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赤玉竹妖，凤凰女妖

    蛇鲸城外，两派相争，一派在这几日就要大举进攻，另一派还在观望局势。鬼门九星被困南海，石园已无外援，宛若海上一朵浮萍，随波动荡，岌岌可危。

    石园秦家仿佛毫无觉察到这一切，凡事照旧。

    如今的石园宛若是七里紫竹海遮蔽的云中之城，万亩青提茶园布置在南方，挡在蛇鲸城和石园之间，竹海之中，鲸首山七岭之上又有七座药圃园。

    秦玄这一年里不适合苦修炼体，除了练习琴术，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修阵道，又有各种机会尝试，阵道造诣日益增长。

    他以九宫星辰阵布局青提茶园，七座药圃园以周天自然阵布局，六十三座聚灵洞则以阴阳五行等阵布局。凡此种种，皆能融入神鲧老祖所留的星河大阵，每多一门小阵，星河大阵也会多出一种玄妙。

    韩天沢忽然人间消失，有去无回，蛇鲸城外的百艘法船里流言纷起，石园秦家的百余名家丁婢女却和往日一样，采茶种竹，修行炼气，毫无异样。

    半年阵修，读书千卷。

    这一日，秦玄坐在一座药圃园中，手持经卷研读，魂念传荡周边九亩之地，将自己的领悟教授给这里的万株灵草，忽然有感，起身而去。

    星河大阵是阵阁历代老祖苦研阴阳宗阵道，融汇星道人和鬼道人两脉所创，号曰七九之数，同玄冥星河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阵有九枚星河令，一主八副，神鲧老祖当初赐下阵图法宝时，一并赐给石园秦家。凡持一令，即可在阵中依据九宫之理，随意传音，也能穿行大阵各地，除了极少数被主令限制的地方。

    秦玄手中是唯一的主令，这是神鲧老祖暗中留给他，当初就曾叮嘱他休要让给别人。

    他身影一晃，已经到了一座玉竹洞中，他两年之前偶得一株三千年期的赤玉竹，一直无力培育，施展一身所学，也不过勉强保它不死。

    直到神鲧老祖聚拢灵鲸岛周边的天地海火四大灵脉，这株赤玉竹终于迎来重生，竹根繁衍，在这座玉竹洞中繁衍出数十株新竹。

    此洞除了赤玉竹，还有秦玄苦心收集的其余四种五行玉竹，各有数十株，皆是千余年期的上等灵性，以五行药阵和星河大阵蕴养，助它们领悟周天凝气功。

    “道爷，多谢！”赤玉竹凝结血种，数千年积淀最终突破玄关，一举突破到炼血境第三重。

    秦玄默默点头，魂念传音，“你和我血脉同道，又得我传授周天凝气功，假以时日，必能证道金丹。”

    “还请道爷多加照料，他日必当效力鞍前马后。”

    “我如果有幸得到一尊合适的空间法宝，必定会将你留在身边，每日教导。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空间法宝，只能将你留在这里，每日安排弟子过来诵经，你默默背着，自行领悟。”秦玄稍作吩咐，先安抚它，免得它刚有了魂念便心生忧虑，“这里还有其他同道，魂念未生，灵性已成，你也要多引导它们。”

    “多谢道爷成全，谨遵道爷法旨！”赤玉竹妖的魂念之声比木莲姥姥要年轻很多，约是中年，也如女子。

    秦玄在洞中坐下，手捏法诀，修行周天凝气功，将第二层的心法传授给赤玉竹妖，助它尽快稳固根基，掌握这门法诀。

    他身边有机会化妖的灵草灵树很多，别的不说，此前的长生秘境之行，他就曾带回百余株小神品灵草和二十余株神品灵草。

    据他观察，灵草灵树虽然都属于灵妖一脉，树系觉醒化妖的难度却要低一些，他遇到的灵妖也几乎都是树妖，草系似乎无比艰难，神品灵草才有一线契机。

    他将这些小神品和神品灵草单独安置在一座规模最大的聚灵洞里，木莲姥姥和数十株灵性最高的金花角莲树也在洞中，平日里代替他照料神品灵草。

    从灵脉的安排到药阵的布置，他已经竭尽所能，原本进度还真的不错，有几株神品灵草隐隐有了魂念，这几个月又突然陷入停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茅九翁、黑无涯和宫家最近一直在石园隐秘商议，有意三流归一，共建一个名为玄冥盟的散修联盟，还让黑无涯邀请秦玄加入。

    秦玄还在考虑，他无意留在星辰派，但若是要另辟门户，更想开创一个灵妖派，只有他、阴虚、木隐和身边的灵草灵树所化之妖。

    赤玉竹妖觉醒化妖后，天道特长随之浮现，大致是掌控五行灵脉的法门，特别擅长掌控火脉，同秦玄的药灵、噬灵两大特长截然不同。

    秦玄悄然观察它的修行，渐渐发现它在修行中积累的紫气很奇妙，雾竹的紫气如雾，偏向水系，它的紫气却如火焰，一分为三，形如三朵豆粒大小的紫色灵焰。

    茅姑也很热衷拉拢秦玄加入玄冥盟，特意送他数十卷茅氏珍藏的宝卷，其中有四卷一套的《竹道二十四章经》，每卷九章，正是茅家万载传承的养竹之法。

    按照此经所言，天下二十四种竹科，源头皆是洪荒太古时代的那一株先天混元竹，故而天下二十四竹皆是先天紫气一脉，但也各有不同。

    赤玉竹是二十四科之一的玉竹科，五行类，千年积累，机缘巧合，便有机会凝聚一种先天紫火，属于这方天地的十二种小神品灵焰之一。

    秦玄忽有启发，阖目感应心宫，取出青鸑扇吸收赤玉竹的紫气火焰。

    这半年里，青鸑扇一直是由飞霞老祖的涅槃遗木之躯蕴养，渐渐有了一种很奇特的变化，从单纯的木系变成木火双系，散发出青、紫、红三种光芒。

    一只通体青红的灵鸑浮现在扇身上，尾羽悠长炫美，散发紫气，等它吸收赤玉竹的紫气后，气息更为圆满，散逸的紫气也氤氲如火。

    此扇已经被飞霞老祖的涅槃遗木之躯炼化为本命法器，气息相通，察觉到青鸑扇的变化后，这尊涅槃遗木之躯忽然一震，主动飞出秦玄的心宫，盘膝坐在扇上。

    人扇相合，漂浮在赤玉竹的周边，一同吸收竹中的紫气火焰。

    数个时辰后，原本像是一尊黑色雕塑的遗木之躯忽然有了一些变化，周身浮现一层紫火，慢慢烧褪表层的黑木。

    秦玄估测这恐怕就是飞霞老祖等待的一种机缘，索性在洞中等待，继续运转周天凝气功，引导赤玉竹修行。

    几日时间一晃而去，这柄青鸑扇中的灵鸑渐渐形若凤凰一般，极度美丽。

    飞霞老祖的遗木之躯周身的黑木都已烧褪，变得洁白无瑕，肌肤红润，宛若一尺高的赤身少女，通体散发出金紫色的焰光，炫目至极。

    秦玄耳畔忽然传来木莲姥姥的一声提醒，听说长生洞有异，这便起身要走，少女忽然睁开金色的双眸，直视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多谢！”

    她旋即飞起，在玉竹洞里飞舞数圈，身躯小如鸟雀，背后有一对火翼，很快又飞回到秦玄身前，再度开口问他，“我是谁？”

    “呃？”秦玄感觉这个问题有点离谱，怀疑飞霞老祖的转生秘术出了差错，“你不是飞霞老祖吗，周天宗的最后一任掌教？你身上有一枚周天镜，还是从我手里夺走的，那可是周天宗的重宝！”

    “真的？”少女半信半疑，抬手祭起那枚周天镜仔细观摩，神情恍惚，像是记起一些旧事。此镜在她的遗木之躯里蕴养半年，已经有所恢复，此时看来也像是一种空间法宝。

    “应该是真的，你还将周天凝气功的六层半心法都传授给我呢！”

    “那是我苏醒之后就记得的，至于这枚周天镜，我只是觉得气数相通，应该对我很重要，现在想来，确实是我前生朝夕相伴之物。”少女陷入深思，又问秦玄，“飞霞老祖到底是谁？如果我是飞霞老祖，为什么会在你的心宫里？”

    “这真的说来话长。”秦玄仔细回想，做了一番整理才娓娓道来，从飞灵洞天到槃木洞府，这一路走来颇是诡异，可他观察少女的神色，似乎还是半信半疑。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这一次轮到秦玄不明白了。

    “你所说的这种涅槃转生之法，确实等同轮回再生，自然不会保留前生的记忆。所以，这不是我的错，我并没有忘记任何事，而且，我也没有觉察到转生带来的制约！”少女理直气壮，确信自己是崭新的生命，前世和她已无关系。

    她的身体异常娇小，在赤玉竹妖的竹枝上托腮而坐，问秦玄，“你说我现在是什么妖修？”

    “你是小天道中的凤凰血脉，与其他的小天道不同。你这种血脉和麒麟、真龙之类一样，已经超出这方天地的法则，生来就会受到天地排斥。涅槃转生秘术会出现问题，大概也是和天地排斥有关。”

    秦玄对小天道血脉的了解已经很深入，依据他的判断，小天道血脉分成两类，一类是天道残缺薄弱，另一类则是超越天道，形同外域入侵者。

    真正所谓的二十四种“不可说者”，其实多是指后面这一种，被天道排斥，劫难重重。

    秦玄捏起破法诀，施展自身最强状态的紫气青瞳，双目释放出七尺紫青光芒，洞察凤凰少女的血脉，更能断定她的血脉彻底超出这方天地的极限，以至于受到天地压制。

    她现在的实力很诡异，说是匹敌老祖也不为过，修为境界却是锻灵初期，简直是神界圣灵，绝非凡世能有的存在。

    “你试着变回凤凰看看，毕竟你还没有真正证道金丹！”秦玄稍作思量，给凤凰女一个小小的提议。

    “好！”凤凰女通体崩解，化作紫色和赤金色的火焰，还有一缕缕浓郁的青色木气，很快，紫色火焰和青色木系化作躯体，赤金色的火焰化作全身的火羽。

    她的形躯小如锦雉鸟，却是一只真正的凤凰，心宫血种极其玄奥，糅合紫青之气。

    “果然还是这样的姿态更欢愉一些。”凤凰依旧落在赤玉竹上，张开鸟喙，吸食洞中的五行之气和赤竹紫气，良久，终于看向秦玄，“很好，现在没你什么事了，这里是我的洞府，谢谢。”

    “你这是要下逐客令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这是我家，你只是暂时住在我这里避难，懂吗？”秦玄很想教训她一顿，逼着她跟自己签订通灵契约，收作灵仆。

    他转念一想，感觉自己还处于虚弱期，这个凤凰女一旦发飙，未必输给万天极那种人，只好忍一时风平浪静，“我还有要紧事，先不和你计较。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商议一下房租，我告诉你，我这个玉竹洞的租金可是很贵的！”

    他说了一番狠话，不给凤凰女“君子动手不动口”的机会就先离开玉竹洞。他倒是真有事，这几天简直是福祸相倚，鸿运大吉，木莲姥姥的长生洞里，一株神品灵草居然也有了觉醒的迹象。

    木莲姥姥的感觉并不好，几次催促他速速过去验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