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蔡贼来袭（一）
“老人家怕是忧虑自己的小孙女才能坚持到昨天晚上我的到来。舐犊之情让人感叹。”许阳尝试的解释道。 朱瑾沉默片刻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将老人家用被子裹住，抬出去。这孩子的心灵以后会留下不小的创伤。” 许阳抱着惊恐的颜儿沉默的看着他们将李昆的尸体埋到一个空阔的地里。四散而去的仆从军也陆续的从村子里抬出几具尸体，有大部分都是老人，还有一个****着的妇女，浑身上下一片狼藉。村里幸存的人也赶来帮忙，哭泣声连成一片。 许阳将颜儿放下来，“颜儿，你的父母已经找不到了。你的爷爷就在这座坟里面，现在你要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现在跪下，给你爷爷磕个头吧。”他的声音颤抖而沙哑。 李颜站在地上，惊恐的眼神中充满泪水。小小的人儿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爷爷，爹爹没了，娘亲不见了。你也不见了，弟弟也没了。爷爷..。呜呜呜呜” 朱瑾和许阳站在她的身后眼睛发红，周围的不少人都在流着眼泪。两个帮忙搬运尸体的仆从兵更是泣不成声的蹲在地上。 一个帮忙的村民过来，拉起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颜儿，你的家里人都没了。以后你就跟着我过吧。”李颜抽噎着说道：“不，我要跟着许叔叔走..。。呜呜.。。” 那人无奈的看着小丫头，问道：“那个许叔叔？” 许阳上前道：“是我。你是谁？是颜儿的什么人？” 那人眼中满是警惕的神色，说道：“我是她的邻居，看着这孤苦伶仃的孩子于心不忍。” 许阳看看他憨厚的面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问小丫头：“这个伯伯是你认识吗？” “他是我家对门的二狗叔叔，他人很好经常跟我玩。”颜儿用袖子擦着眼泪说道。 “你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子？” “不，我想跟叔叔你一起。你杀了好多坏蛋，长大了我也要杀坏蛋。”小丫头倔强的说。 “这个，二狗兄弟，你看，这孩子粘上我了。要不就让他跟我走吧。我是天平军节度使朱瑄的兄弟。我叫许阳，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跟我到郓州去看看。”许阳试探着和那个叫二狗的村民说道。 “这.。。”他刚想开口反对，朱瑾大步走过来说道：“我哥哥都说了会照顾着个丫头，你还有什么想说道。难道还信不过我们？” 看着朱瑾满身鲜血的铠甲，二狗子忙低头道：“大将军肯收养这个丫头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小人哪敢不从。” 朱瑾走到许阳身边抱怨道：“兄长对人太过和善，这叼野村民却不识哥哥的好心。你只能对他们凶狠些才能征服他们。” 许阳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抱起小丫头，对二狗说道:“兄弟赶紧告诉村里的人离开这个地方吧。过几天蔡贼的大军有可能就开过来了，到时怕比现在还要危险。还有你要是无处可去，可以北上郓州或者曹州，那边暂时比较安全。” 二狗子谢过许阳，转身帮着别人处理事情去了。 许阳骑在马上，对朱瑾说道：“兄弟，你先带领人马进入大梁城中修整。我要赶回郓州告诉大哥这边的军情。否则一旦大军开战，汴州危也。” 朱瑾也不客气，伸手从缴获的军械中取出一杆大枪递给许阳说道：“哥哥路上小心，这杆枪用作防身吧。” 许阳接过枪来，紧了紧背着小丫头的带子。拨马向郓州方向驰去。 一路之上许阳的心情都沉甸甸的。华夏民族从夏朝开始就一直多灾多难，百年一小劫，三百年一大劫。秦朝之前的战国群雄并起，互相割据。秦朝不过几十年便有天下大乱，然后有汉。西汉存在两百余年，王莽篡权。之后光武帝中兴汉室而立东汉。东汉末年三国并立，而后有晋朝。晋朝国力衰弱，而遭五胡之乱。华夏民族几乎绝种，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混乱和黑暗的时期。晋朝末年南北动荡而不休，至隋朝天下一统。大隋只传了两代人复被唐朝取代。唐朝虽然中间屡经反复与战乱，仍然维持这天下一统的局面。唐立国至今已经三百余年矣，国祚渐衰。以后将是一百年的动荡不休混乱至极的暗昧期。 人人争相称霸，人人都要立国。只是苦了这些底层的老百姓。太宗皇帝“百姓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后世子孙已经没有人放在心上。唯有日日吃喝玩乐自己开心而已。至于国家大事早就不理了。而当今的天子每日介斗鸡遛狗，打马球，缺钱了就让下面的大臣想办法弄点。至于百姓的死活，谁爱管谁管去。 许阳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难道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就不在乎这些普通的民众的命运？人性怎么就能恶劣到这种程度。若非限于来时的禁令我非要将这个世界搅动风云，给他们立点规矩。 骏马奔跑在黄土路上，带起一路的烟尘，两边的树木和庄稼迅速向后倒去。疾驰了一天一夜的许阳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进入郓州城。他打马来到朱瑄的府前，跳下马来，将被颠簸了一天的小丫头放到地上。却看到这小姑娘的脸色变的蜡黄蜡黄，站在地上不停的打着冷战。 许阳不停的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这么一个刚刚遭受重大变故的姑娘怎么能跟着自己一天之内奔波这么远的路程。看看他骑来的马全身都是汗水，而他自己也已经累的全身酸痛。他急忙将孩子抱在怀中，想自己房间走去，同事让守门的军士告诉朱瑄有紧急军情汇报请他赶来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把小姑娘外面全是泥土的衣服脱掉。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取来湿毛巾放在额头为她降温。同时吩咐厨房做点姜丝rou末粥送到房间来。 朱瑄匆匆赶到许阳房间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小心的喂着孩子，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叔叔，这里面有什么东西真香？”小丫头虚弱的问道。“这是rou丝粥，白白的是大米，红色的是羊rou。还有姜丝。颜儿喝完就不会感到冷了。乖。”许阳细声说道。 看到朱瑄来到，他放下碗和汤羹施礼道：“见过大哥。事情紧急，朱瑾兄弟今天已经在汴州城外的孝李村击败蔡贼一万五千多人，只是走脱了秦宗权和他的三千铁骑，炙却在昨天夜探蔡州军营之时听到消息。秦宗权的部将申从已经带领着十万民壮驻扎在滑州和汴州交界之处。若事有不谐这十万军队一日之内南可攻汴州，北可击曹州。大哥宜早整军出征，将这些乱贼消灭在天平镇之外，万万不可让放过他们。” 许阳简略的说了下昨天和今天的经过，却重点强调了这蔡州贼的恶行，以及秦宗权和黑袍人的阴谋。然后指着小姑娘说道：“这就是从蔡州军屠刀下幸存下来的一个小姑娘，她的家人都被杀死，我看她孤苦无依就把她收养下来。” “兄弟，真是好心肠。只是这么个丫头在这乱世之中就是个累赘。要是个男儿养得几年就能抗枪了也算有点用处。这秦贼如此嚣张，我马上去集合将士们做好准备。兄弟你好好休息吧。”朱瑄急匆匆的迈步走了出去。 许阳看他远去的背影要摇头，叹口气。本来以为他是条好汉子，没想到此人不仅目光短浅而且唯利益而交，怪不得他被朱温吞并。若不是他的拖累，朱瑾也不会妻子被朱温霸占，最后两镇之地皆被朱温所夺。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叔叔，你不要赶我走，我有用的，我能烧水做饭。能给你洗衣服。”小丫头可怜兮兮的说道。 “乖颜儿，不要怕。没人敢把你送走，以后我就是你的爹爹。不如你跟我姓朱好不好？名字还叫颜儿，朱颜。真是以个富有诗意的名字，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哈哈..”许阳温和的对朱颜说道。 小丫头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使劲点点头，“叔叔，你真有本事。我爹爹都不会说你刚才说的那么好听的话”。 许阳笑笑：“乖，不要说话了。好好的喝粥，喝完就能好了。” 夜晚，许阳弄了跌打药，敷在被黑袍人踢到的位置。然后调息运功使药力扩散。最后躺在床上搂着朱颜睡着了。小朱颜在许阳的怀抱中睡得几位香甜。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许阳的胳膊。 第二日一早，许阳早早醒来。他伸手摸摸小丫头脑袋，已经好了许多。他轻手轻脚的起床，穿上衣服。简单洗漱一下，找来侍候的家丁问道：“朱瑄大哥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出发？” “大帅已经准备好了，辎重车已经出发了。就等将军你了。” “好，我马上就去。对了，你去夫人那里就说找个小丫鬟过来照顾我房间里的那个小姑娘。” “是”家丁应声而去。 许阳回身看到小朱颜已经醒了，她坐起来自己穿着衣服说道：“叔叔你要去哪里？” “叔叔去打坏蛋，打完坏蛋就回来陪你哈，你在这里乖乖的。”许阳拍拍她的小脑袋说道。 小姑娘懂事的点点头，说道：“叔叔要早点回来。” 许阳说：“叔叔很快就会回来了，等叔叔回来给你讲故事。”说完他拿起自己随身的物品大步走了出去。正好看到朱瑄夫人的丫环彩环走过来，对他福了一下：“将军，夫人让彩环过来照顾小姑娘。” 许阳忙还礼道：“彩环姑娘不需多礼，颜儿在里面。你好好的照顾她，等我回来重重有赏。”说完匆匆出了府门，跨上战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