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悠哉悠哉
李乐一直认为，回笼觉是上天对人类最大的恩赐之一。 因此，他从不自称儒家弟子，儒家弟子食有事，卧有时，哪有他这样的。所以，他对墨羽很看不惯。君子之风给谁看啊，对得起自己的姓吗？ 只是今天起来，他有些后悔。 岂止是后悔，简直是，追悔莫及。 醒来时的李乐眼前，墨羽正坐在桌前喝茶，他神态安详，面容经管有些病态的苍白却丝毫不影响他悠然的模样。 这没什么，正常极了，墨羽通常都是这样一幅悠然公子的形象。 此时令李乐嗔目结舌的是，墨羽身后站着的五个鼻青脸肿的家伙。 五个家伙神态各异，但李乐却在他们的行止之间发现，这是五个默契的家伙。只是从这五个人现在的状态不难推测出，之前他们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找到了他们两个，并且最终，被墨羽擒下。 只是，墨羽是如何完成这一过程的呢？或许整个中原都认为墨羽毫无武学造诣，但李乐从不会这样想。墨羽在武学上的悟性他是见过的，私下里，他这样开过玩笑：“你这等人，若是武学之路没点奇怪的磨难，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 但他从来不清楚墨羽的实力有多弱或是多强。 李乐心里好像被猫挠一样，可看着墨羽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面对墨羽那样的表情，要是再问这种问题彰显自己的好奇心，实在是，太羞耻了！ 可是，好想知道啊！ 下一瞬，他听见了墨羽的声音。 墨羽：“醒了？” 李乐：“嗯。” 墨羽：“走吧。” 李乐：“哦。” 他突然觉得，墨羽这种风格，似乎更酷一点。所以他在此刻选择沉默以对。 李乐如是安慰自己。 可惜没有镜子，否则他应当能看到自己那比哭还难看的脸色。 后世流传甚广的《游侠传》这样记载 “惨不忍睹，世间奇景，见者落泪，观者心慌。” 墨羽。李乐，还有墨羽的新小弟们终于踏上了前往目的地的路。此时林中有鸟，声声作鸣，不时有走兽行于林间，而墨羽一行七人便穿行在树林中，好似来林中踏青的学子的，优雅却又迅速向关洲靠近。大头的墨羽时而抬头观天，时而低头看图，有那么几次，一队武者就在他们不到百米的地方，墨羽依旧是面色毫无变化的带着六人走了过去。 “碰不到”墨羽如是讲。 日头渐渐偏西，七人已隐隐约约能感到周围水汽渐浓。而就在这时，墨羽却示意众人停下了脚步。 “就到这里吧，应该有人猜到我会来这里。”墨羽道。 “那公子您还来这里？”听着墨羽淡定的话语，有人却不淡定了，五人中，神采高挑，腿部明显有力的汉子问道。 墨羽笑了笑，说：“我来这里送份礼。”却没有继续解释，转过了话题，“你们五个，和李乐认识一下吧。” 五人信服墨羽的本事，此时见了墨羽的好友，哪里有不想巴结一番的道理，至少，要留个映像吧。想来公子这位看起来方及冠的好友，日后成就亦不会低。 五人依次开口。 “我是霍正，使刀，常用‘开山刀法’” “狄北，腿功比较好，善使流云身法和流云腿法。” “安东，喜欢用毒……”安东是个很壮硕的汉子，这时有些腼腆，似乎对下毒有些不好意思。 “邹南，功夫都在拳头上，用的是一套二流的乱石拳法。” “王西，和公子一般用剑，家传的斗酒醉西星剑法。” 李乐点点头，故作沉稳道：“不错啊，东西南北正，为啥不是东南西北中，你们的原名呢？” “不用管，”墨羽摆摆手，“既然他们想这样被称呼，就这么叫吧。现在，咱们砍点树，弄出点动静来。” 入夜十分，一行七人又住在了客栈中。 “阿羽，我们这么悠闲，真的好吗？”李乐吃着店家的烧鸡，问到。 “不然呢？”墨羽反问到，“我们应该夜宿荒郊，惶惶不可终日吗？我们是去从军，又不是逃亡。” 李乐想了想，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对，也就倒头睡了。 霍正五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懂公子的布置，但见李乐如此坦然，五人却是不由得心神放松了下来。 只是可怜李乐，又错过了自己想看到的场面。 唉，睡觉，果然是错过好戏的最佳技能。 好戏上演在关洲，一批批在官道上被墨羽甩丢的“匪寇”终于顺着墨羽一路的痕迹来到了关洲。只是夜色下准备擒住墨羽的他们眼前的关洲瞬间变得灯火通明。只见一片黑压压的军队举着火把和刀枪，军机森严，散发着铁血的气息和巨大的压力。 铠甲坚实、刀枪锋锐，火光之下的他们虽然感受到的是火把熊熊而起的温度，内心却是冷到了极致。直到他们看见一面大旗迎风飘扬，上书一个“墨”时，这帮“匪寇”彻底崩溃，成了待宰的羔羊。 墨家阵前，将军举起手中长剑，随着他的动作，“呛”的一声，千把墨刀同时出鞘。 片刻间，林中除了这一声抽刀之外，再无一丝异响。 天地一片肃杀。 将军大喝一声“诛绝！” 屠杀由此开始，当真是屠杀。 这些冒充匪寇的要么是要钱不要命的真匪徒，要么是各家的死士，留了没什么用，不如尽数斩了，化作墨家声威的养料。将军看着埋伏圈中的敌人，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一丝欢喜。 他喃喃到：“公子，还真是送了一份大礼啊。” 墨家第一任家主曾说过:“有思想和追求的士兵往往有着最强的战斗力。他们不会被蛊惑，亦不会失去斗志。” 这被当年的儒门之主嘲讽过许久。“一支出色的军队，应当只有一种思想，领导者的思想。我不知道一支思想散乱的军队如何御敌于外！” 而后是两位近乎圣贤之人的争辩，而争辩的结果，无人知晓。 不过当时白家家主与兵道传人温酒万仞斩蛮头数万时，那位兵道传人背了这样一段话。 “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 墨家的士兵，都是有思想的，所以，当墨领中的匪寇出现时，他们理所当然的荡寇。 于是乎，墨羽一行人在清晨醒来后再也没有受到sao扰。七人一路看着林中的风景，想着未来的日子。这时恰是秋高气爽的时候，还没有习惯伤春悲秋的墨羽和李乐，以及刚刚达成“学号文武艺，卖与王孙家”理想的东南西北正五人心情都很不错。 儒家弟子李乐陡然想到了一个词，悠哉悠哉。 七个人走走停停，交流交流武学，探讨一下人生。墨羽除了经脉全无之外，乃是墨夜和李乐共同认可的“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从小见的秘籍与高手也是不少。 他那位师父这样评价他，类一品眼界。 于是这几天，这样一个小团队的实力悄然发生着某些变化。 但墨羽此时却是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 因为，当过了面前这条河，就不是墨家势力所及了。 他们这时悠哉悠哉。 可悠哉悠哉的下一句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