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萧然往事
可容纳千人大厅，此时却死一般的寂静，纳兰晔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纳兰萧然，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滴落，自己虽然身为融汇境初期，但纳兰萧然给他的感觉就如同顷刻之间便能取他性命，这种恐惧使得他丝毫都动弹不得。 乌云压顶城欲摧！ “二十年前，大哥十岁，母后又生下了我，我落地当晚，母亲便难产而已，你大为悲痛，从父亲你是个落魄百姓，处处遭人排挤，受人打压，苦闷难言之时，母后便跟了你，一路上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助你一步步走上城主宝座，将这晔都城治理得一片繁花似锦，母后走了，你不仅仅是痛失挚爱，更是断你一臂，这种痛苦，如果换做是我，我也难以忍受，从那时开始，我就被你视为克母不详之人，你的心情，做儿子的可以理解。” 萧然虽然语调平缓，但又犹如杜鹃泣血，字字含悲的一番表述，不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更是让那荒唐了大半生的晔都王纳兰晔，本是阴诡冰冷的眼神，也隐隐泛出几许柔软。 “我刚一出生，你便要痛下杀手，说什么我是白虎入命，出生当天便克死了母亲，将来纳兰家必然毁于我手，如果不是当时家中老祖还在，从你手中强行夺下了我，这个世界，只怕我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但，父亲，你知道吗，纵然如此，我却并不怪你。” “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只有大哥，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造化功淬体成功，兴奋得想在你面前表现一番，可你呢，你连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大哥已经是打通了六xue的强者了，还有一次，我连夜写下一篇诗文，想马上拿给你看，可你呢，你却连正眼都没有瞧上一眼，只说了句大哥在我这个年纪，已经写下了连晔都第一才子都赞不绝口的诗文了，就这样，无数次的努力，换来得却是你无数次的羞辱……………………” 说到这里，纳兰萧然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再后来，我渐渐明白，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大哥，于是，慢慢地，我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世人都说我纳兰萧然阴沉险戾，不学无术，但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父亲你逼的，但，即便这样，我也从没怪你” 听到这里，纳兰晔的脸上早已老泪纵横，看着眼前这个在遥远的记忆深处，自己似乎也曾经亲近过，爱抚过，心疼过，现如今却早已是极度陌生的亲生儿子，这位薄情寡恩，嬉戏一生的一郡之王，也终于极少的动了真情，两片薄红的嘴唇空自颤抖不已，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本想，既然如此，那就安心做个混吃等死的王子也罢，待到日后大哥继位，以大哥的心性，也不至于真的将我冻死饿死，同为王子，王位无望，父亲，我依旧没有怪过你！” 纳兰晔整个人都快瘫了下去，双手努力撑住白虎椅两侧，口中只是喃喃念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萧然，你不懂为父……………” 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如当初他无数次打断自己儿子说话那样，纳兰萧然也极其无礼的把手一挥，高声打断了他的说话。 “但是，父亲，你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把我送到霸夏去做质子！我纳兰萧然是正统的王室血脉，就算你要把王位传给大哥，我也从无怨言，更加没有过半点夺权争位之举，可我如此刻意奉迎，你却还让我去做质子！” “大秦四郡，多少异姓王爷，送到霸夏做质子的，除我纳兰萧然之外，无一列外，全是庶出，只有我一个嫡子！父亲，你知道他们怎么说我吗？他们说，虎毒不食子，晔都王素来生性平和，这样做，肯定是从小就看出我的狼子野心，妖孽不死，祸乱天下，这才把我送到万里之遥的霸夏，送到别人的刀口之下！从此我处处受人排挤，受尽凌辱。诺大的霸夏城，我一个外人口中的虎狼子，放眼望去却都是虎狼，竟然没有一个人帮我，那年我才十六岁，这种滋味，父亲，你知道吗？” 萧然的语气依旧平缓，但始终紧握着拳头，却因为用力过度，而变成一片青白之色，血脉膨胀，诡异至极。 “从踏入霸夏的那一刻开始，我纳兰萧然就是一个死人，也就是在那一刻，纳兰晔，我和你恩断义绝！” “啪！”随着纳兰萧然话音刚落，一只碗碟砸落在他的脚下，在这王爷黯然，满厅群臣宾客无一人说话之时，纳兰晔旁边那位千娇百媚的王妃猝然站了起来，直指纳兰萧然大声喝道，“竟敢直呼城主名讳，就没有人来将这忤逆子拿下吗？” 这位王妃也是出生晔都城名门望族，其兄长更是外域宗门弟子，此女子极擅长狐媚之数，纳兰晔初见她时，竟然整整一周没有踏出房门半步，这些年来，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垂帘听政，手段颇为狠辣，此刻，这小小女子怒视纳兰萧然，竟然脸上看不出有丝毫惧色。 “哈哈哈哈”纳兰萧然一阵仰天长笑，“拿下？好，那就将这**给我拿下，如果不是她的话，我母后坟头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只有大哥一人祭拜。” 纳兰萧然话音刚落，吕长恭便向始终站在纳兰晔旁边的两位炉火境 强者点了点头，只见其中一人身形一动，顷刻之间便闪到华妃面前，待得众人回过神来，华妃已经被纳兰萧然踩在了地上，表情呆滞，脸上全无刚才的跋扈之色。 纳兰萧然缓缓的卷起了袖子，露出了整条手臂，手臂上满目疮痍，清晰可见的伤痕比比皆是，“生我何忧，杀我何愁！纳兰晔，好好看着，这便是我从那阴诡地狱所走出来的代价！” 此刻只见纳兰萧然身上红色血气缠绕，一个硕大的青绿色修罗鬼怪在他身后若影若现，终于那个刚进厅堂，温文尔雅的红发少年不见了，此时的纳兰萧然如同厉鬼一般，双眼血红，仰天长啸， “这一切全都拜你所赐，纳兰晔，既然这天地不仁，人间无情，那我便化身恶鬼修罗，杀尽这肮脏人世，哪怕是杀尽生我者和我生者，也在所不惜，这便是我的道，修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