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成全自己
“妈，您回来了。”余安宝回到家，瞧见苏立夏已经出差归来，他强颜欢笑地朝苏立夏打了声招呼，然后低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苏立夏觉察到了余安宝刻意隐藏的低落情绪，她走过去敲了敲余安宝房间的‘门’。 余安宝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一股浓重的烟草气息强烈地刺‘激’着苏立夏的鼻腔。 桌子的烟灰缸里，未被完全摁灭的烟支有半截埋在零星闪烁着火光的细碎烟灰，飘渺的烟雾仍从底部徐徐升。 苏立夏拿起烟灰缸旁边那盒敞开的深夜黑Davidoff，然后又放回原位，她心疼地望向余安宝，“安宝，你不是早把烟戒了吗？怎么又‘抽’起来了？告诉mama，你是不是有心事？” 余安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淡淡一笑，“妈，我没事。” 苏立夏钳住余安宝的胳膊，她强迫他看着她，“不，儿子，你有心事，mama看得出来。你今天是不是又见到小寒了？每次你在见到小寒之后，你回到家都是这种压抑的状态。” 被母亲看穿了心思，余安宝只好向苏立夏承认，“妈，我放不下小寒，我也走不出傲珊的‘阴’影，我很痛苦。” 听到余安宝说起已逝的罗傲珊，苏立夏的心不由一痛，“安宝，mama不知该如何劝你，如果你永远不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那你永远活在痛苦。” ‘唇’边划过一抹苦涩，余安宝垂眸，“妈，我做不到。我每晚都会梦见傲珊，她全身是血，泪流满面地站在我面前，她说她恨我，是我‘逼’得她选择了自杀，她无法原谅我。” 凤眸里一片黯淡，余安宝声音低沉，满是愧疚，“我对不起傲珊，我欠她太多。我活该受这折磨。” 苏立夏难过又疼惜地注视着余安宝，“孩子，mama的感受你可以暂且忽略，那小寒的感受呢？你可有想过小寒？她对你痴心不改，你因为傲珊而总是将小寒对你的真情拒之‘门’外，这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小寒因我吃过太多苦，我已不配爱她，我不能再伤害她。”俊雅布满惭愧，余安宝痛恨起自己，“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行事果敢的人，可我错了，如今的我正是做着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事，挣扎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彷徨失措，我把自己搅得一团糟。” “你没有把自己搅得一团糟，你只是想爱却不敢爱。”苏立夏指出余安宝的症结所在。 眉宇间，忧伤‘交’错蔓延，余安宝没有否认苏立夏的话，“小寒早已填满了我的心，我控制不了我自己。见不到她，我会想她，念她，疼她。见到了她，我会宠她，护她，爱她。 然而，我忽然清醒的克制却又‘逼’迫我周而复始地狠心拒绝小寒，最后，我还是害得小寒陷入无尽的悲伤、失望和痛苦。” 眸弥漫着薄薄的水雾，苏立夏无奈轻叹，“安宝，算你反反复复拒绝小寒又能怎样，你对她的爱减少过一分一毫吗？还是小寒知难而退，从此对你情断义绝？相反地，你只会越来越难以割舍小寒，小寒越来越留恋于你。” 苦恼的余安宝将头深埋在两手间，“妈，我真的恨透了此时的自己，我不知自己怎会变得如此优柔寡断，龌龊不堪！我已经不是我，我不认识我自己。” “安宝，”苏立夏轻轻抬起余安宝的脸，只见她目‘色’温柔，语重心长，“mama已经从你之前和傲珊那段不幸的婚姻里彻底得到了教训，所以，mama不会再‘插’手你感情的事。只要你能过得幸福，无论你和谁在一起，mama都衷心祝福你们。 mama希望你能听从自己的内心，不要做出令自己将来追悔莫及的事。过去的终究成为过去，是你自己沉溺其，不愿意走出来。有时候，成全自己亦是成全彼此。” 余安宝沉默地望着一脸真诚的苏立夏，陷入了深思。 --- 车子行驶在通往苏城医院的高速公路。 小寒发现小莫这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知准备给谁打电话。 “小莫，你这是要打电话给你苏城的朋友吗？”小寒好地问。 小莫按出一串号码还没拨出去，可爱的笑容绽放在脸，“小寒姐，我一小丫头片子哪能天海南北都有朋友啊，我这是要给我们的记者朋友打电话呢。” “记者朋友？”小寒顿觉困‘惑’，“你为何要给记者打电话？” “小寒姐，”小莫靠近小寒，小声说道，“我在我们来苏城之前已经和我在海的一些要好的记者朋友打过招呼了。 他们愿意到现场报道你好心照顾和陪伴病重的陈笑笑的事，所以，他们我们早一天来到了苏城。你想啊，这个正面新闻要是一报道出去，你的人气和声誉不更一层楼了吗？” 小寒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琥珀‘色’的眸子变得凌厉，“小莫，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说着，小寒猛地夺下小莫手的手机，扔在座位。 小莫被愤怒的小寒吓坏，怯生生地看着小寒，“小寒姐，你怎么生气了嘛，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你若是真为我好，你立马打电话告诉你那些记者朋友，让他们立刻回海，并对我来看望陈笑笑的事永远保守秘密！”小寒气愤难忍，指责这小莫，“小莫，你都跟了我这么了，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么？你觉得我关心陈笑笑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名气和声誉吗？ 如果是为了利益而作秀给大众看，我自己也完全可以找人炒作我自己，用得着你在这里自作主张，胡整瞎闹？” “小寒姐，我……”小莫羞愧得说不出话。 小寒快被小莫气炸，语调不知不觉便提了来，“陈笑笑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她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一个月啊，小莫！ 难道这一个月里，她不希望她的家人还有她喜欢的人能够陪她安安静静地走完她生命的最后一程吗？你却偏偏‘弄’出一大堆记者跑去曝光她，打搅她！你可真狠得下心！你让陈笑笑他们一家人怎么看我们？又如何看我翁小寒！” “小寒姐，您别生气了，我错了，对不起。”知错的小莫眼泪啪啪往下掉，她‘抽’泣着，赶紧拿起被小寒扔在座位的手机，“我这打电话告诉他们回去，我这告诉他们。” 待小莫挂了电话，小寒从手袋里找出一张金卡递给小莫，“等回到海，你‘抽’空请请你那帮记者朋友，他们喜欢什么你买什么给他们，毕竟让人家大老远白跑了一趟。” 小莫深知那张金卡的数额，她果断把金卡还给小寒，“小寒姐，他们和我关系都很铁，他们不介意的。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好了，你不用为我担心，这卡我不能要。” “我让你拿着你拿着！”小寒带着命令的语势将金卡硬塞到小莫手，“正因为你们关系不错，你才更不能亏待了他们。你家里还有两个学的meimei，我现在你宽裕，拿着！” “小寒姐，你待我已经够好够好了，这卡我真的不能要！”小莫感动又歉疚，执意不要小寒的金卡。 小寒用力按住小莫的手，不苟言笑，“如果你还把你小寒姐当jiejie，你收下，否则，你是拿我当外人。” 小寒话已至此，小莫唯有收下。 --- 苏城医院。 小寒询问前台医务人员后，准确找到了陈笑笑所住的病房。 当看到倚在病‘床’靠背的陈笑笑时，小寒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是多好的‘女’孩儿啊，她还那么年轻，年轻得像含苞待放的海芋‘花’，洁白、干净，可她还未来得及享受这青‘春’的阳光雨‘露’，要早早枯萎了。 陈笑笑的身体已经枯瘦如柴，头发因为化疗掉得一干二净，面‘色’苍白如纸。可即便正忍受着病痛的摧残与折磨，她依然在jiejie面前坚强地笑着，从容、镇定，不畏惧，不颓废，如此安静而沉稳。 不经意的一个抬头，陈笑笑忽然撞见了缓缓走向她的小寒，她怔住，眼眶渐渐红了。 陈贝贝闻声转过身，诧异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小……小寒jiejie！”陈贝贝‘激’动得舌头打结，欣喜的泪水簌簌滑落脸颊。 小寒眸含泪，她伸出手轻柔地为陈贝贝拭去脸的泪水，“贝贝，我来看望我们的meimei笑笑。” “小寒jiejie，谢谢您！”陈贝贝感‘激’不已，她迅速拉起小寒的手来到陈笑笑的身边，“笑笑，小寒jiejie来看你了，你最喜爱的小寒jiejie她现在在你身边！” 全身失控地不停颤抖起来，陈笑笑一直盯着小寒，幸福的笑挂在那张瘦削憔悴的小脸，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小寒小心翼翼地将陈笑笑搂在怀，泪水无声无息，“笑笑，我是你的小寒jiejie，我来看你了，我来照顾你了。” “小寒jiejie，你是我的小寒jiejie！小寒jiejie，我终于亲眼见到你了！小寒jiejie……”虚弱的陈笑笑仍是拼尽全力抱紧了小寒，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此生无憾。 病房外，望着房间里相拥的小寒和陈笑笑，余安宝退回脚步，倚在墙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小寒平安到达了目的地。他终是放心不下她啊，是以他悄悄跟着她来到了苏城。这样默默守护她吧，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