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刘铁云的愤怒
邱中会被紧急派往曹州府，游说苏长水，一万两千俘虏中挑选出六千人，成立了六个团，刘奇不敢大意，命段一山派出六都兵马，由那都头兼任这各团千总，潘清为主帅，两路攻打东阿和平阴，其余俘虏，押送至泰安，准备由白虎率领，南下攻打汶上和宁阳。 邱中会和苏长水的谈判结果还未落实，潘清大军便分别到了东阿和平阴，要说这两地，也是有防范的，除了张曜派来的各一营勇营外，还有当地在刘奇起事之后，组建的一营团练，千余人马，守城还是马马虎虎，都知道那破虏军兵马并不多，经不起攻城的消耗，当然，若是如东平州那样，被火炮轰击，结果另说。 要和张曜决战泰安，别说派火炮了，就是东平的火炮，以及兰婧寨的火炮，都正调往泰安城，这次攻打东阿和平阴，就是拿人往上冲。 东阿、平阴距离很近，不过三十多里，潘清以两千兵马越过东阿，先围了那平阴，自己带四千多兵马，强攻东阿。 东阿县令吕梁鼎见破虏军突然来攻，直接围了县城，惊得目瞪口呆，连忙召集守城守备和那团练营总商议， 那守备是张曜手下提拔之人，也有些经验，潘清兵到，他便上城查看过，见潘清虽然兵马不少，不过衣着混杂，兵器不统一，并无火器，心里放下一大半，他告诉紧张的吕梁鼎，守几日不成问题，不过要想让贼人退兵，还得中丞大人派援兵来才行。 听到城池一时半会没大碍，吕梁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果然，如那守备所言，潘清头一波攻城，便无功而返。 潘清见城上清兵用弓箭射住阵脚，让那些投降的曹州兵丁上去死伤一片，心中冷笑，他不过是试探，看看东阿城防力量，至于死人，他不在乎，他和这些投降兵丁，可没什么兄弟感情。 连攻两天，几个方向都试了试，潘清损失了四百多人，虽说连城边都没摸到，不过他也观察清楚了，东阿城守城清兵千余人，而且箭矢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最后一次攻击，清兵的箭雨明显稀疏不少。 “汤、杨二位兄弟，明日带尔等人上去。”放下千里眼，看着夕阳下的东阿城，潘清下令，要来最后一击。 光绪十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山东地界已经下了两场小雪，不大，落地便化，气温急剧下降，不过马车里的刘鹗感觉不到寒冷，到有些热汗。 “快！再快些！” 刘鹗焦急啊，两日前，东阿急报，贼人突然来犯，有数千人之多，平阴也是如此，张曜立刻将他找来，要他前往泰安城，质问刘奇。 战事如何，刘鹗不清楚，但他心里非常愤怒，说好的事情，你刘奇连回话都不给，便突然发难，岂不是无赖么？ 抵达泰安，一番交涉后，刘鹗进入城中，刘奇已经在王府等着他，刘鹗这一路过来，几道关卡也迅速将消息传递给他，他也很想看看这个读书人会如何说。 “兰婧王！为何要攻打东阿县！”刘鹗声音很大，脸色阴沉，见面也不客套，直接便质问刘奇。 “打着玩玩。” 刘鹗一口气有些上不来：“兰婧王，既然你我之间已经达成约定，这时日未到，而且你也没给准确回话，便突然派兵攻打，岂不儿戏？若如此言而无信，兰婧王如何取信于天下？” “铁云先生，请坐下说话。” “不坐！你今日便要给我个说法！”刘鹗气急了。 “如此无礼，找死么？”边上朱斌恼了。 刘鹗乜着他：“有本事杀了我便是！” “你当我不敢！”朱斌撩起衣襟，便要下去收拾他。 “朱斌，请铁云先生坐。”刘奇淡淡发话。 迈出去的脚停住了，朱斌回头看了看刘奇，恨恨道：“今日饶了你，还不坐？” 刘鹗不理他，刘奇笑了笑：“铁云先生，这说法么已经有了。” “如何说？” “我既出兵东阿、平阴，就是回话，招安一事就此打住，铁云先生可回去告诉张亮臣，战场上见真章！” 有些懵了，为何这样？刘鹗想不明白，半响缓缓在边上椅子上坐了，端起茶杯喝茶，情形有些怪异，仿佛二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刘奇也不说话，等着他。 “刘兄，在下实在想不明白…….” 他突然改了称呼，刘奇却明白，此刻刘鹗已经死了招安之心，只是想解除他心头疑惑。 “我跟那皇家之人，有仇。” “能告诉在下，是何仇么？”刘鹗心里一沉。 “不能。” 刘鹗气结，继续喝水，等茶杯水喝完，他摇摇头：“刘兄为了私仇，便要让这天下黎民百姓惨遭涂炭么？” 讲大道理啊？刘奇冷笑一声，“铁云先生，记得上次你我戏言，或许是汉高祖的后人，若真如此，不知铁云先生有朝一日去见大汉天子时，如何说你脑袋上那根尾巴？” 刘鹗有些傻了，犹豫了下说道：“这朝代更迭，乃是上天安排，我自顺应天命…….，这如何说不清？” 刘奇拍掌：“说得好，那铁云先生可否告诉我，难道我起兵造反，就不是顺应天命，这大清朝就不能亡，新朝不能代替它？” “啊！？这个…….，你是，那个…….，不一样的。” 刘奇哈哈大笑：“有何不一样？想那历朝开国皇帝，起事时不都是反贼么？就你效忠的大清朝，不也是山野里一群不开化的蛮夷，不过是灭了明朝，坐了这天下而已，他们能夺了大明朝的江山，我为何做不得？” “你自不量力！徒让人为你送命！” 刘奇笑着摇头：“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你我争论，毫无意思，我输了，自然是乱臣贼子，不过若侥幸赢了，铁云先生可知史书该如何写？” 刘鹗无语，史书如何写，他当然清楚，刘奇的话他无法反驳，有些不甘心，他讥讽道：“兰婧王话到说得满，我是有根尾巴，见了祖宗不好说，兰婧王不也有么，你治下之人不也一样？” 刘奇收起笑容，缓缓起身，来到屋子中央，看着他道：“你可知我为何没剪了这根辫子？” “若输了，好…….，为何？”刘鹗生生把逃命二字咽了回去。 “我若剪了辫子，下面人必定效仿，还会逼那百姓也剪了辫子，我若事败，那会有多少人陪葬？铁云先生，我不妨告诉你，若有一天，你听闻我剪了辫子，那就是你那大清朝的末日到了。” 刘鹗心头巨震，刘奇的不同，让他再一次有了感受，他不会做毫无把握之事，这次突然攻打东阿，或许他已经准备好了，此刻，刘鹗突然对新嵩武军的未来担忧。 见刘鹗沉默，刘奇缓声说道：“铁云先生，若是无事，可早日离开这山东，你来泰安之事，怕有些说不清楚，若有人做起文章来，你那大清朝廷，说不定会砍了你的脑袋，我可不想铁云先生看不到我到底行不行。” 刘鹗脸色剧变，刘奇说道要害上了，若张曜胜，他自然无事，可若败了，张曜官位不保，那些想脱干系的，必定把放任刘奇做大的责任栽赃在张曜和他身上，而他又是来和刘奇谈判之人，干系更大！ 现在走，确实还来得及，只是这样一来，他前途彻底没了。 “铁云先生不妨四处走走，真正看一看你的大清国到底是什么样的，若是方便，也帮我留意一些能人志士，有朝一日，或许咱们还能相见。” “何种能人志士？”刘鹗还是忍不住问了。 “留意我的消息，先生会知道的。”刘奇避而不答。 事到如今，已无挽回可能，刘鹗从刘奇所说的，清楚他造反时早有预谋的，什么招安，不过是幌子！ 多留无益，刘鹗也不啰嗦，冲着刘奇抱拳：“如此，告辞了。” 见刘鹗离去，朱斌有些不甘心，“大哥就这么轻易放了他？” 刘奇笑了笑：“朱斌啊，其实刘铁云他不是太恨我起兵造反，他是恨我骗了他，他这样的人，也许可为我所用，你记住，这天下还有很多人，现在是不会说我好话的，但不能因此，就把他们都当做敌人，想要除去，现在和咱们作对不要紧。” 朱斌想了想道：“大哥，我懂了，人家骂咱们，对着干，是他们还看不到咱们的力量，就先由他们去，若是以后还死心塌地的替那清妖卖命，那咱们就不客气了。”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去元帅府瞧瞧，那东阿县攻下来没有？” “好！”朱斌兴冲冲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