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糊涂账
茶香人美,少年倾心。 娇羞之下,温柔几分。 雪儿想说燕箫梅为她做过的三件事,却被燕箫梅抢在前面说起。 第一件,我为你揍了县府城军。 第二件,我没让你在牢里吃苦。 第三件,我为你父母平反昭雪。 这的确是三件值得提起的事情。 无论哪个男人为哪个女人做了这三件事,一定会感动这个女人。 雪儿蹙眉,斜他一眼,轻轻说起自己心底的三件事。 第一件,你为我买马。 第二件,你为我点生鱼。 第三件,你送我腰牌。 这就是女孩儿家,不要你大情大义,只要你体贴入微。 雪儿肯说这三件事,是没把燕箫梅当英雄,只把他当男人。 “笨男人。”雪儿怨他一句,红唇却笑。 “我懂了。”燕箫梅从怀里掏出一方丝绢,递到雪儿眼底:“如果我早拿出这件东西给你看,也许你就不必记我这三件事了。” 丝绢粉嫩,是女儿家的私房物,他却贴身而就。 雪儿饮茶不语,娇颜沉水。 她一定以为,我收着别的女人的东西。 “雪儿,这是我们拜堂时,你为我擦额头的订情信物。” 拜堂? 他六岁,我四岁。 这方丝绢,他足足存了十六年? 泪盈星眸,雪儿一把抢过丝绢,怜音哽咽:“少说这种便宜话,哪个和你拜过堂,哪个给过你订情信物?” 雪儿将丝绢贴在心口,燕箫梅鼓足勇气,将雪儿纳在怀中。 一别十六载,童真已少年。 花有重开日,从此两情天。 雪儿静静,听着燕箫梅的心跳。 燕箫梅轻轻,吻在雪儿的青丝。 “雪儿,我决定辞官,我们去寻一座山,种一方田吧。” 好深的情,好美的梦。 指法拭干眼角,雪儿轻问:“箫梅,你能一辈子做好人吗?” 刚要回答,却被纤指遮住了嘴唇。 “宁可好人做高官,也不要坏人得权势。” 雪儿转头,星眸有情:“箫梅,护国将军之位,来之不易,你要为天下做一辈子的好人。” “是我们一起做一辈子的好人。” 单手托住雪儿的下巴,箫梅欲吻,却被雪儿躲了过去。 两声俏笑,雪儿轻盈:“天下需要好人,天下也需要前方雪,你做一辈子好官,我做一辈子前方雪。” “雪儿,我怎舍得让你……” 强忍娇羞,雪儿亲吻箫梅的耳朵,弱弱温柔:“你爱我,就成全我。” 站殿将军要每日上朝,雪儿却要继续江湖。 “这间居酒屋,就是我们的家,无论我们各自在哪,有家就会相聚。” 燕飞芳雪,箫奏梅前。 心里有爱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分开的,不是吗? 当然,没有爱的人,有时候也分不开。 北冥雪山里的那一对儿,不就是这个德性吗? 雪树冰花,依然妖娆。 人冷艳,雪中俏。 她林中赏花,傲然独世。 黑君负手,遥望天际,飞雪飘零。 左看红妆美无双,右看少年俊俏郎。 偏偏谁也不理谁。 玩不够的家家酒,使不腻的小把戏。 白无常步态慵懒,像喝醉了的猫儿,漫步冰花下的美红妆。 自掌底凝下明珠,递到红妆眼下:“中枢魄。” 佳人负袖不理,傲气凌人:“不下跪,不参驾,你好大的胆!” 冰音之下,白无常低眉苦笑:“我每天跑来跑去,已经够累得了,实在没心情和你玩游戏。” “你再说一次!”佳人五指成勾,星眸寒霜。 “别装了。”白无常摇摇头,毫不畏惧佳人的厉招,倚树而坐,长叹:“你是颜笑眉。” “哦?”佳人冷笑,指勾欺近白无常的头颅:“你如此自信?” “我如此自信。”他伸手摘下一只雪果,在白袍上蹭了蹭。 指尖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佳人劈声厉问:“何以见得?” 一口咬掉半个雪果,他吃得脆甜,说得含糊:“赌有千万种,唯赌不诈,有诈必有破法。” 他突然慢慢悠悠的讲起赌术。 有的赌,不能让对手看到你的眼睛,因为你不想让对手知道你在想什么。 有的赌,要故意让对手看到你的眼睛,因为你想让对手知道你在想什么。
有的赌,要观察对手的眼睛。 有的赌,要观察对手的肢体。 纤指压顶,佳人嗔怒:“你啰嗦这些废话,是想多吃点苦头?” 吃完冰果,白无常拍掉手上残雪,扬眉一乐:“还有一种赌,是要观察对手的伙伴。” 抬手轻轻拨掉佳人的纤腕,白无常点了点头:“你演得很好,几乎没有破绽,可是,你的伙伴却差强人意。” 遥指黑无常,白无常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妹君在侧,你小哥哥怎会不做防备?至少,也该将阴煞寒气注到铁链里去。”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细心看向黑君铁索,果然毫无寒气。 “你被他骗了。”黑无常转过身,遥望佳人,眼底含笑:“你顺他的意,看我的铁索,这就是破绽。” “啊?”佳人失落,撅起红唇,捶了白无常的肩:“活成像你这么精明,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轻俯身,在她耳边窃语:“无论你是颜笑眉还是阎小妹,小哥哥总是会多看你两眼,如果他一眼都不看,本身就是破绽。” 笑谈过后,漫步黑君,白无常将手底的中枢魄明珠抛给小爷:“劳烦小爷转交,再劳烦小爷告知下一个魂魄的出路。” “哀魂,最欢喜之人。” 抻足了懒腰,白无常走向雪峰。 “等一下!”颜笑眉灵音俏笑,横住他的去路:“你怎么知道我小哥哥知道下一个魂魄的所在?” “这还用问?”白无常长叹一声,步履懒散:“你的,不就是他的吗?” “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颜笑眉轻轻呸了一声,皱起纤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小妹,你也明明知道哀魂是小妹的,怎么又说哀魂是我的,而我的就是小哥哥的?” 她问得如此认真,小脸儿泛红。 扬长一笑,白无常边走边说:“你听不懂我的话,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也经常听不懂自己讲些什么。” 人已远去,笑音还在:“因为我说的事情,全是些扯不清楚,又算不明白的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