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穷途末路
已经是rì上三竿了,可是涿县城依旧四门紧闭,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孙乾已经进城大半天天了,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任何动静,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里,韩枫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将大军开到了涿县城下,希望用大军给予公孙瓒足够的压力,让他不至于作出不利于孙乾的事情来。 就在韩枫的耐心就快要消磨光,马上就要发动对涿县的攻击之时,城门终于缓缓的洞开。很快,从城里有一支骑兵簇拥着孙乾飞奔而来,为首的那员武将正是公孙瓒麾下的青州刺史田楷。 韩枫见到田楷自然是笑脸相迎,连声说道:“原来是田将军,有劳将军亲自护送我们公佑先生出城,实在是令韩某受宠若惊啊!只是我奇怪,难道公孙先生就不怕你跟令弟一样,在阵前临阵倒戈,那对于涿县的守军而言,可是致命的打击啊!” 田楷冷着脸没好气的说道:“田畴是田畴,我是我,我与他虽然是堂兄弟,但却是两类人。他田畴可以不顾礼义廉耻投奔冀州,可我不行,忠臣不事二主,我田楷只愿为公孙将军效死。” 韩枫没想到田楷竟然还是个忠臣义士,不过想想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被袁绍分割在青州一隅,得不到半点支援的情况下,苦苦坚持直至战死也没有归降或者逃跑,反而是公孙瓒那位“大仁大义”的义弟,见势不妙逃到徐州去了。从这一点上看来。这田楷虽然能力不高。但是就忠义这一点而言。却是比很多人都要强的。 韩枫也不好再拿这个话题取笑于他,便自嘲的笑了笑,道:“田将军确实忠义,但终归只是一家之言,岂可轻易否定他人?将军为的是以全忠义之名,而田太守却是为了幽州百姓之福祉,不过是见仁见智,何分对错?” 孙乾也点头说道:“主公所言极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生逢乱世,正当成就功名,纵不能青史留名也应当封妻荫子,岂可轻言就死?我冀州大军实乃仁义之师,此番正为解救幽州百姓于倒悬,田太守能深明大义,实在令某万分钦佩。” 田楷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孙乾竟然敢当面拆自己的台,脸sè顿时冷了下来:“公佑先生,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小命还捏在我手里。竟敢如此当面说我不识时务,莫非真的存了求死之心。准备就此‘青史留名’了么?” 孙乾顿时脸sè一僵,嗫嚅的说了一句:“乾不过戏言耳,田将军又何必如此生气呢?公孙将军此番可是让将军出来与吾主交涉,将军切不可因私而废公啊!” 田楷这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句:“我自然知道,用不着公佑先生提醒。” 说完,田楷这才策马来到韩枫面前,正sè的说道:“韩车骑,奉吾主征虏将军之命,某今rì特来与贵军交涉,希望能以涿县之地,换取我军安然撤离涿郡。” “哦?”韩枫惊叹一声,不敢置信的问道:“田将军是何意?公孙将军竟然愿意将涿县拱手相让?这实在是令我冀州军不胜之喜啊!贵军只是想要离开涿郡,那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这移交的细节却需好生计议一番。” 田楷却是对自家骑兵十分有信心,毕竟他们在涿县还有整整四万骑、步兵,其中更有两万jīng锐幽州铁骑,所以对于冀州人其实并不甚在意。而且夜长梦多,在这个地方多待上片刻,都会他感觉到危险,所以并让田楷带来的要求也十分简单。 “只需韩车骑将大军撤回两座军营闭门不出,那我们便可以开始撤军了。”田楷如是说道。 想要凭借战马的速度将我军甩开?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才行。想到这里,韩枫自然满口应允:“原来这么简单啊?这个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这涿县乃是万千百姓的福祉,本将不希望看到城中出现任何sāo乱,否则休怪我与贵军不死不休。” “哼!韩车骑这是在威胁我吗?”。田楷眼中掠过一丝寒芒,冷然喝问道。 韩枫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我是在提醒你。”说着,毫不畏惧的迎向了对方的眼神。 田楷心知无法威慑韩枫,便只能恨恨的说道:“吾主牧守一方,虽然不能说爱民如子,但至少也力求让幽州百姓安居乐业,如今既然能够安然退走,我们又岂会伤及无辜?你我虽是敌对,但还请车骑将军休要如此侮辱于我。” “哈哈……”韩枫爽朗的笑道:“公孙将军爱民如子,我自然是早有耳闻,只不过说了句戏言,还望田将军莫怪啊!” “哼!你莫要管我如何,还是尽早撤兵为好。”田楷对于韩枫的调笑,非但不假辞sè,反而脸sè愈加难看起来。 “撤回大营。”韩枫眼见田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自然乐呵呵的下了命令,然后转头对孙乾说道:“公佑先生,你此番大功告成了,这就随我回营吧!” 孙乾先是看了看田楷,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后,这才兴高采烈的朝冀州大军走了过来。韩枫等到孙乾来到身边,也带着亲卫骑朝大营退去,整整十五万大军转眼间就飘然远去,很快就回到东西两座大营之中。 见到冀州人依约撤兵,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公孙瓒也迅速开始着手撤离涿县。虽然东西两座大营距离涿县县城足足有三十里路,但是对于全员骑兵的冀州军而言,这点距离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田楷还是有些不放心。不但亲自留下来断后,而且还让人虚立旗帜以迷惑韩枫,希望能多争取一点撤退的时间。 韩枫手下有锦衣卫这样的机构。当然不会不知道情报的重要xìng。所以田楷弄得神神叨叨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却不过全是笑话罢了。他早已经安排人手混入城中,将幽州人的一切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 就在田楷领兵完全离开涿县的那一刻,韩枫就立刻得到了城内传出来的消息,隐藏在城中各处的锦衣卫甚至冲上城头,控制住城门然后拔掉旗帜给他们示jǐng。而留在城中的那些涿县衙役,哪里还有半分争胜之心?见到锦衣卫出现就急忙纷纷缴械投降了。 “元皓先生率领铁骑、龙骧、虎贲三军进驻涿县,尽快安抚百姓,子龙点齐骁骑军随我前去追击。”韩枫当机立断的命令道:“元皓先生。如今那乌桓人正在攻击居庸关,你务必率领大军尽快赶过去,和阎柔里应外合将苏仆延所部,全部歼灭。” “喏!”田丰和在场众将急忙答应一声,赵云和徐晃便立即下去整兵准备出发。 …… 在烈rì下疾行了近百里,幽州军将士们都已经感觉到十分困顿,尤其是那些骑乘战马的步兵,更是觉得又累又饿。屁股被坚硬的皮革磨得生疼,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整个人几乎都要散架了。 公孙瓒看了看天sè。又看了看那些东倒西歪的士卒,只得无奈的说道:“算了。天sè也不早了,大家暂时歇息一下,埋锅造饭吃饱了再走。” 随着传令兵一段段的将公孙瓒的命令向后传递,顿时使得整个幽州大军振奋起来。那些看似半死不活的士卒们,纷纷原地“满血复活”,一个个都jīng神抖擞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开始四处寻找材料,埋锅造饭。 很快,天空就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在落rì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恬静、安详。 没过多久,沁人心脾的饭香就已经在空气中弥漫,令辛苦赶路了半天的幽州将士们,顿时感觉食指大动。排着整齐的队伍,他们每一个人都显得有些急切,但却也保持着克制和严谨的队形。 军队本来就是个论资排辈、强者为尊的地方,那些能力出众或者资历过人的士兵自然可以先打到饭,那些新兵或者能力不强的士卒自然要排在后面。前面的人自然可以填饱肚子,后面那些人就只能吃个半饱,甚至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也是有的。 但是今天,显然对于幽州将士而言,恐怕就是最公平的一天,因为他们将没有一个人能吃上饭,甚至连平rì里最先能吃到嘴里的伙夫们,也没能捞上半口。 就在幽州人刚刚造好晚饭,收拾碗筷准备分发食粮的时候,突然身后杀声大作。就在幽州将士惊疑不定之时,冀州的骁骑军猛然杀出,呈集团冲锋的阵势朝着幽州军驻地猛然杀了过来。 正拿着碗筷准备等着吃饭的幽州人,哪里会想到突然遭逢这般变故?当即就变得阵脚大乱,纷纷丢下碗筷,转头就朝战马冲了过去。急切间哪里能及时找到自己的战马?于是就发生了好几个人争夺一匹战马,因而大打出手的情况,更多的人在混乱的人群中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完全不知所措,只是四处乱转。 整个驻地都已经乱作一团,公孙瓒根本无法约束那些乱了套的士卒,更别提要组织他们有效的抵抗冀州人的偷袭了。所幸的是,多年的沙场经验还是救了他,在驻营造饭之时,终于还是没有忘记安排田楷在一旁jǐng戒。所以在韩枫发动突袭的时候,田楷率领他的五千部曲及时冲上前去,成功的截住了他的去路。 为了给公孙瓒争取逃走的时间,田楷和他的部曲全都悍不畏死,拼命的阻截着冀州军的行动,双方大战一触即发。轻骑兵的碰撞是惨烈的,就在战马交错的瞬间,刀光剑影剧烈碰撞之间,便有无数将士纷纷跌落马下,在乱马之中被踏为烂泥。 冀州骁骑虽然人数占据上风,但是真正能和幽州军接触的面积也就那么大,所以急切之间也不可能将这五千幽州军冲散。一边急着要冲过对幽州将士发动冲击,一边则拼死抵抗要为战友争取反应的时间,所以双方都拼尽了全力斗得旗鼓相当,一时间竟然难解难分。 “撤退!” 拼死抵抗了半晌。眼看手下士卒折损过半。早已经心疼得不行的田楷终于听到公孙瓒鸣金了。他徐晃一枪将对面的敌人逼退,然后就率领部曲迅速脱离战场,朝着公孙瓒逃跑的方向退却。
经验丰富的冀州骁骑军,在赵云、徐晃的指挥下,哪里会这般让敌人轻易逃脱?就在幽州人准备撤退的时候,突然发动冲击死死将他们他们缠住。田楷没有办法,为了尽快摆脱冀州人的纠缠,唯有壮士断腕。将落在最后的那数百将士狠心丢下,才顺利逃脱。 被舍弃的那数百幽州骑兵,也不愧是幽州铁骑中的jīng锐,为了尽可能阻挡冀州人的脚步,所以玩命的朝着三万冀州骁骑将士发动决死冲锋。此时,这些幽州骑兵早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所以完全不顾及自身的安危,将个人的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 “杀。”韩枫眼神微寒,冷冷的说道。 韩枫知道,这样的死士根本就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招降。既然他们一心求死,那自己干脆就成全他们的忠义之名吧。 随着韩枫的一声令下。徐晃一马当先舞动一柄大斧冲了上去。斧头飞舞,瞬间就将眼前数人砍翻在地,虽然那些幽州将士悍不畏死,但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却不是光有勇气就可以弥补的。见到主将如此勇猛,冀州将士们也都来了劲头,一个个嚎叫着,瞪着通红的双眼纷纷跟着徐晃杀上前去。 很快,那数百幽州弃卒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冀州将士甚至都没有一人因此阵亡。不过,也由于这些幽州将士悍不畏死的冲锋,还是给他们制造了很多麻烦,极大的阻碍了他们追击田楷的脚步,等到他们清除完这些障碍,公孙瓒和田楷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主公,怎么办?还追不追?”徐晃看着幽州人远去的烟尘,满脸不甘的说道。 “追?追什么追啊?你不饿啊?”韩枫没好气的瞪了徐晃一眼,然后看着幽州人驻地里已经煮好的一锅锅饭食,顿时乐了起来:“你们没看到公孙将军已经为我们准备好晚饭了吗?吃完再上路也不迟。” “噢……”冀州骑兵们顿时欢声雷动。 幽州人早有准备,所以在中午离开涿县之前还吃过了午饭,可是冀州骁骑兵们却是临时发动追击,除了一点干粮和水,这一路都没有吃上什么,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此刻听到终于可以吃上饭了,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天sè渐渐暗下来了,韩枫在将士们吃过饭之后,便点起火把朝幽州人慢慢追了下去。这个时代的军队,由于缺少必要的营养,尤其是缺少食盐,所以很多士卒都容易患青光眼,到了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而幽州军中也定然不会例外。而在骁骑军中,由于韩枫对于军队伙食的加强,自然避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韩枫丝毫不担心在这样的夜晚,幽州人能逃出他的五指山去。 …… 韩枫率领着骁骑军不紧不慢的跟在公孙瓒的幽州军身后,逼得幽州人疲于奔命。但是他似乎并不急于杀敌,只是搅得幽州人不得安宁而已,但是只要幽州人稍有松懈,或者停下来准备造饭的时候,骁骑军就会像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露出狰狞的獠牙。 最初的时候,幽州将士们对于骁骑军确实是深恶痛绝,但是慢慢的竟然也变成了一种习惯。这就好像少女被sè狼强上一样,既然反抗不了,他们也就只好闭上眼睛享受了。当这种折磨变成习惯之后,幽州将士们突然发现其实冀州人也挺善解人意的。 早饭的时候,冀州人会来提醒他们,早晨应该多做运动,没事跑两步有益身心;午饭前,他们又会来拜访一番,告诉你午饭虽好,但是也不要贪杯哦;晚饭后,他们还要再来邀约,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总之,在冀州骁骑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全天候的追袭下,伟大的幽州铁骑们不但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而且在被折磨得不chéngrén样之后,不但没有崩溃竟然还从学会了自我减压,懂得了如何在苦中作乐,在逃跑中寻找活下去的勇气。 在冀州军连续十数天的sāo扰下,手下将士虽然没有完全崩溃,可是一个个都已经失去锐气,哪里还有半分jīng锐骑兵的模样?连公孙瓒自己都已经被折磨得神经衰弱,有时候一点点动静都能吓得他魂飞魄散。 此时的公孙瓒,早已经变得胡子拉碴,眼神呆滞无神,哪里还有半分一方诸侯的模样,生生变成了一副落魄的模样。关靖和田楷几次领兵冲击都无法抵挡冀州军的袭扰,也早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勇气,终rì只能陪着公孙瓒苦苦挣扎着,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