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女中君子
听了自己的歌,江都王无限感慨,终明白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误了自己性命的事实。跟随自己多年的发妻华容夫人起舞唱道:“发纷纷兮渠,骨籍籍兮无居。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徘徊两渠间兮,君子独安居!”在座的人都纷纷哭泣,随之江都王、王后及其随从二十多人皆纷纷赴死。 长安城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政变,从此以后这世界上先帝的儿子便只剩下了皇帝,其余的便都是下一代的王爷了。江都王的死讯传到长安城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唏嘘不已,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实在是不知道这江都王在想些什么,做一个富贵的王爷难道不好么,为什么偏偏要寻死呢?唉!可惜他们并没有机会站在那个位置上,若是有一天他们有了机会站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恐怕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皇帝没有杀司马衷的女儿司马佩君皇后,依旧立她为皇后。谢贤也知道皇帝的意思,并没有逼迫皇帝废后,依旧将司马佩君置于皇后的位置,算起来自己也算是她的长辈了,他逼死了jiejie、逼死了她的母亲,看着她是在是有些不忍心。 皇帝也没有再怪罪江都王的子孙与臣民,只是将江都王儿子贬谪为庶人,做了普通老百姓。为了谢皇帝的圣恩,江都之地必须要派一人来朝廷致谢!长安城中的人都在猜测在这种敏感不堪的时候,江都王李旦的子孙中到底是谁有胆子来。毕竟这个来的人要做好一去不复还的准备。大家都好奇的要紧。 与此同时,周朝的朝廷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帝临终托孤任用的三位辅政大臣仅仅剩下了谢贤一人独揽朝政。朝中旧臣损伤过半,皇帝立即启用了敢于直言觐见的谏议大夫崔浩为御史大夫,补杜氏之位,协助谢贤处理朝中政事,并对众官进行监督;启用大理监萧道成为廷尉,主管刑法和监狱以及审判案件;启用先帝宠臣已故御史大夫杜言之子杜为国为太尉,专掌武事;执金吾依旧是皇帝亲信于今统领,而卫尉则也由皇帝另外一个亲信原卫尉卿韩相担任。此外,谢贤成为了大周国唯一的丞相,被封为大国相;大将军陈三金平乱有功,加封为上大将军;原凤国皇子凤皇平乱有功,英武明察,特封骠骑将军;淮北王李承乾平乱有功,加封上柱国。其余大小官员,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的变化。 至此,一个新的朝代来临,过去的一切都随着风儿随风飘去。 长安城中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最后来长安城内领旨谢恩的居然是江都王李旦最小的年仅十六岁的女儿李惜君。 因为已经被除去了封国,贬为了平民,又因为父王母后都刚刚故去,所以李惜君一身白色布衣,在江都二十骑的保卫下进入了长安城中。她进长安城内的那日丝毫不比当年倾城倾国的逸安王爷进入长安减色。人山人海,满城百姓都涌了进来来看这个当世的奇女子。阿蛮与公子小白坐在天香楼的阁间正好可以俯瞰这天下之景。 阿蛮见那一身孝衣的女子丝毫没有慌张混乱,无论是被人喝彩还是被有心之人辱骂,她都安然处之,脸上没有显现一丝一毫的惧意。她身后那身披白色铠甲孝衣的二十骑也是个个都显现着沉稳与安然,显然是有赴死的心。 就在这漫山遍野的人群中,阿蛮突然看见了一群穿着西域乌孙国服的人队。她一下子变站了起来,并不是因为这些人的衣服让她如此,毕竟这长安城是座包容的城,城中穿各种异域服装的人都有并不会让人觉得惊奇。阿蛮感到吃惊的是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但就在一瞬间那些人便统统消失在乱乱的人群之中。 “怎么了,阿蛮?”公子小白轻轻的来到阿蛮身边,将阿蛮没有系紧从而脱落的红狐狸大氅温柔的披在阿蛮的身上。 “公子小白,你说我哥哥究竟是在塞外漠北呢还是已经来到了长安?我刚刚似乎看到了他!但是他一直避着我的眼睛,如果我能与他对视一下就一定知道他是不是我哥哥了!”阿蛮紧紧的盯着那群穿着乌孙国服人消失的地点,喃喃的说道。 公子小白一边帮着阿蛮系领子,一边笑着说:“阿竹么?怎么可能是他?他此刻一定正在北疆漠北外的哪一座雪山上赏着雪莲花,喝着马奶酒,快意的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怎么可能出现在长安城内呢?一定是你看错了!阿蛮,你最近思虑太多,不要多想了!” 公子小白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将阿蛮搂着带回了风比较小的内里。李惜君已经入了皇城,长安城内的人群渐渐的离去。阿蛮与公子小白也只在天香楼多待了半刻钟便回了公子小白的宅子,大概是由于奶奶去世了,而jiejie也准备着要嫁人了,阿蛮总是害怕回去,害怕回去去面对那里的一切,所以她便躲在这无忧宅子中逃避着外面的一切。幸好公子小白从来不去逼她,也不去打扰她,只是默默的包容着她,静静的陪伴着她。 夜晚的时候,已经升为骠骑将军的凤皇一身血红色铠甲战袍的进了门。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那些愧疚、痛苦以及纠结了,现在他那双狭长邪魅的眼睛仅仅只剩下了对权力的欲望。他依旧是毫不客气,进来便坐在主位上,斜斜的躺着,邪邪的看着正在弹琴奏曲的两个人。他的心里渴望着这种情景能够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一双一世一对人!可惜,他又同时在心里立马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他羡慕的看着他们,同时也渴望着哪怕是一丝丝的温暖。 “阿姐,凤皇回来了,你却不理凤皇,就只顾着照顾你的未来夫君?”凤皇一边喝着下面的人上的清茶,一边打趣式的对阿蛮说。 不知为何,阿蛮一下子便想到了他以前所说的那些浑话,脸便微微有些发热。可又一想到他的狠劲,她便又有些生气,于是便停下了看手中的琴谱,冷冷的问:“你不回你新封的将军府,到这里来干什么?” “将军府里太冷清了,我不喜欢!”他那双闪耀着熊熊火焰的眼睛突然就黯淡了,显出了深深的寂寞。 公子小白一边收琴一边收琴谱,慢悠悠的说:“将军府里满院子都是人,又怎么会冷清,应该是热闹才是啊!” “虽然满院子都是人,却没有一个自己的亲人,所以在热闹之中显得格外的冷清!”凤皇那双眼睛显现着真正的冷清,但是突然的他一下子便笑了:“阿姐,不如你搬到我那里去住吧!反正那里够大!再说了你还没嫁人就老是住在夫家,是要被人笑话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公子小白手里的一把短箫便直直的钉着凤皇的要害之处而来,凤皇一伸手便轻轻的握住了。公子小白的话也随之过了来:“你少打阿蛮的主意,要不然我不会饶过你!”这口气中并没有任何暖意,而是透着重重的威胁与警告。 凤皇感受着微微有些火辣辣疼的掌心,脸上的笑容愈加的灿烂,他将手中的短箫轻轻的递给已经走到身边的阿蛮,带着些戏谑的语气说道:“行啦行啦,你别动怒了,以后我再也不提这话了。大不了以后我多往这里跑几趟不就是了!我保证不打扰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这样总行了吧?” “你少贫嘴!说说今天进殿的那个女中君子李惜君吧!”阿蛮对这个女子还是有浓厚兴趣的,因为她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超乎常人的坚韧与刚强。
“她呀?哎呀呀,我这嘴怎么就这么馋呢,有点想尝尝这无忧公子珍藏的清酒来着!哎呀,阿姐,我真的好想喝呀!”凤皇轻轻的拉着阿蛮的袖子撒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但他以往从未有机会撒过的娇。阿蛮看看他再用无辜的蓝色眼睛看着已经收拾完琴和琴谱的公子小白,公子小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凤皇,转身去拿他的珍藏。 “现在可以说了吧!”阿蛮坐在凤皇边上的椅子上,等着他开口。 凤皇慢悠悠的喝了一杯清茶,才开口道:“这女子倒也算是这大周国境内一个铁骨铮铮的女英雄,孤身一人敢于认错,敢于入险境。不过她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太好过了啊!”凤皇并非故意的拖延,而是真正的在为这个女子的未来担忧。 “怎么了?”公子小白一边将自己手中的清酒摆放在桌子上,一边将桌子用自己的内力轻轻的挪到屋子中央,并摆放了一把椅子摆放好。 凤皇见到桌子上那两瓶白玉瓶中的清酒,眼睛一下子变绽放出了不一样的火花。公子小白将酒杯摆放好,并轻轻打开一瓶白玉酒瓶盖,这清酒那幽幽的香气便在整个屋子中弥漫开来。凤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心欢喜的对阿蛮说:“阿姐,你果然是我的福星。要没有你,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这小气家家的人的酒呢!” 凤皇率先淡淡的就着玉杯抿了一口清酒,才开口说:“乌孙国国王派遣使者来求婚了!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这一次,大周国的皇帝恐怕是要答应了!”他本来想说“你们大周国的皇帝”,可仔细一想似乎三人都不单纯是大周国民呢! 乌孙国真的来人了,阿蛮心里又开始想白日里所看见的那个神似哥哥的人了,可是她当然是不能对凤皇说的。她亦然喝了一杯醇香满满的清酒,问:“可这和亲之人应该是公主的事情啊,关这李惜君什么事呢?” 公子小白一边温柔的为阿蛮添酒,一边解释说:“阿蛮,这与外族和亲的女子也不是一定要是公主的。大多时候是从皇室宗亲中挑选适婚女子封为公主嫁给别国。所以说这李惜君是有可能被挑选中的!” “可她现在不是已经被废为平民了么?”阿蛮见凤皇就只顾着喝酒不理人,便问坐在身边永远很有耐心的公子小白。 “你们不用讨论啦!这次这乌孙国王后新丧,乌孙国国王派人到长安城内来求娶公主去做他的王后。不过,这次这乌孙国国王是指名点姓他所要娶的王后啊,可没得大家去挑来减去的啰!”凤皇一边细细啜饮着美酒,一边无所谓的告诉他们这件事。 “难道乌孙国要的大周国女子便是李惜君?”阿蛮有些诧异,想着这李惜君平日里是闺阁女子,从未在大家面前露过面。唯一的一次露面便是这次。而求娶王后这样的大事别的人士绝没有这个权力的,难道说......这乌孙国的国王也来了长安?若他真的来了长安,哥哥倒是也有可能来的,可是哥哥为何又不来看自己呢? “正是!这也正好解了皇帝的难处。皇帝在这江都郡主李惜君进宫后,便封他为固国公主,命她远嫁乌孙国。同时因为她的功劳,江都王李旦三个儿子分别被封为江都安王、安定侯、安昌侯。这三个小子也算是有运气,算是享了她meimei的福了!”凤皇眼中有明显的轻蔑,但同时对这个女子也有些微的同情! “太平若为将军定,何须红颜苦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