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那年，我备战高考，每天都要复习到很晚。

    尽管我还是个学生，可我当时已经吃穿不愁了。我有这座碎花公寓，虽然人人避讳，但低廉的租金还是吸引到不少进城务工人员。

    我试图让这座公寓住满人，用人的阳气，去压制所谓的僵尸。

    可是，我太天真了，我低估了它。

    在那之前，我从未曾见到过它，因为见到它的人也活不下去。

    直到那一天……

    窗外，夜幕降临。

    我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在班级群里和大家互相鼓劲。

    峰，也就是我的前男友，找我私聊。

    峰说，他爱我，很爱。

    只是不能和我有肌肤之亲，是他接受不了的。其实，我也很理解峰，毕竟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更何况，峰是他家里的独子，他还肩负着传宗接代的使命。

    别说他了，就算是我，也会在无人夜深之际，用工具满足自己的身心。

    我让他到碎花公寓找我，我要送他一份大礼。

    峰一到公寓，就给我打电话，我下到一楼去接他。

    当时，那片花园里，种植的还不是月季，而是夜来香。

    月明星稀，虫鸣花香。花前月下，不过如此。

    峰抱着我，一直在说对不起，我怎么会怪他，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他！

    我带他走进碎花公寓，来到403房间，并且将钥匙交到了他的手上。

    我对峰说，以后，你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了。

    峰收到这份礼物，心情大好。看着他开心，我甭提多高兴了。

    峰说，他会尽早从家里搬出来，到这里住，这样就可以每时每刻都见得到我了。

    那晚，他留宿在403，我回到了402。

    夜已深，我放下复习书，准备进卧室睡觉。

    从书房到卧室，要经过房子的大门。走到房门处，我隐隐约约听见公寓走廊里，传来阵阵哭声。

    那种声音，就像是野猫发春时的叫声。也可以说是，婴儿的啼哭。

    难不成，公寓里面进了猫？

    对此，我很是好奇。我趴在猫眼上，打量着漆黑的走廊。

    没用多长时间，我的眼睛就适应了黑暗。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野猫，却见到了一个女人。

    她身着白裳，披头散发。

    看到这样一个女人，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恐怖的字眼——鬼。

    我吓得双腿发抖，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被另一种声音惊醒。

    我听得出，那是峰的惨叫。

    联想到之前母亲托梦，我想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母亲所说的僵尸。

    想到这里，我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我想，我为我父母报仇的时候到了。哪怕结果是我死掉，又有什么所谓。

    或生，或死，皆是宿命。

    我无法想象隔壁403里，峰正在经历着什么。他叫得是那样凄惨、悲凉、绝望。

    我来到卧室，打开抽屉，那里有整栋公寓的钥匙。

    404，我只要404的那把。

    自我买下碎花公寓以后，404套间一直没有人入住。我平时会把一些大件工具，和不常用的物品放在那里。

    我在404里，放了一大桶汽油。那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因为我用不到，就放进了404。

    我想，既然那个女人是僵尸，那么，我就送给她一场轰轰烈烈的火葬吧。

    就算我和这栋公寓都是陪葬，也无妨。至于其他住户，能不能逃得出去，我无暇顾及。

    我轻轻打开房门，缓步走进404。走廊里，回荡着峰的喊叫，声音越来越微弱。

    我一手握着汽油，一手拿着打火机，飞奔进403。

    我看到一个全身皮肤龟裂的女婴，正在吸食峰的血液。这个我爱的男人，身体渐渐干枯，生命也渐渐消逝。

    那个女婴发现了我，她放下峰的尸体，向我扑来。我朝她泼去了一大桶汽油，却紧张得按不下打火机。

    女婴迅速抢走了我手里的打火机，然后丢出窗外。

    我趁她转身，抄起一个陶瓷花瓶就砸了过去。慌忙地逃出403，她也追了出来。

    楼梯离我太远，而且女婴的速度远快于我，我只好躲进隔壁404房间。幸好刚才从里面出来时，我没有关门。

    还不等我关上门，女婴已经跟进来了。

    我闭上双目，因为我知道，这场劫难，我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谁知，女婴并没有朝我冲上来，

    她全身皮肤龟裂处开始流血，看上去异常痛苦。

    不一会儿，她就大叫着离开了404。

    后来，我想万物相生相克。那个女婴之所以离开，大概是404里有她的克星存在，只是我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