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血色的夜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狂乱的风雨声将酷暑变的凉爽宜人，只是魏州城中的不知道，在这个大雨之夜后，他们的日子将会变的与以前会有天壤之别。

    天色渐渐亮了，经过一夜厮杀的朱瑾精神极为亢奋。这夺取一方节度大权的争斗让所有的人都极为亢奋。这意味着自己和许阳两方已经在中原的腹地站住了两镇节度。有了这两镇兵源之地，自己至少有了更多的资本在这乱世中立足。

    许阳看看正在奋力厮杀着的朱瑾，心中微微感动，自己无意间结识的这位兄弟倒是一个肯抛却性命相交的人。为了帮助自己，他出人出钱出力，而今明显的知道自己的这个节度使的位置是依靠他们兄弟的力量才得到，却依然对自己诚心相交。这种兄弟才是值得托付妻子的好兄弟。

    韩正奇带着一身的肃杀气息来到许阳面前，“禀报将军的，这已经是最后一家府邸了。唐家祖孙三代皆在牙兵之内。家中成年男丁共一十四人，他们家在内黄县有三万多亩良田。基本上都是巧取豪夺得来的。末将在他们家中搜出珍宝古玩无数，其中有几件似乎还有故晋国公王铎的印记。”

    许阳赞许的对韩正奇微笑，心中颇为得意。这韩正奇在魏博镇被曲雄等人压制的久了，一旦有反身的机会恨不得将以前欺压他的那些人诛灭九族。私自杀害朝廷大员，已经是谋反的罪名。更何况还在他们府邸中搜出了物证。这说明他们都是乐彦贞一党，乃是罪不可赦的乱臣贼子。至于这些证据是不是真的，还有谁在乎。至少许阳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栽赃陷害，抄家灭门，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已经算是寿终正寝。如果落到蔡州的秦宗权手中，最好的结果是全家老小被腌制成军粮。许阳至少还将他们的女眷全部都保留下来。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这在朱瑾看来已经是心慈手软的表现了，若按照朱瑾的手段全部杀死才是最稳妥的。

    只是许阳毕竟是受到二十多年现代文明的熏陶，对于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他还下不了屠杀的命令。

    天渐渐亮了起来，大雨下了一夜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似乎要将前些时间欠下的雨水一次补给足了。

    魏州城全城戒严，许多事不关己的老百姓巴不得闷在家中睡大觉。这么大的雨，只要不是家中没有粮食，或者被大雨淋湿被窝的人都会躲在屋子里看着雨聊天胡吹一通。

    至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没有人看多说几句。毕竟现在能够保证自己平平安安的活着已经不容易了，谁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

    所以即使有人听到厮杀的声音，也没有人敢多管什么。更何况许阳已经派出那一干地痞组成的新军去警告城中的居民，说是许阳将军正在清理叛逆，希望大家都在家中安心生活，兵丁绝不会sao扰平民。

    魏州百姓对于许阳心中自是爱戴，听说是许阳的命令都安心的在家中等待。并无多少急躁的情绪。

    本来还有不少人同这些牙兵有关联，听到自己的后台被收拾，心中不免惶恐不安。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已经被人全部拿下，脑袋都被挂在城头上。自己这些人没有人敢于出面，唯有束手等待着许阳的发落。反正无论是谁执掌魏博的大权，这些当兵的都能够混一碗饭。少了自己这些人，谁都没有能力统治魏博镇。

    事实上，许阳也不想牵连到太多的下层士兵。这些人都是经历过战斗的老兵。如果能够收服这些人，许阳麾下就有了一支真正的百战老兵。这些人，就是他以后立足在这个乱世最强大的一股助力。

    尽管许阳不想杀太多的人，这一夜魏州城中还是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红色。

    只要是昨天晚上参加聚会的将领家里，朱瑾都带人一股脑的冲了进去。将所有的男丁全部杀死，妇女儿童按照许阳的要求集中关押在一起。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城外十里的乱葬岗上已经被残破的尸体铺满。并且还有新鲜的尸体不停的送过来。许多缺少脑袋的尸体，被胡乱扔在地上。他们的脑袋已经在刺史衙门外面的墙上挂了起来。还有一顶意图谋乱造反的帽子扣在他们的头上。

    事后经过统计，共有三百三十七人死在这一晚上死去。除去赵文弁和罗弘信两人的嫡系，魏博牙兵中稍微有点野心的将领几乎被一网打尽。

    许多人都是满门老幼男丁一个不剩的全被杀死。曲雄他们实在太自信了，魏博镇一百多年来节度使的任命都是由这些牙兵们把控。这让他们极度的相信自己的实力，极度的迷恋自己他无所不能的威力。

    在他们眼中，许阳就是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小孩子。机缘巧合下杀死了乐彦贞和乐从训，这些都是他们暗地中纵容的结果。如果不是因为乐氏父子总是想要削弱牙兵的实力，牙兵们也想借机除掉这乐彦贞，许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的将乐氏父子给杀死的。

    至于许阳率领五百人击破乐从训万人军队的事情，他们都选择性的无视了。更有甚者，将这一切都归于乐从训纠集的全是乌合之众。如果是自己麾下的牙兵，许阳早就全军覆没了。

    只是他们都料错了许阳对于他们的提防。魏博镇的节度使在历史上就是用来被杀的。熟知历史的许阳怎么会让他们再有翻牌的机会。

    就在他们密谋如何限制许阳的权力之时，被许阳和朱瑾联合起来一网打尽。

    至此，魏博镇嚣张的无法无天的牙兵将领几乎一个不剩的被杀个干净。赵文弁和罗弘信被他干净利落的铁血手段彻底镇住。

    如果说以前他们还存在着与许阳虚与委蛇的想法，现在则是彻底死心塌地的跟在他的身后。他们真的害怕，这许阳如同有神仙相助，无论阳谋阴谋在他面前统统不够看。而且许阳的武力和智谋在这个时代似乎没有人能与其比肩。跟着这样一个老大以后定能做出一番事业，即使不能青史留名，至少能保住一个全家的富贵安宁。

    大雨渐渐的停了，魏州城中却是一片寂静。昨天晚上人喊马嘶的声音让饱受战乱的居民们都害怕的无以复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明哲保身才是乱世生存的第一要素。

    崔琰在第一时间赶到刺史府，昨天晚上动静太大。而自己却没有听到一丝的消息。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找到许阳。他坚信，无论如何的混乱局面，许阳都有能力安然度过。

    在看到崔琰的第一瞬间，许阳得意的笑了。看来，这个聪明的读书人应该明白昨天发生的事情。

    “许使君，昨夜杀声震天可是有人叛乱？”崔琰躬身问道。

    许阳扯过一条毛巾擦拭着铠甲上的血迹，淡淡的说道：“几个跳梁小丑妄图作乱被某杀了。对了，劳烦崔先生出一张安民告示，就说‘曲雄等三百余人妄图叛乱，被许某连夜诛杀。主谋已死，从犯不究。若有愿意改过自新者可以原职留用。’”

    崔琰闻言，心中亦是一震。这曲雄等人都是牙兵中老人，人脉广，实力强。却被许阳一晚上斩尽杀绝。而外人事前一点都不知情。看来许阳暗地中还有许多他人不知道的手段。

    半个月过去，魏州城中重新恢复活力。曲雄等人似乎从来都没有在魏州出现过。除了几个妇人在黑暗中诅咒许阳。没有了那些牙兵将领的魏州百姓们的生活似乎更有活力，大街上再也看不到敢于欺压良善的事情。至于随便征用百姓家产的情形再也没有出现过。

    人都是善忘的，没有人能够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上长久占据普通民众的生活。即使圣人也做不到，因为活着的人们更关心的是如何才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牙兵风波很快便在魏州城中平息。初步掌握了控制权的许阳逐渐的将建设更好的魏博镇当成了自己下一步着重考虑的事情。

    自古以来，中原的百姓就依靠土地为生，他们自生下来就跟土地打交道，死后将自己的躯体埋进黄土中，与自己深爱的土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