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你弱你有理
苏慕娥连拨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心中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不禁一点一点地，慢慢消退了。同时，也慢慢地多了一点失落和纠结。 这个时间，难道宋城还在忙着照顾张心心吗？ 就算留在那里，是被动的，但是，真的会忙到连她接连拨打了三遍的电话，都没有时间接吗？ 一个疑问，又一个疑问冒出来，苏慕娥忍不住，再次拨打了宋城的电话。 然而这一次，依然没有人接听。 心头，渐渐漫过一丝凉意，连那些猜测都冻结了。 苏慕娥忽然觉得有点累，索性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拿出了此前耿哲交给她的剧本，继续熟悉。 加护病房里，张心心躺在病床上，几乎被各式各样的管线包围了。 原本就瘦小的她，在硕大的监控机器和管线的环绕中，更显得单薄无力。 张母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轻轻地，怜爱地抚摸张心心苍白的脸庞，心疼地低声说：“我的傻女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你要是不在了，mama也不想活了。” 张心心没说话，也没有看她的母亲，只是紧紧地盯着宋城，默默地掉眼泪。 无言的悲伤，无言的指控，都透过她那双会说话的幽怨的双眼，一一传达了出来。 尽管宋城并没有错，可是她的眼神，却会让人觉得，就是宋城错了，而且，错得特别不应该，特别离谱。 张母显然是这种看法的坚定支持者，顺着张心心的视线，看向了宋城，含着沧桑的泪眼里，也充满了深深的控诉。 “孩子，你别再要走了好吗！我只有心心了，我不能失去她，你就在医院多陪她几天吧！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请几天假，救救心心，又那么困难么！” 然而，事情根本不是愿不愿意请假和请假困不困难的事。 宋城很想申辩，然而，看着默默流泪，刚刚被从死亡边缘抢救过来的张心心，再看看一脸悲痛欲绝，尤有余悸的张母，他又什么话都无法说出来。 刚刚，医生特意嘱咐过，张心心的情况，比之前更加敏感，任何刺激她情绪，会让她的情绪引发波动的事，都要竭力避免才行。 他，做不到那么自私，做不到不管不顾，让张心心失去生命。所以，他不能解释，不能分辩，更不能离开。 宋城无奈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合眼沉默良久，只能认命地点点头，重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张母和张心心。 “我等她恢复，再离开。”他克制着心中层层叠叠，如同狂风暴雨般甩过他整个人的不甘不愿和压抑，僵硬地说了一句。 “真的，你真的不走了！”张母欣喜若狂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宋城麻木而无奈地，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张母立即又扑到了张心心的身边，激动地对她说：“心心，心心，你听到了吗？他不走了，就陪在你身边，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了！” 张心心吃力地点点头，眼里盈满了感动的泪水。 宋城忽然觉得心很累，低声说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一次，张母没有拦他。 张心心不明白她什么不阻拦，拼命给她使着眼色，张母却暗暗摇了摇头。 等到宋城离开房间，张母才趴到张心心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不能逼得太急了，他已经答应了会留下，就先让他喘口气。” “可是，万一他走了呢？”张心心吃力地撑起了身体，激动地说：“我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必须绑住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放心吧，妈看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他的心肠这么软，答应了就不会丢下你的。”张母按着她的肩，让她躺好，唇角勾起了一丝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笑容。 她欣慰地看着张心心，轻轻抚摸着张心心的脸颊，轻轻地在她的耳边继续灌输。 “现在他已经完全在你的掌握之中了，你的病，就是你的护身符，就是你牵制他的好办法。你现在的目标，就是养好身体，尽量和他培养感情，等到恢复得稍微好一些，就逼他和你把婚礼办了。” 张母说着，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他那么善良，那么容易心软，一定会就范的。只要你嫁给了他，以后就能一辈子风风光光，轻轻松松做个享清福的阔太太了。就算豁出一次命去，不是也值得了么？” 张心心深深地认同母亲的话，坚定地点点头，脑海里，也开始勾画起和宋城甜甜蜜蜜的相处，一起挑选婚纱，一起站在充满了历史气息的教堂中，在众人面前接受祝福的场景了。 宋城走出病房，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心头没有那么压抑了。 然而，从护士那里接过手机，看到一连串来自于苏慕娥的未接来电，他的心，又立即沉下了一分。 一连打了这么多电话他都没有接，她不会生气了吧？ 宋城快步走到了消防通道里，飞快思索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公寓里，苏慕娥看着剧本，虽然不断告诉自己应该全情投入，但是，还是会忍不住不断分心去看手机。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瞄到屏幕上闪动着宋城的名字，她立即一把抓过手机接了起来。 然而，真的接通了，真的听到了宋城的呼吸声，她又有点恼，有点不想先开口说话。 “慕娥？”宋城迟迟听不到她的声音，忐不安地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那一声不安的轻唤，钻入耳膜，打进她的心底，几乎让苏慕娥要忘了失落和生气，可是下一瞬，那些差点消失的情绪，就又悉数跑了回来。 心里的小情绪翻来覆去，苏慕娥就只是有点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宋城知道她不高兴了，立即紧张地小声解释：“对不起，张心心刚刚脱离危险，她的母亲拉着我过去看她。病房里不允许带电子设备，手机都交到护士那里保管，才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嗯。”苏慕娥又应了一声，心里的小情绪，翻来覆去的更加厉害。 她告诉自己要大度，然而，那些小情绪，像是许许多多的小蚂蚁在噬咬一样，让她心里又难受，又烦躁，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现在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为什么还在医院那里陪她？不是说了，手术之后就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本来是要离开医院，但是张心心一听说我要走，就把输氧管拔了，导致心脏停跳，又经过一次抢救才脱离了危险。这个时候，我不能再刺激她。” 宋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争取着她的理解：“慕娥，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走。如果我一走，她看不到我，肯定还会采取这样极端的行为。” 苏慕娥攥紧了电话，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善良，就是宋城的软肋，现在毫无疑问，张心心非常准确地抓到了他的这条软肋。对此，她也无计可施。 其实，她也明白宋城的无奈，只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 心脏病不是感冒，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如果这个病，需要长期康复呢，或者，要一辈子注意管理情绪才行呢？难道，宋城也要一辈子迁就张心心吗？ “那你要陪她到什么时候？”苏慕娥压低声音问了出来，捏着剧本的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收紧。 “等她的情况稳定一些吧，她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里，我不能刺激她。”宋城说到这里，忽然有点后悔当初管了张心心，让自己和她陷入现在这样的困境里。 可是反过来再想想，当时的情况，他又不可能任由张心心昏倒在那里而不去管。 他扶了扶额头，有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和她商量着：“慕娥，别生气好吗？我真的也不想这样，可是现在张心心这个情况，我也不能一走了之。” “嗯，我明白。”苏慕娥轻轻应了一声，压下了心间所有的话。 就算她不希望宋城继续陪着张心心，可是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感觉自己的情绪，变得有点不好，她不希望任由这样的情绪蔓延出来，影响了和宋城的关系。 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尽量保持着平静对宋城说：“我下午要谈合同，现在再熟悉一下剧本内容，晚点我们再说吧。” “好，祝你签约顺利，我晚点给你打电话。”宋城立即说。 苏慕娥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扔到一边，她仰躺在床上，心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拼命吵架。 一个说，因为这样的事在心里闹情绪，生闷气，是小孩子的幼稚做法。另一个却认为，这样没有什么不对，本来他就是想做她男朋友的人，哪有做人男朋友的人，天天围着另外的女生转，让全世界都觉得和那个女生，才是一对的？ 小人儿在心里吵得越来越厉害，哪个也说服不了对方。苏慕娥干脆一骨碌坐了起来，走出房间去找郭芽新。 郭芽新正在房间啃苹果，打游戏，房间门没有关，苏慕娥直接走了进去，反锁住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