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39
人常说世事难料。越是一心求得,越是求而不得。 在闫mama收拾妥当,准备去学校看望闫宋的时候,一场厄运又悄悄来临。 像往常一样,闫mama每次打出租车都会选择副驾驶的位置。 尽管无数的新闻报道都曾经说过,几乎所有车辆副驾驶的位置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因为在意外来临时,大部分的司机都是下意识的躲避直面的冲突,而往往这个时候,副驾驶的位置就会正面迎上到来的危险。 意外,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发生了。闫mama乘坐的出租车在十字路口左拐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刹车不及时的大卡车,在十几米长的大卡面前,车租车脆弱的简直就像是玻璃做的,车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副驾驶的部分完全凹了进去,可见当时的撞击力有多么的强大!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感叹一句,命运何其不公!大卡车车身只是微微有些凹瘪,司机毫发无伤,而出租车司机就像是被上帝所佑,在车身被撞的如此惨烈的情况下,还能维持自己的基本行为能力,而坐在副驾驶的闫mama,凹瘪的车身,地上渗人的鲜血,无不预示着一个心碎的结果。 当闫宋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闫mama还正在抢救,手术室外面坐着一脸颓废的出租车司机,五十多岁的年纪,就那么无力的蹲坐在墙角上。 闫宋的冷静很异常,她没有急得的晕头转向也没有害怕的嚎啕大哭,只是平静的走到出租车司机的面前,“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就是我正常行驶的时候有一辆大车突然拐了进来,然后就向我的车冲过来,我使劲的打方向盘,可是……好多血啊,好多血……”说到最后,出租车司机显然已经承受不了这突然的变故,就这样在医院的走廊里嚎啕大哭。 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闫宋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 闫mama的手术一直持续了五个小时才结束,知道手术室房门打开的时候,闫宋急忙起身想去问医生mama的情况却因为身体早已麻木而摔倒在地,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刹那,闫宋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朵朵眼泪如黄豆般落下,却来不及擦拭。 “大夫,我mama怎么样了?” “病人头部受到重创,导致颅内出血十分严重,脑干多处受损,很多伤害都是不可复原的,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家属最好还是要做一个心里准备。” 见惯生死的医生在说完闫mama的情况后便离开了手术室,只留下闫宋一人在手术室外颓然大哭。那一刻,闫宋的世界完全坍塌。 向廷博赶来的时候,闫宋正在重症监护病房外盯着全身插满各种管子的闫mama,眼睛一眨不眨,甚至连身体都不曾移动半分。 “宋宋。”向廷博走到闫宋的身边,用力拥住她的身体,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 “……” “宋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其实,向廷博在来见闫宋的时候已经去问过闫mama的主治医生了,闫mama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而最好的结果也莫过于长久以往的沉睡,而最最可能出现的便是,大脑里受伤的神经和脑干停止工作。可他现在实在是无法将这么残忍的消息告诉闫宋,这段时间的闫宋,过的太苦了。 “宋宋,乖,我是向廷博,我来了。”闫宋依旧没有反应,向廷博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向老师,你来了。”闫宋终于有了反应,可那平静冷酷的表情让旁人看了都会觉得害怕。 “宋宋,你累了吧,坐下歇会儿,好吗?”闫宋听话的坐在椅子上,可眼神还是不肯离开重症监护房的玻璃窗。 “宋宋,你要相信你mama。她会没事的,你要坚强一点,好吗?” “嗯!我知道,mama一定会没事的,她还舍不得丢下我呢!” “这才怪!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好吗?”向廷博说完便要松开闫宋的怀抱准备去给她买些水和食物,可没想到,手却被闫宋狠狠的拽住。 “向廷博,求你不要走!”抽泣着说着,叫向廷博不要离开她。 “好,好,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你,好不好?” 向廷博重新将闫宋抱进自己的怀中,像哄小孩一样轻轻的在闫宋的后背拍节拍,他希望闫宋能将身心放松下来,能好好的休息几分钟。 “闫宋!你在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大声喊叫将闫宋从半睡半醒中惊醒,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闫爸爸的放声嚎叫。 “什么干什么?”闫宋显然还不明白闫闫爸爸此时生气的着力点到底在哪。 “你妈怎么样了?”比起闫宋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闫爸爸显然更关心闫mama的身体情况。 “我妈没事,你怎么来了?” 闫爸爸看着重症监护室里插满各种管子的闫mama,觉得闫宋的话说的实在是太轻松了些。 “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手机没有拿,医院应该是一开始给我打了电话,我晚上回家回拨过去才知道是医院的电话,这才赶紧跑过来。” “哦。” “真不知道你mama想要干什么,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mama自己先走!” “什么!你还是去找我妈去了!?”闫宋听到闫爸爸的话突然大声喊叫起来,如果闫爸爸找了闫mama,并且说了她在学校的那些事,那闫mama肯定会不放心她,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所以路上才出了车祸! “闫东平!我早己他妈的告诉过你,让你不许找我妈,你居然还敢找他!” “闫宋,你怎么说话呢你!我不找你妈行吗?我要不和你妈说说,她还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在外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呢!”闫东平听到自己的女儿居然敢大逆不道的直呼自己的姓名,也顾不上伤心,语无伦次,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狗一样嗷嗷的乱叫起来。 “闫东平,你他妈就应该庆幸我现在还在和你说话而不是直接拿到剁了你,闫东平我告诉你,如果我妈有半点儿意外,我绝对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闫爸爸看着如此过激的女儿一时也是情难自控,准备开启新一轮的“说教”模式,却被匆匆赶来的值班护士给阻止了。
“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不知道吗?都控制点儿自己的情绪,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也影响病人休息康复,都消停的吧!”或许是值班护士见惯了在病房外各种或嚎啕大哭或破口大骂的经典场景,颇为镇定的劝说着闫宋父母俩这颗不定时炸弹。 闫宋没有再出口辱骂自己的父亲,只不过那愤恨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掩饰掉浓烈的恨意。 闫mama在重症监护里一共呆了五天,第五天的时候,医生告诉闫宋,闫mama的大脑内受损太厉害,已经再无康复的可能性。而且,他们在给闫mama做身体的各项检查中也发现,闫mama其实早已经确诊肝癌了。就是在这家医院,一个星期前,闫mama刚刚从医院拿走的的检查结果,肝癌,三期。 这无异于宣告闫mama死讯的消息让闫宋彻底奔溃了,竟然直愣愣的昏倒在医生面前。 这在旁边的闫爸爸听完医生的话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才刚和他分开,就这样就要天人永隔了吗?他还有好多事没和她说,他还没有和她说声对不起,也没有告诉她,他后悔离开他们的那个家,后悔离开女儿,更后悔离开了她…… 当闫宋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里是一片片最可怕的白色,镇定了心神后她惊呼:“妈,妈……” “宋宋,宋宋,闫mama就在你旁边,你起来就能看到她了。”向廷博在闫宋昏倒的时候一直握着她的手,他怕她找不到人会害怕,所以一直在旁边守护着。 “啊,mama!”闫宋是直接从自己病床上直扑向闫mama的病床的。可是长时间身体的僵硬使她还没有完全起身便直愣愣的摔倒在病床上,向廷博见她这样实在是不忍心,轻轻的将她抱在了闫mama病床前的凳子上。 “mama,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宋宋啊,我是你的大姑娘啊,mama,mama,mama……” “宋宋,你别激动,闫mama会听到的,你慢慢说就好了,乖。” “向老师,你看我mama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她想在都不用插着那么多管子了,是不是,是不是mama的身体马上就会好了!”闫宋抓着向廷博的手臂,急切的想让别人和她有一样的看法,这样,mama就会真的没事了。 向廷博将头偷偷的扭向别处,擦干了眼角的泪才转过头来和闫宋说话。 “嗯嗯,是的!只要你坚信结果是好的,那么结果就一定是圆满的。”向廷博实在是有些编不下去了。他知道,之所以闫mama会转到普通病房仅仅是因为闫mama的情况一直在恶化,除了依靠氧气机,她的身体连自主呼吸的功能都已经丧失。换句话书,医院也不过是要给闫mama一个和家人道别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这辈子已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