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侠盗

    “好的，那在下就长话短说。”陆谦君道，“我跟刘世杰从小就认识，我们是一个私塾长大的同窗，本来大家生活在衡阳镇，彼此相安无事，直到前年发生了一件事。”

    “前年从外地来了一个姑娘，她叫黄莺，是位美丽端庄的好女孩，刘世杰喜欢黄莺姑娘，就千方百计地追求她，但是刘世杰是个酒色之徒，地痞恶霸，我不忍心看到黄莺姑娘受骗，就告诉了她，关于刘世杰在衡阳镇的恶劣行迹，于是黄莺姑娘就拒绝了刘世杰，从那件事之后，刘世杰就一直看我不顺眼，时常会给我找点小麻烦。”

    千城心道，原来是这样。她见陆谦君不再捂着肚子了，问道：“你肚子是不是好了？”

    陆谦君微微怔了下，接着站起来，摸了摸肚子，笑道：“真的不疼了，千城姑娘，真是谢谢你。”

    “不用。”她不喜欢谢来谢去的。

    千城跟秀才说完话，回到原来的桌边，然后继续等青瑶，心想青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这里经过。等到暮色四合，也没等到青瑶，她只好回到客栈。

    第二天她继续到茶馆等青瑶，忽然发现陆谦君还在茶馆里。只是陆谦君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张桌子，这秀才鼻青脸肿的，看上去像是刚被人打了一顿。她不禁问道：“秀才，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陆谦君道：“不妨事，只是一点皮rou伤。”

    “是不是刘世杰又来找你麻烦了？”

    “这不管姑娘的事。”陆谦君道，“家父以前病重，借过刘家一百两银子，后来银子花完了，家父的病反而没治好，不幸逝去，家母悲伤过度，也随家父去了，欠下刘家的银子自然就由我来还，这两年我已经还了几十两，目前还欠八十两，今天刘世杰突然逼我还银子，我还不上，因此……”

    店小二插话道：“你当然还不上了，那可是八十两银子，刘世杰那个混账公子哥儿，让你立刻还出来，分明就是找个借口打你一顿出气。这也真是欺人太甚，不过当初你也不该管闲事，拆散了他跟黄莺姑娘，结果黄莺姑娘只是感谢你一句，然后嫁给了张员外的儿子，你反倒得罪了刘世杰。”

    陆谦君道：“我慢慢还他就是。”

    店小二叹口气，“八十两，你一个穷秀才，什么时候才能还得完？”

    后来陆谦君去看大夫去了，千城在茶馆里继续等青瑶。

    千城其实不太喜欢这个秀才，因为这个秀才太弱了，她一向不喜欢太弱的男人。不过，她有点同情这个秀才。

    当天还没等到青瑶，晚上她回去客栈的时候，忽然从窗外飞来一道蓝光。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是青瑶飞来的信，信中说青瑶已经到了若水城，原来青瑶从白芒山小路走了，没有从衡阳镇走。青瑶本来是二境修为，不能用灵力飞信的，她问青瑶才知道，青瑶用了顾春华教的普罗秘术，当晚姐妹二人飞信往来，聊了许久，后来约定都回石树村聚合。

    跟青瑶聊完之后，她忽然想去办一件事。她当晚潜入刘世杰家，抢了刘世杰二百两银子，并警告刘世杰不许再欺负陆谦君。她打算把抢到的银子分一百两给陆谦君，然后离开这里回云莽。

    第二天，千城去镇外茶馆，本来想让店小二去把陆谦君找来，没想到陆谦君就在茶馆里，原来陆谦君脸上带伤，私塾的老先生不让陆谦君教课，让他休息几天。

    茶馆里没有一个客人，千城从怀里取出两个银饼，放到桌上，对陆谦君道，“这两个给你。”

    陆谦君顿时愣住了。旁边的店小二也惊呆了。

    “这……这……”陆谦君惊道，“这么多银子，姑娘从哪里弄来的？”看了看千城一身还算华丽的打扮，“姑娘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是大姐。”

    “姑娘这么年轻，怎么会是大姐呢？”

    千城暗想，若是告诉陆谦君自己的年龄，非吓到这秀才不可，她出自妖族，寿长千年，就是到了二百多岁，样貌都是非常年轻的。

    “这得大几十两吧。”店小二盯着桌上两个银饼，“姑娘真是出手大方，一下子就送两个银饼。”

    “不是我的我当然大方了，我昨晚去刘世杰家，问他要了两百两。”千城看着陆谦君道，“这两个银饼每个五十两，一共是一百两，给你还刘世杰的债，剩下的就给你了。”

    店小二抓住两个银饼看了看，塞到陆谦君手里，“秀才，这下你的债就一下子还完了。”突然又道，“不行，不能一下子还了，不然会引起刘世杰怀疑，你把这些银子藏起来，还照常每个月还一点给刘世杰。”

    陆谦君把两个银饼放回桌上，“千城姑娘，这银子我不能收！”

    店小二一愣。

    千城也惊讶，“为什么不能收，这不是我给你的，是刘世杰的银子。”

    陆谦君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银子我不能收。”

    千城听到这话，不禁动气，盯着陆谦君问，“你的意思是，我这是不义之财？”

    “刘世杰虽然不义，但姑娘如果为了替我还债，而抢夺他的银子，这样也不应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是强迫别人而得到财富。”

    千城没听明白秀才在说什么，在她看来，抢走刘世杰二百两银子，没什么不对的，那样的人就活该被抢。

    店小二在一旁着急道：“秀才，你在犯什么傻呢，这可是一百两，是千城姑娘给你的。”抓起两个银饼，塞到陆谦君手里，“你赶快收下吧，别犯傻了。”

    陆谦君把银子放回桌上，坚持地道：“店家，你不要再塞我手里了。”又看着千城道，“千城姑娘，你的一番好意，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我不能收下这些银子，姑娘心地善良，是当今难得一见的好女子，这些银子可以用到更需要它的人身上，衡阳镇周边有很多穷山村，村民生活艰难，姑娘可把这些银子散给村民。这样一来，姑娘就不是盗，而是侠盗。”

    侠盗？千城从没想过做什么侠盗，她原本只想做点生意赚几个钱，昨晚抢刘世杰的钱，也不过是看刘世杰欺人太甚，给刘世杰点教训。

    不管是盗，还是侠盗，虽然她明白自己真的是盗了，但是听陆谦君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个字，她还是有些不高兴，心里只觉得这个秀才有点迂腐。

    陆谦君又道：“村民淳朴善良，辛苦劳作，却赚不得几个钱，还要受到土豪恶霸的盘剥，生活实在艰苦，姑娘如果把这些钱散给穷人，则是一项义举，想必姑娘也不愿意看到老实宽厚的穷人，被那些为富不仁的富人欺压。”

    店小二在旁边连忙解释，“秀才没有说姑娘，姑娘虽然有钱，但绝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千城瞥了店小二一眼，“我知道。”

    她来到中土之后，一直在各个城市中生活，并未接触到太多村民，但她想，中土的村民大概跟妖族的一样，都是民风淳朴，宽容厚道，只不过妖族的无忧无虑，生活平静，而中土的，听秀才这么说，中土的村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既然银子给秀才，秀才不要，那就散给一些穷山沟里的村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她说，“银子毕竟有限，要找些最穷的人救济。”

    陆谦君道：“村民普遍都穷困，姑娘如果不知道往哪里散，沿着一个方向，看到有村庄，散财即可。”

    “好吧。”千城最终答应了下来。

    陆谦君笑道：“姑娘此举必定会出名，以后乡间就会传颂，一个叫做千城的侠女仗义疏财，劫富济贫。”

    “我可不想出这样的名。”

    “为什么，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曾经也想做这样的事，可惜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

    “如果出了侠名，以后穷人都来找我救济，天下那么多穷人，我怎么能救济得过来。”

    “那就做个蒙面女侠。”店小二忽然插话道，“蒙面的，没人认出来你。”

    千城只听过蒙面去偷盗的，还没听过蒙面去散财的，如果晚上蒙面去村里，像是个做贼的，如果白天蒙面去村里，那就像个神经病。

    陆谦君看了看千城，说道：“姑娘不喜欢被人认出来，那不如姑娘乔装打扮一番。”

    店小二道：“对啊，乔装打扮，姑娘打扮成个男的，肯定没人能认出来。”说到这里，突然又拍了下自己嘴巴，“姑娘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姑娘长得黑，是说姑娘长得俊。”

    千城瞥了店小二一眼。

    后来回到镇上，她把银子换成零散的铜钱，弄到了一些黑色男装，当天晚上，她在房里对自己打扮一番，先卸掉首饰，洗掉脸上的淡妆，脱掉外边衣裳，找一条尺许宽的白色布带束紧了胸部，然后换上男装，梳一个男式发髻，对着镜子照一照，心里不由得惊了一下，竟然这么像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