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人的待遇
客车到达天市时已经是下午六时左右，此时是黄昏的时刻，太阳渐渐的落下山去，只剩下半张脸。 因此温度也渐渐的降了下去，开始变得凉爽，太阳的余辉将天市这座县级的城市映的一片通红。 走出车站，白文将唯一的行李——一个破旧的牛仔包放在地下，他则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贪婪的呼吸着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里面的气息。 天市是湖省的一座县级城市，GDP在湖省也不算前列，因此算不上发达，不过由于江汉平原的肥沃土质，水分充足，农业因此极为发达，因此倒也不算贫穷，至少还没排上国家级贫困县的称号。 小城虽小，但也什么也有，柏油马路、高楼大厦，以及热闹非凡的步行街，凡是大城市有的，这里都有缩影，其区别不过在于小了些，少了些豪奢，但是却多了一些大城市没有的绿色气息与淳朴，至少一片绿油油的，空气没那么的糟糕。 熟悉的味道沁入白文的肺腑，让他暂时忘却了一些烦恼，还是家乡感到亲切啊，白文如此的感慨。 眼帘映入的一切是多么的熟悉，一切没有变化，看着令人心里亲切，白文郁结的心胸开始高兴起来。 他出生在这个城市，自然热爱这个城市的一切，如果少了一些厌恶他的人，白文便会觉得更加的美好。 只是…… “唉！”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白文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该面对的躲不掉，提起牛仔包，白文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 “师傅，到许家村多少钱？” 白文朝一位骑在摩托上，正在待客的中年大叔问道。 任何城市也少不了这些人的身影，摩托车这一个载客的群体无处不在，天市只是一个县级城市，摩托车载客这种交通工具可没有大城市那么严格，最是平常不过。 瞅了瞅眼前的青年，一脸的风尘，手里提着包，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外地返乡，顿时笑道：“小伙子，刚从外地回来啊？一定是赚大钱了，呵呵。” 摩托车师傅见有生意上门，不由心情大好恭维道。 随即他嘀咕了一下：“许家村离这还有点远，现在天色又晚，我也快回家了，算了，收工前最后做一笔生意，收你十五元如何？” “好的，没问题。” 白文点了点头，这个价钱还算公道，比起他原先坐过的价钱虽然贵了点，但考虑现在是晚上了，倒也可以接受。 只是这位中年大叔的恭维却让他有些无地自容，赚大钱？呵呵，赚大钱我就不会坐你这摩托车了，而是出租车了。 白文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出租车，内心充满苦涩，同时又有些渴望，他是多么的期待有一天自己能坐上出租车，回到自家门口，那可是衣锦还乡，多么的荣耀。 想一想都是令人激动的事情。 可惜，现实的自己只能坐摩托，不是坐不起出租车，其实出租车也不算贵，以白文手中剩余的钱完全可以乘坐，只是这样一来他怕遭遇到更多的讽刺，出租车那代表的不是钱，而是一种象征。 如果兜里有大把的钞票，坐坐无妨，别人只会另眼相看。如果穷困落魄，还摆这个谱，那只能让自己给别人笑话装逼。 同样，白文怕会遭来家人更多的厌恶，这是他不愿意的。 摇了摇头，白文跨上了摩托，朝中年大叔招呼道：“师傅，走吧。” 一阵轰鸣响起，摩托如一道火箭向前窜去，带着白文朝许家村方向而去，公路上的霓虹灯亮了起来，多么的鲜艳，但白文的心却是一片的漆黑与麻木。 许家村位于天市城北十余里处，乃是城郊数得上名的一个大村子，全村共分九个大队，总人数约二千余人，规模颇大。因为此处居民多数姓许，故而名曰许家村，其村名够简单通俗的。 而白文的家是位于许家村九队，排于村末，也叫许家尾。 当摩托车来到许家尾时，天已经完全的漆黑，队里安安静静的，除了万家灯火外，外边没有一个人。 这倒让白文松了口气，以他如今的落魄样，他实在不愿意让村民看见，又对他指指点点，现下队里空无一人，让白文的心不在那么的紧张。 待到队口时，白文便喊停，他付了车资，打发中年大叔离去。白文并未要求送到自己的家门口，而是选择自己步行进去，他需要思索一下，呆会如何对父母开口。 许家尾约三百余口人，大几十户人家，形成一个约百十米长的聚集地，说是一个小村子也不足为过。白文的家位于队尾的那块，从队口进入还需要点时间，而这时间便是他考虑的一个间隙。 此次返乡，迫不得已，自己仍是了潦魄，想必家人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这一点白文非常清楚。 与其说白文是想一些如何开口的话题，还不如说是需要积蓄一些勇气回家，他的确需要一些勇气，因为无数次的白眼让他的心无法对家产生亲切，有的只是害怕与恐惧。 盛夏之时，月光一般很足，白文慢慢的行走在大队的道路上，倒也不虞路黑，只是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与忐忑，便如月光照映下的影子，随着前行路势高低不平，忽长忽短那样，纷乱无比。 低着头，白文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然而那种紧张的感觉却始终驱散不去，他对家实在有种恐惧感，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情绪波动非常剧烈。 终于行至大队尾末了，白文家，一座红砖搭建的两层小楼便矗立在这里。比起大队里诸多贴瓷砖装饰豪华三层甚至四层的小洋楼，这座二层的，没有任何粉饰的坯子房显得太微不足道了，这也证明了一个事实，这户人家的财力不足，在大队里算得上是最落后的一家。 如此鲜明的对比，或许也是白文一家人瞧不起他的原因，因为他不但没有为这个家尽一分力，反而成为一个拖累，父母家人的责怪与厌恶，不是没有原因的。 白文也知道是自己无能，没有为这个家作出一点贡献，因此父母的责怪他只能承受，而不能反驳，其实他也不想，只是一次次的倒霉，他也无力改变。 大门紧闭着，一丝灯光自里面透了出来，隐约可以听见房子里的碎语，似乎是在吃晚饭。 白文走上前举起手欲要敲门，但那支手凝在半空却怎么的也敲不下去，他的心狂跳不止，一股股的犹豫在阻挡着他，白文提不起敲门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嘎吱”一声，大门忽地开了，却见一名面色苍老憔悴，约五十余岁的农妇拿着个水盆出现在门口，瞧其架势似乎是要泼水。 不过当她看见白文后，却呼地叫了起来，一声“呀！”的尖锐叫音，充满惊慌，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吓了一跳。也难怪，开门忽地见到一个人，是个人也得吓个半死。 屋子的大堂内还坐着三人，一约六十来岁的老汉和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正在吃饭，边说些什么。 农妇的惊呼让三人顿时站了起来，连喝道：“什么事！什么事！” 三人的目光看向门外，顿时变得有些惊讶和难看，那老汉声音有些冷冷的说道：“你不是在深市做工吗，怎么跑回来了？”他当然是对着门外的白文说的，因为门外没有别的人。 而农妇这个时候也看清楚了门外站着的是自己的老幺，完全没有先前的惊慌，忽地一脸怒气的对白文劈头骂道：“你是人还是鬼，站在家门口想吓死你妈啊，我还没活够呢！” 白文则是默默的低着头，惨白的脸，声音有些沙哑的小声喊道：“爸、妈……” 声音嘎然而止，在也无法说下去。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母的态度让他的心如往前一般，沉入谷底，一片的寒冷，寒冷……… PS：新书上传，望书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