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公子无忧(上)
月黑风高,秋风瑟瑟。 小小的草鞋轻轻点在堆积的落叶上忽的发出咔嚓的响动声,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刺耳,那草鞋的主人好像被吓了一跳,脚慌慌张张的收了回去。 “不必这般小心,这个什么刘家若是真的连看门打更的都能听到草鞋走在泥地上的声音,那这里就是刘家的本家所在了。” 草鞋主人肩头一冷,感觉一只手搭了上来,刚要动作,耳边熟悉的声音却让他放下了警惕。 “先生,你没走?” “我同白将军于此别过,说好等她调兵,哪能走?倒是你,怎的好好的晚上不睡觉,来这刘家外面踩枯叶玩?” 来人正是墨羽,他看着一脸讪笑的君异夕,轻笑道:“莫不是想行那调虎离山之计?” 君异夕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挠挠头,道:“我,我哪里知道会这么响,说书先生不是说那些大侠一身夜行衣踩在深秋的落叶上……” “深秋的叶子都受了潮,哪像如今,何况说书人的话你也能当江湖经验来用?有没有听说书先生说过,魔公子墨羽善吃小孩,每顿饭饭钱要吃十二个,饭后要吃二十个?” 君异夕看了看自己的的确确是小孩子的身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先生,既来了,可是来帮我的?”君异夕突然想到什么似得,看向墨羽,眼中全是明媚的光。 谁料迎上的却是墨羽满是遗憾和愧疚的神色。 “我没法帮你,今天是来救你的,我就知道你今晚得做点什么,你也不想想,这些是你现在能做的吗?你再怎么聪明,再怎么为乡人称道,你也就是个小孩,被人吹捧傻了吗?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没,我没觉得自己厉害,我,我真的可没用了,我帮不了jiejie,也帮不了公子。可,可我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那,那些平常和我关系好的朋友,我一个都不敢去找,寻街的阿牛帮以往帮我照顾jiejie的摊子没问题,可对上刘家,谁都跑了,我,我……” 墨羽没料到,一番话竟把这孩子说哭了,见得一旁刘家挂着红霞满天,里院隐隐约约传来笑声,想来还注意不到这里,长叹一口气,便任这孩子哭了。 “先生,我不哭了,如今该如何行事,请先生教我。”君异夕到底非是寻常孩童,哭了会,便缓过了神。墨羽轻轻蹲下来直视他的双眼,问道:“你当真要听我的?” “是的,先生乃是如今异夕所能接触到的最聪明的人,听先生的,总比按自己的意思来的稳妥些。” “那就回去睡觉,今日你我二人,什么也做不了。”墨羽拉住君异夕便往回走去。 “可是先生,您不是有那什么墨甲?便是您如今身体不适用不了,我也可以试试,无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异夕,都,都是愿意的。”似乎没料到墨羽的答案,君异夕先是被墨羽拽着走了两步,而后突然跪下,“若先生担心墨家机密泄露,异夕可,可卖身为奴,有人说,墨家子弟轻死生,重然诺,我虽小,却亦……” “奴隶?你从哪听来的这个词,我大夏,没有奴隶这种词。哈,不说这个,小友你可知,我这墨甲到底为何物?” “我……想来,是对人体力量的放大设备吧。”君异夕猜道。 听了君异夕的回话,墨羽一笑: “哪有凭空而来的力量,墨甲之术乃先祖墨子所创,可数千年来,墨家后辈却只有我一人学了此术,你不觉得奇怪吗?倘若这墨甲当真可以每人一副配给,随后可达类似二品的武学修为,那我大夏早就把北方的蛮子赶到北极去了……此墨甲,非无脉之人不能穿,丹田无内息汇聚者亦不能穿。” “啊?”君异夕在墨羽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难掩眼中的失望,他倒不会怀疑墨羽骗他,其中道理,他自己一想便明白,虽然这些限制有些匪夷所思,但偏偏,这些限制又是最合理的。 “可,可我阿姊她,她会死的……” “你我现在去了,大家都会死。”墨羽沉声拍了拍君异夕的肩膀,转身走了,果然,不过片刻,君异夕在后面跟了上来。 “好啦,别一副天塌了的样子,虽要会忍耐,却应当在觅得希望后忍耐,否则便成了任人鞭打不知反抗的奴隶了。算算日子,我墨家的兵马,该到了。”
“公子此言当真?”君异夕下意识的问出口,墨羽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此时他哪里还会不知道墨羽说话的真假,何况,墨羽也的确无有欺瞒他的必要。 “便等个明日。”君异夕忍不住跳起来,迎着风,挥了挥拳头。 ……………… 次日清晨,小径上落叶不见,大红的轿子似乎沾染了天边的云霞。 人声熙攘,全是刘府家丁,他们拍着手互相开着些世俗的玩笑,偶尔说道什么,腰一挺,做些粗俗的动作,又惹得一阵大笑。 除了他们,街上便只剩下要糖果的小孩了,大人们自是知道这刘家沾染不得,三三两两凑热闹的,都窝在某个巷弄的拐角说着风凉话,生怕被那些个家丁听到,互相说着那君家的丫头可是攀上了高枝,开口时的味道哟,要多酸,有多酸。 “啊呀,你看,攀上的就是攀上的,都不按规矩来,这么快就进门了。” 随即响起一阵阵的附和。 很快他们便开始庆幸,今日没有走到那人群中去,也庆幸这日婚礼结束的早。 就在那轿子刚进了刘家的功夫,小镇外响起了马蹄,起初那些说着闲言谈着碎语的人们还只觉得是身边有人策马经过,还暗暗嘀咕是谁胆子那么大,竟敢在刘家大喜的日子策马过市,这分明是打刘家的脸啊。 “唉,不知是谁家倒霉孩子,不知道收敛,这下闯祸了,完喽完喽。”村口的镇民唏嘘一番,只是口气中没有半分遗憾的味道。 到不是他们分不清镇内镇外,辨不出人多人少,而是那马蹄声太过统一,汇聚到一起后的声音又太大了些。 然后靠近镇门的地方便看到一男一女当先策马而来,两人说笑着往刘家而去,身后是大队的骑兵,身着黑甲,雪白的披风迎风飘扬。 “嘿,刘家这下可摊上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