家，在早就摆好的八仙桌前坐下，抽烟喝水休息着。 不一会儿，远处的路上扬起了尘烟，几辆小轿车驶了过来，一看那阵势就知道是黄副区长他们来了。主角登场，各路记者长枪短炮拿出来，在路两旁摆好了姿势。 吕大峰一摆手，身后的秧歌队锣鼓齐鸣，走到前面扭了起来。 几辆车子在路边停下，吕大峰跟李传坤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样迎接这些在他心中不得了的大官们。吕大峰望了望陆良，意思是希望他上前迎接，陆良附在他耳边说：“这事是村子里的事，肯定是你们迎接。不要紧，就当他们是马本坡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一分钱没拿，一分力没出，事情全是我们搞的，怕他做什么。” 吕大峰一想这话有道理，稳定了一下情绪，上前迎接。 几辆车的车门打开，黄副区长先走了下来，接着是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吕大峰他们走上去。陆良对举着鞭炮的年轻人说：“放炮。”几个年轻人拿下叼在嘴上的烟头，将鞭炮点燃，噼哩啪啦，响声震耳，纸屑乱飞。 在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中，黄副区长的心情不错，他笑着跟几个村干部握手，说着：“辛苦了，辛苦了。”记者们手中的相机快门乱响，闪光灯亮作一片。 黄副区长看到旁边站着的陆良，陆良冲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但黄副区长装作没有看到他，没有反应。陆良心中小有不快，但他明白黄副区长是什么心理。这事是自己起的头，如果让外人知道了，让他这个分管水利农业的副区长很没面子，在心中暗叹一句，这些当官的心里名堂真多，做事稀松，充面子在行。 陆良在一边注意到王家辉从最后一辆车子里走出来，赶快走过去握着他的手，连连道歉。 由于水务局的副局长也来了，王家辉在领导面前不好表现得太过分，态度不冷不热，瞧都没瞧陆良一眼。 陆良知道他意见大，十万元的钱要飞，任谁都不会有笑脸给他，他只能在心中祈祷，苏季能把这事像她说的那样解决掉。 吕大峰他们刚把这些官员们接走不久，雷永青的车就到了，跟他一起下来的是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挺精神的一个人。 陆良紧跑两步，走到雷永青的面前，说：“雷总，真的是耽误你的时间，让你跑一趟。” 在陆良面前，雷永青放下在石油公司的严肃与架子，笑着说：“你为龙头村的老百姓做了件好事，这事我一定来，表示对你做这种事的支持。怎么样，水喝过了吧，工程没出什么问题吧。” 陆良说：“水已经喝了两三天了，没什么问题，老百姓都很高兴。” 雷永青说：“那好，那好，这事关系到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可不能出问题。” 然后一指身后的中年人说：“物资公司的杨经理，这位是陆良，沙嘴派出所的驻村民警。” 杨经理是个见惯了场面的人，从雷永青的神情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冲着陆良伸出手来，说：“杨剑明，我们在电话上打过交道。” 陆良知道这就是给他提供优惠的省物资公司的杨经理，赶快握住了伸出来的手，真诚地说：“杨经理，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不光给了我们价格上的优惠，还派了辆吊车来，真的是解决了很多实际困难。”他知道杨剑明工作上有求于石油公司，所以在雷永青面前替他说了句好话。 杨经理也是聪明人，说：“陆警官这么年轻就能为杆子里解决了这个老大难，光从你能有这个想法，就看出来你的魄力，这些支持是我力所能及的，千万不要客气。” 雷永青打断他们的客气话，说：“黄副区长他们都到了，我们快到进去吧，不要误了仪式。” 几人到了二婶家，黄副区长跟雷永青都是宁海有头面的人，双方都认识，一看雷永青走进来，黄副区长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说：“财神爷都来了，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 雷永青笑着说：“你区长大人都来了，我还敢不来啊。” 二人哈哈一笑，共同在最靠近台子的八仙桌旁坐下。 黄副区长心中盘算，真不知陆良这个年轻的警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把石油公司的老总都请来了，自己平时想请人家都不一定会给面子。难怪他能搞得成这事，肯定是石油公司出了钱。 黄副区长说：“龙头村以前是宁海唯一没通自来水的村子，为这事我是没少犯愁啊。跟书记区长汇报过多少次要解决这个问题，都是经费紧张，解决不了，我是一直挂念着龙头村的百姓啊，他们一天喝不是自来水，我心里一天不能安，真的是感谢雷总对区政府工作的支持啊。” 黄副区长扔了顶高帽子给雷永青，雷永青一笑，说：“黄区长，这个功劳我不敢抢，这事全是你黄区长的关心啊，小陆这小伙子也不错，敢想事，能干事。” 听着雷永青满口的赞誉之词，黄副区长隐隐约约感觉得出来陆良跟他的关系绝不一般。 当然他不太关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黄副区长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话锋一转，说：“雷总，雨季马上来临，我们正准备搞水利建设，上几个水渠，再建几个泵站，可是区里给我这一块的经费实在是紧张啊，不知道雷总能不能给我们解决一些泵站用油的问题。” 这个事没人事先给他提及，加上黄副区长跟他也只是数面之交，比不上他跟陆良的关系，所以不很热心，但嘴上仍应付着说：“这事我们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