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当黑夜来临
“警报！”后面的哨兵哒哒地迈开步子，从大路上追上队伍，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他肺部吸着空气的响亮呼吸声，他张开了大嘴喊道：“蛮族的骑兵来了！” 百族军士的行军队列顿时混乱了起来。 天空之中雨雪朦胧，似乎笼罩着一层柳絮似的薄雾。而在大路后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模糊的、迅速扩大的黑线。 百族战士们的耳边隐隐的传来了马蹄敲打地面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支落伍的百族人分队。看着逐渐逼近的蛮族骑兵群，他们慌乱起来。 士兵们声音发颤地互相询问：“该怎么办？”、“我们会没命的！”、“天呐，怎么会这样！” 而队伍的指挥官，一名年老的百族人军官正在在犹豫不决。他根本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做什么：是该立即抵抗，还是赶紧把队伍分散，各自逃生？自己怎样跟长官交代呢？一个一百多人的分队就这样硬生生地不见了？他咳嗽了一声，终于下定了决心：“小伙子们，拿起武器，保卫我们的神庙！” “保卫我们的神庙！”士兵们给鼓舞起了勇气，回音似的响应着。 稀稀落落的厨具被他们举了起来。他们占据了道路的两边，仅有的几个弓箭兵张弓挽箭，列阵准备迎击蛮族追击而来的骑兵。 敌人骑兵越来越接近了。 在朦胧的雨雪中，兵马成千成千地席卷而来，他们仿佛是从地狱中出现地面的蛮灵，扑杀而来，毁灭一切。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众人仿佛已经可以看见蛮族骑兵那狰狞的嘴脸、听到他们恐怖的呐喊了！ 这时候队长突然改变了主意：敌人太多了，不要让小伙子们无谓的牺牲！ 他发出一声大喊：“撤！我们快撤！快，我们走！” 队伍“哗”的一下散开了，厨具和弓箭被放下，这一刻他们从军人变回了平民。 恐惧在刹那间控制了士兵们的心灵，众人迈开步子，向大路的前方狂奔，企图躲开背后那群可怕的死神。蛮族骑兵的阵头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有人狂吼：“杀！” “杀啊！”骑兵们的叫声惊天动地。他们毫不费力地追上了溃逃的百族人队伍，狂笑着用马刀将逃跑的百族人背向他们的士兵一个个从背后砍倒，惨叫声接连不断，殷红的鲜血飞溅在皑皑的积雪上。 队长眼看逃跑已经无望了，带着几个最忠心的士兵挡在大路中央，企图狙击狂暴的蛮族骑兵，掩护其他人的撤退。 但只一个冲击，几个百族人便被那黑色的狂潮所吞噬，铺天盖地的马蹄将他们践踏，他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骑兵继续追击，互相炫耀似的使出各种各样漂亮的刀式，将逃跑的百族人溃兵们一个个砍得血流殷然。 有时候他们故意压低马速，看着百族人出于恐惧感的驱使，使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狂奔、在泥泞的大路上踉踉跄跄地跌倒、一身泥水狼狈不堪、回头张望时候那种由于恐惧而扭曲了的面部表情——这些都让嗜杀如命的蛮骑兵们感到快活无比，一直到百族人实在再也跑不动了，只能在趴在地上一点点地爬行，或者蛮兵对这个“玩具”感到了厌倦，他们就很干脆地上去砍断了对方的四肢，然后纵马在上面反覆践踏，将他踩成一团rou泥。 往大路两边的原野逃跑的百族人也没能逃脱厄运。 在草木凋零的初冬时节，原野中是根本藏不住人的。蛮族的各路小分队追蹑而去，将他们一个个抓了回来，用绳子绑住，毫无怜悯地用马拖着他们在布满尖利石头和荆棘的道路上飞奔，经过了一座座城市和乡镇。 蛮族骑兵走村窜户地宣告：“这些叛徒辜负了巫皇陛下的重恩，背叛了伟大的神族和赐予他们的恩典！而这就是他们的下场！”他指点着马后面那一团团血rou模糊、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起义军俘虏宣称。 各族平民侧目观看，妇女们眼中含着泪水，却不敢流下来，男人们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喷出了怒火。 在大夏2565年的年未，热血志士的殷红热血，汨汨地流遍了整个百族的土地。因神庙事件爆发的起义，在蛮族的残酷镇压下，遭受了惨重的打击。 其实早在2565年的夏季时间，蛮族王国在远东的统治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趋势。因为他们的横征暴敛，各族民众一片怨声载道。由于饥荒，各地相继爆发了规模不等的民变和sao动，但很快被强大的蛮族军队迅速平定了，但蛮族的刀剑却没能平定人们心中的愤怒，特别在十月的阜城屠杀事件以后，各地的民众们放弃了对蛮族统治者的最后一丝幻想。 人们开始怀念当年人类的统治来，发现那时候的日子倒也没想像中那么坏。 走村窜户的卖唱老人唱起了歌颂当时那位白袍小将的歌曲，歌颂他与蛮族大战的丰功伟绩（他们忽略了作为主体的自己）。人们记起来，那位经常身着白袍，一身铠甲的名将，不但战绩如神，而且风纪严明，虽然当年就是他把百族的军队打得嗷嗷直叫，但他统御下的军队，对各族平民却是秋毫无犯。 而在这个时节，一句神秘的预言在各地暗暗传诵：当黑暗笼罩，诸神陷入沉睡，无尽的夜色中，传来渺远的歌声，不羁的魔啊，您将赐予我们自由……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是来自那座神庙——这就足够了。 人们窃窃私语，一个传一个地把这句话传了下去，很快流传整个百族。在茶馆里、在饭馆中、在道路的树阴下，互不认识的人们聚在一起畅谈，悲叹当前蛮族残酷、时事艰难。 而当谈话即将告一段落时候，总会有人出来压低声量说出那句著名的预言：“不羁的魔啊，将赐予我们自由……” 这时候他的表情变得十分的耐人寻味。 所有人都心领神会地点头：“当魔神降临！”大家交换个眼神，纷纷散开。 没有任何根据，但大家都确信，这样的日子不会继续了。 大家坚信，魔将带给他们向往的自由，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