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仇
“大帅，这不符先前定下的策略啊。”作为政府直接掌门人，宋教仁不能不考虑到社会的稳定问题。 虽说民国了，但满清那些遗老遗少们的能耐可是不小，各界都有他们的身影，一旦动了他们的精神支柱，那可比挖他祖坟还严重。 “怕个球，咱们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张孝准军伍多年，有时候嘴里也会讲些粗话。 他作为军人，不会多去想些无关军事上的事，在他看来，凡是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大帅，此时万不可cao之过急啊，现在政府初立，国内尚未一统，我们不可在这个关口上刺激这些老顽固。”宋教仁真心想不通林雄是怎么想的，要求稳定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他自己又要改变策略。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雄和林中天真是一对好父子。 林雄知道宋教仁的忧虑，同时这也是他所担忧的。 但事已至此，自己是不可能不表态的。 要么严惩林中天给那些人一个交代，要么顺着林中天的意思进行cao作。 二者都不需要动脑子，林雄就知道该怎么选。 当然了，事情是要按林中天先前发出的话来cao作，但具体该怎么cao作，如何将问题的风险降到最低这才是要考量的。 “钝初，莫要担心，林某可不是那种朝令夕改之人，我也是觉得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何不顺势推一把呢，正好以此来探探这些遗老遗少到底有什么牌。”林雄开口向宋教仁解释道。 “就怕打草惊蛇。”宋教仁已经不是数年前的宋教仁了。 当年他最不怕的就是跟满清硬杠，现在对上满清的遗老遗少倒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了。 这也不能怪宋教仁，毕竟在其位谋其政。 现在他的身份是国务总理，执掌中央政府，不再是以前的革命者了。 所以看待事物的角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得多方面考量。 “我还真不怕打草惊蛇，你知道吗，我现在是怕他们怂。”林雄笑着对宋教仁说道。 “大帅咱能不能先把编制这件事先解决了，然后你们再聊，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张孝准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又不参与林雄和宋教仁的谈话，只带个耳朵听，坐在一边很难受的。 “这事啊，先前中天和你怎么谈的。”林雄明知结果如何，却还装不知道。 张孝准见林雄这么问，就如实回答。 见张孝准这般实在，一边的宋教仁心里暗叹他老实。 “唔，这事你和中天自己商量着办吧，我不好插手。”听完后，林雄一推二五六。 一听林雄这么说，张孝准急了。 “大帅，这可不行，我哪有那功夫和他扯掰啊，再说了，这事是你让人吩咐我的，你得给个确切的答复啊。”张孝准已经数次表态自己对林雄的这个命令有异议，可林雄就是不正面回答。 林雄也是有想法的，他的想法很明确。 那就是自己整治不了林中天，那就让别人来治他。 正好张孝准和林中天不熟，对于军队上的事情，除了战略方面和高级军官人事任命上面是由林雄亲自管，其他的都归张孝准管。 按照奉系军队规定，林中天要独立编制，要兵员，这些都是要张孝准签字批准的。 将林中天这个无赖踢给张孝准，就是林雄所打得主意。 除了张孝准，再加个宋教仁，这两人绝对是够林中天喝一壶的。 “不要怕嘛，你好歹也是总参谋长，这些事对你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掐的啊，再有这个事我得避嫌啊，不然别人会有看法的。” 林雄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他这样照样会有人说闲话。 “孝准，你先回去吧，这事你也不用多放在心上，车到山前必有路，对付中天这小子，你就一个字，拖。”宋教仁看了眼林雄，对张孝准出主意道。 林雄被宋教仁这话说的眼皮直跳。 要是真拖的话，就林中天这性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举动来。 林雄先肯定刚才宋教仁的话，随后又对张孝准进行引导。 “嗯，总理说的是个方法，但解决问题的方法多的事，咱们军中善谋者不少，你完全可以找他们商议嘛。” 张孝准本就不是蠢笨之人，只是这事涉及到林雄，所以他才难办。 要是单纯一个林中天，他压根就不会理会他。 “行，我试试看，反正我还是保持我先前的意思，现在编制可以给，但兵员真的给不了，要是给了的话，我估计我明天也不用去总参上班了。”张孝准点头说道。 言罢，张孝准便起身对林雄和宋教仁敬礼，而后就走出大厅，去总参处理公务了。 “大帅，你这样要是被中天知道了，这小子又得闹了。”宋教仁不无担心的道。 林雄摆摆手，笑道：“这混小子也该吃吃苦头了，这些年来，被惯坏了，要是再不受点挫折，以后难堪大任。” 望子成龙，是每个父母所期望的。 林雄也不例外，而且他对林中天的要求更高，毕竟他打下这么大的事业，以后总得有人继承不是，交给外人，心里总感觉不对劲，而且自己就林中天这么一个独苗，不培养他，还能培养谁。 没得选。 只能将所有的心血放在林中天身上。 “这件事我可不惨和，这小子发起疯来，简直就是个魔王转世。” “钝初这可不是你的性格，怎么着，这些年的官场生涯，官场这个大染缸也将你这个少见的君子给浸染了。” “没办法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林雄和宋教仁一边唠家常，一边谈正事，并相互调侃着。 “对了，你说说要是溥仪真的被赶出紫禁城，会出现什么问题。”林雄虽然说同意林中天的举动，但他毕竟不是林中天，他既是民国副总统，也是中华民国中央政府真正的掌权人。 一旦发生动荡，他肯定是最忧虑之人。 宋教仁见林雄神色严肃，言语都沉稳起来。他也正了正身。 道：“这两天我想过这事，依我看，我们现在真不能让溥仪搬出紫禁城，要知道现在这四九城满人，再加上那些遗老遗少，人数可不少。还有其他地方的。 要是我们政府和军队里也有溥仪的拥趸，那这连锁反应将是不可估量的。” “你说，我们要不要先暗中摸排一下，看看都有谁。” “没用的，这样做指挥打草惊蛇，摸也就摸出些无关紧要的人出来，那些关键人物，不会这么轻易被发现的。”宋教仁摇头道。 “让调查部出手呢？”林雄继续问道。 宋教仁还是摇头。 “调查部还是尽量少用，再一个，大帅你不觉得调查部这两年规模扩大的有些失衡吗，再这样发展下去，我怕这匹马会失控。”宋教仁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担忧。 调查部由林子冲掌管。 林子冲是值得信任的，但他下面的人就不一定了。 人心是会变的。 特别是在权力和金钱面前，人心的防御简直就是豆腐渣，一碰就碎。 调查部资金独立，又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同时掌管着各方消息，一旦里面出现一两个蛀虫，叛徒，那后果将是可预见的。 “这个我已经指示过子冲了，他会在这两天拿出方案来。”林雄轻轻一点头回答宋教仁。 “是我多虑了。” “没有，你有这样的忧虑很正常。” “还有一个事，日本公使昨天突然找我说，如果溥仪搬离紫禁城的话，他们希望我们可以放溥仪去日本，当时我当场就回绝了，要不是刚刚说起溥仪这事，我都忘了。”宋教仁押了口茶水，对林雄说道。 “日本人狼子野心，他们想干什么，我猜都能猜出来。”林雄冷笑一声，道。 当初林雄为了入关，特意答应了日本人的一些要求。 因为这事，林雄没少被李素娥和林中天母子二人嚼耳根子。 “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回绝了就是。” “现在就怕他们从中作梗” “作梗最好，到时候我们就出师有名了，要是他们敢跳出来，我就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击，省得以后留后患。” 说着，林雄做出右手紧握的动作，看了眼宋教仁，继续道。 “钝初，我听说孙文又回国了，这事你知道吗？” 面对林雄的询问，宋教仁如实回答。“知道，前两天，他通过章士钊要见我，被我拒了。” 当年要不是林中天，他宋教仁早就魂归天地了。 至今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宋教仁拿他们当生死相交的同志，而他们却拿他当筹码，当垫脚石。 自己没有公器私用，对他们报私仇已经算大度了。 还想让自己原谅他们，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当初要是只是单纯的要杀自己，那也就罢了。 可他们目的不纯，而是拿自己当借口，兴兵作乱，造成百姓流离，生灵涂炭。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宋教仁对他们不能原谅。 “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适当的时候，你可以和他们见一面。”林雄劝说道。。 他知道宋教仁心中有怨气，同时又对当年的同志还怀有感情，这样矛盾的结合，让别人都看得出宋教仁过得并不开心。 如烟往事俱忘却，相逢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