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江南闻讯,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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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次围猎已是月前之事,凤云深这个名字也已经成为成均馆众多孺子名讳的一个。! 这日便是一年一次的聚贤大会,学院的和成均馆的诸多儒生都已到场。摆的是笔墨纸砚和各名家手笔的屏风,列座的都是江南名士。 双方以六艺作为拼,几轮试下来云深不得不感慨,人才真的像天的星星一样,数不胜数。 她肚子里的那点儿墨水仿佛黔驴技穷,马江郎才尽了。一山更一山高,如今成均馆明显占下风…… “云深,云深?” “蒽?”云深回头看向场外张牙舞爪的顾西河,一脸疑窦。 “我表哥之后到你了,你怎么还发呆呢?” 顾西河那叫一个气啊,他表哥陆返景可是成均馆数一数二的才子,对对面也只能势均力敌。云深作为压台之人,还有空发呆? “你怎么这么话多。”凤于栖警告地瞥了顾西河一眼,温和地朝云深道:“尽力好,反正丢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云深似不经意地轻哦了一声,继续看着那绘得‘精’致的屏风,发呆…… 陆返景是屈指可数的才子,对学院的学子,也只是勉强依了司马长卿,尚且只是势均力敌。 而最后一题是以古题为诗。云深对战学院有名的辞赋痴人,可想而知的结果。 更何况先前院长是提出过田忌赛马的战略的,偏偏没有料想到对方会把底牌放到最后,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成均馆的诸位师长都眼看着‘花’落旁人,不免感慨行于‘色’。 宣读题目的师长话音落罢,学院那方已然提笔写。云深目瞪口呆于他的才思敏捷,抬眼望去,那斯长发遮目,与她四目相对时明显‘胸’有成竹。 琴音,熏香,议论纷纷的人声在闭目之时都渐渐消失在脑海,浮现的是老师梁令的声音,常语:泠泠七弦,静听松风寒。 不消半刻,一首便行云流水地落在纸,全场哗然。 经由评委打分,观众票选,胜出者的作品被公开朗诵。出人意料,云深意高一筹,借的汉乐府旧题,说的青梅煮酒壮志凌云的男儿意志,可谓出制胜。 “好一个以天为盖地为庐,扶遥公子的诗当真是一绝啊。” 成均馆众人都沉浸在夺魁的喜悦,云深站在一旁迎面见着人走了过来,笑声爽朗。 “公子过誉,碰巧侥幸而已。” “碰巧?那本……我且告诉你另一件巧事,定叫你听了目瞪口呆。”男子依旧满面‘春’风,丝毫也不觉得拘泥。 云深淡淡一笑,“洗耳恭听。” “公子名讳‘云深‘二字,在下也叫云深可不巧了?说不定我们是本家呢,蒽?”男子仰天大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深一眼,只道:“我有事在身,不然该和扶遥公子你痛饮几杯,以梅煮酒且论英雄。后会有期,告辞。” “哦,告辞。”云深打量着那人不过和大哥一般的年纪,也是一个俊俏人物,言谈举止倒也洒脱有礼,同名也还真是巧呢。 正发着愣,顾西河一个栗子甩到她额头,痛得让云深险些暴走,“大家都说去喝点儿‘花’酒,你俩倒是表个态啊。” “我们还有事,下次再约,先告辞了。”凤于栖突然面‘色’沉重地拉过云深往会场外走。 顾西河一头雾水也没有追去问个究竟。反正云深已经一战成名了,他顾西河作为云深的朋友理所应当该代替应酬,而且……听说又来了几个扬州小妞呢。 光这么一想也让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马车凤于栖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襟危坐。 云深只当他在作戏什么的,掩口笑言:“险些我也信了你,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别端着了,特别好笑你知不知道。” “你想笑笑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被你取笑了。”凤于栖面不改‘色’地道。 “蒽?什么意思?”云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希望能从看出他恶作剧的破绽,可惜没有。 “到家了。爹爹在大厅等你,你去问他吧。”凤于栖掀开帷幕,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往里走。 云深越听越云里雾里,她可是最讨厌别人卖关子的了,正懵着,凤于栖已停了脚步,侧目道:“你……自己保重。” “喂!你什么意思啊,在说什么呢。” 任她张牙舞爪,游廊的身影也没有停下来。 “县主,老爷和温大人已在大厅等候多时。”官家步履匆匆地过来如此传话道。 云深疑眉头,不知和解,听了一句‘温大人’,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大步地往大厅里去。 在凤家这么久,下口风都统一称她作表少爷,管家怎会突然改口?而且她刚刚也留意到大‘门’口的下人明显增多,个个严阵以待的样子。 穿过影壁,进茶的丫鬟也只是一声不响地行礼便罢了,当她一只脚踏进大厅,见着座的玄衣身形,才缓缓吐出“三哥”二字。 千言万语都没有道出,云深甚至不晓得自己怎么离开的凤府,怎么的马车。只是在听见温清彦说温述之病重的消息时,她以为在梦里。 外公还是那个偷酒喝的硬朗老头,还会因为一步棋和林爷爷吹眉‘毛’瞪眼睛的老顽童。 她才离开多久,怎么会这样? “三哥,是不是外公想我了,故意让你这么说来诓我回去的?一定是这样。外公还好好地对不对?你一定在撒谎是不是?” 云卿肯定地用力抓住温清彦的手,满脸希望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容他有撒谎的余地。 温清彦望着那分明秋水盈盈的双眼,残忍的字眼似乎都说不出口,他多希望他在边关接到的帝令也是假的。 “小妹,卓弟和太医院的人都尽力了。你离开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 “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你在骗我三哥,你演得错漏百出,我才不要信你。快停车!我要回书院了!快停车……” “小妹对不起,如果可以三哥也想这是爷爷他的一个恶作剧。”温清彦抱着晕过去的云卿,带着哭腔地喃喃自语。 或许他根本不该去边关镇守,一心只想着保家卫国,他真的的确该死。眼下他也只希望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而已。
温清彦伸手拭去挂在云卿眼角的泪珠,长满茧子的手有些微颤。马车在连夜颠簸,外面的星河流转。 从江南到京都,几日的路程马不停蹄地硬生生缩到了三天。 当二人风尘仆仆地迈进熟悉的庭院,心脏的跳动都把话语都埋藏了,只是化作更急促的步伐。 “外公。” “外公,卿儿……回来了。” ‘门’一推开,话音刚落,围在温述之‘床’榻前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散开,让出道来。 “外公,我是卿儿,是卿儿。” 云卿扑通一声跪在了病榻旁,泪水盈盈哽咽着紧紧抓住温述之枯树枝的手掌不放。 只是许久都不见温述之睁开眼来,压抑好几天的温清彦也泣不成声,跪倒在病榻前。 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云卿的声音几近嘶哑,每叫一声啜泣的外公,也只是越发触到伤心处,揪心得不可自拔。 老爷子最宠溺的便是云卿,这般光景下,叫谁忍心去劝解开慰? “外公?外公你醒了对不对?”云卿感受到了温述之手指的颤动,‘激’动到不能自已地使劲在温述之耳边呼唤。 周围一干人也忙定睛瞧去,原本双目紧闭的老爷子,此时半颌着目光仿佛在游离,直到看清了‘床’榻边的人才停下来。 老爷子眼角湿润着,干裂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合开着,微颤的手费力地要举起,云卿忙半哭半喜地紧握着他的手。 “卿儿,爷爷一直在等你。他一定是有话要跟你说。”温清苑在旁提醒,温明庭等人也颔首。 云卿才静下心来,把耳朵凑到温述之嘴边,艰难地想要听仔细。 “去北——国。” “外公,什么北国南国的?”云卿听着待要问着,温述之的眼睛已经闭,呼吸停止。 “大哥,你看外公怎么又睡着了呀。”云卿苦笑着看向温清苑寻求答案,泪水盈眶还用力忍着。 温清苑不语,侧脸看向他处。 “外公一定是生气了,生气我没有乖乖听话在家陪他,还自己出去玩让他担心。对,一定是这样。” “卿儿错了,卿儿不孝,外公你快醒醒,卿儿再不任‘性’,任凭你处罚好不好。” 云卿紧紧握着那双干枯的手,明明知道温度正在褪去也不肯撒手。这样的举动看在旁人眼里,更是如刀子剜心一般,痛彻心扉。 “卿儿乖,你外公已经走了。” 温明庭‘摸’着云卿的头,揽她进自己怀里。眼下这一切让他想起当年自己夫人去世,两个孩子也是如云卿这般不断询问。 哭声隐隐约约,人影模模糊糊,她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卓弟你把卿儿送回她屋子里,让她休息一会儿,这几天她滴水未进。”温清彦看着温清卓收起银针,加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