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存在主义
林艾米上课后没多久就注意到陈晖了。 既然要睡觉,干嘛还来试听她的课?这明摆着是对她的不尊重。 我林艾米的课有这么枯燥,拜托,这才刚上课十分钟都不到,我甚至都还没有开始讲诶。 要不是为了保持形象,林艾米很想一粉笔头砸到陈晖后脑勺上。 虽然,远远的看过去,这个埋在桌子上的后脑勺貌似还挺有型的。 “曼库里,曼库里。”韩晴用胳膊肘悄悄撞他。 陈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韩晴一眼,含糊不清的抱怨了一句,“天呐,韩晴,你都快成我的美梦终结者了。” 他的话立刻引来全场哄堂大笑。 叶有纶扭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这对男女,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叶有纶拳头紧握,咬牙说道,“为什么不管我在哪里都能遇到他们!” 蛤蟆附耳,低声提醒他,“叶少,这一堂是他们历史学院的选修课,你我是工商学院的,严格的来说,咱俩是—”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叶有纶冷眼斜他。 蛤蟆赶紧摆手,“不不不,叶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我们出现在这里是正常的,他们出现在这里……也是正常的。” “哼,看来我不得不质疑下这所大学的素质。”叶有纶冷笑,“我父亲自去年开始给这所大学捐款,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将近一千万美金,一千万美金什么概念,也就是将近一亿华币,我想对于一所私立大学而言,一亿华币无论如何不能算是小数,难道还不够我来这里蹭一堂课的么。” “够够,当然够,太够了。”蛤蟆连连点头,“别说蹭一堂课,叶少您就是申请一对一单独授课那也毫不过分。” “哈哈。”叶有纶不羁大笑,“这话我爱听。” 瞟了一眼讲台上的林艾米,叶有纶只觉得浑身燥热,“而且跟你说句实话,我还真的想感受一下这位林艾米老师一对一的水平如何。” 他故意在“一对一”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蛤蟆自然心领神会,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一竖大拇指,蛤蟆谄笑,“叶少不愧是风流少年,在世潘安当代唐寅。” 后面座位剧烈晃动,蛤蟆回头一看,一个亚裔学生正捂着一只塑料袋狂吐。 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亚裔学生抬头,看到是蛤蟆后顿了顿,再次埋下头加速度猛吐不止。 讲台之上,林艾米瞅着陈晖一脸刚睡醒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 切,长的帅就可以任性么。 帅哥兼渣男我林艾米见的多了。 扶了扶黑框眼镜,“这位同学,给我们聊聊,你如何理解存在主义哲学?” 陈晖暗暗叫苦,为什么又是我? 我连头都没抬,难道这还不够低调。 看到陈晖有些迟疑,林艾米挑剔冰冷的嘴角愈发漠然。 果然是个没什么料的家伙。 看到林老师和全场所有同学都在看着陈晖,韩晴着急的不得了,用书本掩住嘴巴,“随便说点什么,别愣着呀。” 陈晖看了她一眼,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凝视着洒满阳光的窗外,“曾经有一个小男孩儿,在他六岁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我希望你将来成为我要你成为的那种人,因为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小男孩儿很茫然,他就想,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什么才是自己的本质,是别人的希望还是内心的自我,如果是别人的希望,那小男孩儿的灵魂在哪里,如果是内心的自我,那小男孩的存在本身是不是就可以认为是无意义的。” 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阳光透过巨大的窗户,照亮整洁的教室,陈晖静静的坐在一半阳光一半阴影中,“小男孩儿一直在寻找答案,他穿越时光的隧道,去问尼采,尼采说上帝已死,他问卡夫卡,卡夫卡说人生本来就是荒诞的,他去问萨特,萨特说,人应该通过自由选择获得存在的意义,从而使自己成为本质的存在。” 陈晖停顿片刻,“小男孩儿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因为萨特的话听起来简直不像是在讲哲学,果不其然,萨特后来亲手推翻了自己的观点,他说—”
“当我们说人对自己负责时,我们并不是指他只对自己的个性负责,而是对所有人负责。”林艾米看着陈晖,“《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萨特1946年写于巴黎。” 陈晖点点头,随后将手里的笔扔在笔记本上,“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陈晖低着头,心事重重的盯着面前空白的笔记本,表情看起来很忧郁。 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不少女生朝他瞟过来,相互小声议论着,还有几个女生偷偷拿起手机,冲陈晖按下快门。 “安静一下,我们现在开始正式上课。”漫不经心的瞅了陈晖一眼,林艾米拿起粉笔,转身面对黑板。 黑框眼镜后,冷漠中闪过一抹调皮。 中午,历史系餐厅。 “喂,你真的很厉害呀。”韩晴端着餐盘在陈晖对面坐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以前在哪里上的学?” 心不在焉的扒拉着餐盘里的土豆米饭,陈晖说:“很普通的学校,不值一提。” “你很谦虚。”韩晴说完低头开始吃饭。 跟陈晖在一起,她总觉得有点自卑。 陈晖看着她,笑了笑,轻轻的挖起一勺米饭。 工商学院宿舍楼外面的树林里,叶有纶正坐在一棵大石头上抽烟,周围,四五个华夏学生会的骨干或站或靠,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喷云吐雾。 “那个叫曼库里的家伙,实在太嚣张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很时尚的男孩儿,耳朵上打着钻石耳钉,手腕上钻表,檀香串珠一个不缺,活脱一个青年顽主形象。 “叶少,咱们不能就这么忍着,那样的话以后谁还把咱们华夏学生会当回事儿!”他愤愤的说,“各位,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