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道随世易
云老夫子，也就是通明宗的九代真传首席，深深地看了方古一眼，又将青玉剑蝶这门修炼法诀的重要性说了一遍。 当他见方古心中明白了，方才又说道:“修行之道虽然千门万类，手段也是各有不同，但是最终的目标却都是挣脱自身的重重桎楛，得道长生，享那大逍遥，大自在。而自己的元身本体乃是得道长生前的渡世宝筏，不可有丝毫损毁。 元神之前的练气阶段虽然一般分为九重大境界，可是在这九重大境界的前面，其实还应该有一重小的境界，可称为引气淬体。” 郭云阳，呃，还是称呼他为云老夫子吧。这云老夫子见方古听了后，眼中闪过一道明悟之色，心中暗暗点头。 方古略略思索，便开口问道:“请问夫子，这引气淬体是为了让元身本体更加强壮吗？” 云老夫子笑着点了点头，道:“这玄门道家中虽然修行法门众多，奇功异术无穷，然而追根究底，却也逃不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反虚，炼虚合道’这十六个字的范围。” 那‘炼虚合道’的至高境界先暂且不提，单说这炼精，炼气，炼神便对应了道家修行中的筑基，金丹，元神三大难关。 何谓炼精？那就是炼化自身精气，培养真气的过程。而人身的精气那也是有一定的数量的，解决人身精气问题的方法无非就是外补内壮罢了。 外补就是饮食具有浓厚天地元气的食材，服用大补气血的药物。这种方法虽然是能够迅速的补充人体的精气，不过这种方法也是有其弊端的。有道是“是药三分毒”，这些食材补药的残渣药毒堆积体内不但于修炼无益，反而会损伤元身本体，毁了道基。故而外补之法虽然可以迅速的补充人体精气，却是不可常用，还要有一整套能够却除残渣药毒的方法。 而内壮之法则是吞吐天地元气，以之淬炼元身本体，壮大人自身的精气。这种方法虽然使修行者的元身纯净，却是见效有些太慢。 要知道修行之道犹如逆水行舟，一步领先，那就是步步在前。而人的寿命有限，而根据道家诸位先贤的研究，修道者即便是修炼到炼气第三重，又能够完美无暇的筑基，寿命也无法超过三百岁限。这可谓是先天的限定，到时候就算服食再多的仙丹灵药，天地灵物也是无法再增加多少寿元。 方古此时心中微微一动，心中暗暗想到，这些东西倒是与前世记忆中的情况有一些相似啊。或许有些事情我可以……嗯，还是先看看再说吧，毕竟我也是…… 云老夫子将修道界的一些大略的常识说完，略略停顿了一会儿。他待的见方古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随后又转为清明，显然是已经消化理解了这些信息后。 云老夫子心中暗感欣慰，故而又问道:“你既然修行这道法门，可知道这青玉剑蝶是什么？” 方古思考了一下，轻声说道:“学生只是在一些杂书中看到过这青玉剑蝶。书中说这种虫豸乃是上古异种，数量稀少，又生而强大，双翅扑扇可发出剑气，犀利无比。至于别的东西，学生就不知道了。” 云老夫子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你能够知道这些已是不错，但是你知道的却也并不全对。据我道门典籍记载，这青玉剑蝶确实数量稀少，但并非天生强大。这种虫豸新孵化时，不但不强大，反而极为脆弱。且虫籽孵化艰难，千百枚虫籽都未必能够孵化出一枚。再加上虫籽味道鲜美，籽粒脆弱，故而多不能存下。” 方古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学生倒是长了见识了。只是就算是如此，那也不应该稀少到大部分书籍都没有记载的地步啊？” 云老夫子看了方古一眼，方嘿然一笑，又说道:“那是你不知道罢了，话说这孵化出的青玉幼虫，虽然体坚甲硬，却是没有什么攻击手段的。可是这种虫豸却有一种极为强大的天赋神通。这种虫豸的幼虫能够迅速的吞噬天地元气，增强自身。所以可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面就成长壮大，结茧蜕变。但是这种结茧蜕变又是这种虫豸生命中的一大难关，因为它们破茧而出时是需要渡天劫的。能够渡过天劫的青玉剑蝶，又是千百中存一。而虫豸一类本就天生神智岑弱，这渡过天劫的青玉剑蝶威力强大，拥有种种异能，可上天入地，出入青冥，战力不输一尊元神真仙。却是会被天劫摧毁灵智，只余下凶暴残忍的本能恶念，难以再修行下去。” 方古不由点头说道:“这却是与‘月盈则亏，水满自溢’的做人道理相近。上天赋予它幼年吞噬天地元气，强化自身的能力，却也让它的幼年多灾多难；给了它强悍的战力和异能，却又抹去了它的灵智，致使其无法再次修炼成长下去。” 云老夫子心中暗感欣慰，这孩子能够由自己讲的青玉剑蝶联系上做人的道理，想来以后会警醒一些，不至于太过行差踏错吧。 云老夫子说到这里后，却是不在言语，只是拿眼看着方古，有些意味深长。 方古望着眼前不言不语只是在那里微笑着的云老夫子，心中忽然感觉不对了。 “事情不对啊，难道是拿错剧本了？怎么事情说着说着跑偏了？夫子过来不是应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故事会了？”方古心中的疑问一个个的浮现。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青玉剑蝶的幼虫能够吞噬天地元气强化自身，渡过天劫可以频美元神真仙。玄门道家修行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外补内壮，难道是……”方古满脸震惊的抬起头，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看来你是明白了。”云老夫子仿佛很满意方古的震惊，笑着说道。 方古正在哪里眼巴巴的等着云老夫子给他解惑呢，谁知道这位多年来一直以严谨著称的云老夫子，忽然眼中闪过一抹戏弄讥讽之色，又把话题拉回去，开始讲起古来。 “话说这青玉剑蝶由于自身的种种异能和战力，在上古之时就被修道界的高手，大能给几乎抓绝了。幼虫训化养成了宠物，成熟体的青玉剑蝶被炼制成了法宝，或是炼化成了化身。”云老夫子娓娓道来，方古虽然心中疑问重重，却又听得很入迷。 “上古之后，青玉剑蝶可以说是在这修道界绝迹了。不过我修行界的先人前辈却根据青玉剑蝶的习性、能力，又创造出了这门修道法诀。这门法诀初初草创之时，修行者可以真正的化身成为青玉剑蝶，各种异能、战力不但不在青玉剑蝶本体之下，相反的是还有所超出，只是修习之时对外物极为依赖。这倒还不算什么，最致命的是修习这门法诀，到元神之时有迷失心智的缺陷。” “啊，怎么会这样？”方古沉迷故事中，不由面色大变。 云老夫子却是仅仅扫了方古一眼，口中不停，继续说道:“这些化身青玉剑蝶的修士在当时的修道界引起了轩然大波，曾一度成为妖邪的代名词。然而经过我道门前辈先人一代代的研究改良，终于在三千多年前确定了这门法诀的大致修行层次。在两千多年前，有一位灵蝶尊者就是修习这门法诀成就了元神真仙。后来这门法诀辗转流入我门四代祖师天衍真人手中，天衍真人连同门中诸位精通推演之道的祖师，再次推演这门法诀，方才成为你现在修习的这门完善的真传道法。” 说到这里，云老夫子顿了顿，看着脸色变化丰富多彩的方古，缓缓说道:“现在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方古尴尬的说道:“学生不敢。只是学生还有一事不明，请夫子为我解惑。” 在看到云老夫子轻轻点头后，方古方才疑惑的问道:“这门法诀虽然现在被推演完善，可是其间却是经历了如此长时间，不知耗费了诸位前辈先人多少的心血精力，又曾经发生过那种祸事，为什么那些前辈先人却不在开始就轻轻丢下，反而会一直研究改良呢？请夫子教我。” 云老夫子听后却是冷冷一笑，目露讥讽之色。道:“若是没有那些前辈先人披荆斩棘，苦苦研究改良，又怎有如今这修道界的百花齐放？我道门先贤有言‘道随世而移，道随世而易’，又有俗语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通明宗的祖师更是有‘我辈修士智慧为先’的教导。你这小儿懂得些什么？”说罢，大袖一拂，冷冷的看着方古。 方古突觉一股气势笼罩周身，犹如泰山压顶一般，顿时冷汗就冒出来了。他赶忙躬身致歉请夫子息怒。 云老夫子收了自身微露的气势，又冷冷的看了方古一会儿，把个方古吓得不轻，只觉两股颤颤不已。 过了好大一会儿，云老夫子手一挥，将那枚青玉剑蝶重又打入方古丹田中。道:“这枚青玉剑蝶虽然封印的禁制重数不高，却是品质极佳，你留在丹田中慢慢温养，日后自是会给你一番惊喜。” 说完之后，又伸手不知道在何处掏出一件破旧书匮递给方古。用手一指书匮上的一处花纹，道:“将你中指之血涂于这处花纹，这件封印了三重禁制的书匮便可为你所用。其内有一枚令牌，你可以之为信物，去大楚京都的灵阳宫，在那里等候灵舟，前去通明宗修炼吧。” 方古看着手中的破旧书匮，口中呐呐说道:“那位传我法诀的宋前辈曾说……” 云老夫子却是大袖一拂，打断他道:“此事我自有考量，你不必理会。此去之后，不遇我和宋师弟时，你不可与他人说认识我两人，更不许你将修习的法诀告诉他人，法诀名称也不许说。” 云老夫子说完之后，大袖一挥，飘然而去，只有一道话语传入方古耳中。“此去途中，多看、多听、谨言、慎行，切记，切记！！！” 方古站在那里，一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