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下品仙奴
萧怒醒来，发现自己被扒光了衣服，丢在一个充满各种异味的水池里，池水似乎混合了很多种玄药，萧怒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贪婪地吞噬着药力，修复着身体的伤势。 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留神倾听，池边站着两个穿着碎星门字样长衫的玄修男子，两男正在交谈着。 “你知不知道，听说血冥上宗，有个元婴境强者，不顾上宗规约，悍然出手，毁掉了幻境奴界呢！” “啊？全毁了？那咱们上宗豢养的仙奴种子呢？” “不清楚。你不是不知道，那幻境奴界，乃几大上宗开宗祖师爷，施展大神通，联手打造的洞天幻境，旨在豢养培植适应沌圩风暴的仙奴种子，据说，其中甚至有不少仙奴种子，是上宗绝世大能陨落后，转世复生，也不知是真是假。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就是哪个陨落的大能，转世之躯？” “切！怎么可能？你忘了，每隔五十年，奴界会挑选最强仙奴出来，进行玄根鉴定，目的就是鉴别他们是不是转世大能。玄根一出，上宗自然会了然一切。齐化楼抓回来的这个仙奴种子，也不知怎么幸存下来的，可惜，星灯玄根乃废玄根，绝无可能是大能转世。想必，门主会将其送到上宗服仙役，到底能为上宗干十几年活。” “哎，你别在这幸灾乐祸，说不定，要不了几年，服仙役的就是咱们了？” “怎么这么说？” “你想想，奴界毁了。上宗失去了仙奴的来源，咱们这些修为迟迟不入筑基期的低级玄修，迟早也得被强征去服役的。想想，其实咱们跟仙奴有何分别？不过寿命比人家长一百年，有玄力护体罢了。真要是被放到沌圩风暴中去采星，还不知谁强谁弱呢。” “” 池水中的萧怒默默聆听着，这两个玄修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神魂如风车转动，开始梳理这些讯息。 “听两人的口吻，元蒙三界不过是一个洞天型的幻境，是高等世界大宗门强者用大神通搞出来的，目的是豢养仙奴！这么说来，什么魔神星神原神，不过是这些大宗门刻意栽培的仙奴种子罢了。以为自己飞升得道，其实就是这些大宗门打开幻境，挑选出来进行玄根鉴定。” “血冥教的元婴期强者？莫非就是我梦境里看到的，那个抓走苏烟jiejie的强者？” 一念及此，萧怒感觉热血全往头顶涌去，恨不得肋生双翅，即刻飞到血冥教。因激动，他触动了池水，发出一声轻响。 “咦，这仙奴小子醒了，看来是没事了。好歹我昨天才在药池里添加了新药。你瞧瞧，你瞧瞧这小子的rou身，可不比你我差劲。我就说嘛，真要是有朝一日，咱俩沦落到去沌圩风暴中采星的地步，指不定还不如人家呢！” “别说了，我心里瘆的慌。喂，小子，赶紧起来，穿上衣服跟咱们走吧！” 萧怒爬上药池，却见池边摆放着一套新衣服，却不见那套李默母亲为自己缝制的破旧衣服，便问道：“我的衣服呢？” 玄修男子不悦地喝道：“马上送你去上宗了，当然要给你换上仙奴服，赶紧的，少在那磨磨蹭蹭！” 谁知萧怒赤条条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嘴里再次问道：“我的衣服呢？” 一个玄修男子怒不可遏地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打过来，却被另外一人将手抓住：“别动手，上宗可不喜欢看到有伤的仙奴，我看这小子傻不拉几的，别搭理他。” 这玄修指着池边一条臭烘烘的沟渠道：“喏，你的旧衣服扔在那了。你要就赶紧捡起来！” 萧怒过去捡起衣服，就着药池水简单清洗了几遍，拧干，不顾两个碎星门玄修喷火的目光，自顾自将这套湿漉漉的衣服穿上。 他一定要留下这一套衣服。 这套衣服，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他身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两名玄修无奈，一人走到萧怒身边，抬手在萧怒肩头一拍，玄力如潮，禁锢住萧怒，这才将那套仙奴长衫，强行给萧怒套上。 玄修再拍萧怒肩头，化去玄力禁锢，一推萧怒道：“快走吧，等你半天了！” 这是一座天地元气十分浓郁的山，四周树木参天，郁郁苍苍，沿一条石径朝山上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座雄伟的古朴别致的宫殿！ 萧怒看到大殿横梁上高悬一块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碎星门。 大殿门左右各立着一根数人合抱的木柱，雕刻着无数萧怒不曾见过的兽类图像，栩栩如生。 两根立柱上都镌刻着四个字。 左边：碎玉焚天 右边：星辰无忌 萧怒依稀记得，那齐大人到达桂花村时，有玄修大声吆喝的就有这两句话。 似乎，这两句话，代表的就是星辰门。 刚转念到这，背心忽然一热，却是有玄修在他背上拍下一张玄符，顿时间，萧怒双眼一阵昏黑，失去了身体的掌控能力，但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他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拖到某处，让自己成盘膝坐地的姿势坐好。 然后，他就听到这样的喊声。 “碎玉焚天，星辰无忌，星辰门谨向上宗送来奴界逃脱仙奴一名，请签收！” 话音未落，萧怒就感觉四周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似乎被拉扯到了一个虚空通道之中，暗忖：“莫非，这碎星门能直接开启虚空通道，将我送到那什么上宗？” 与此同时，他隐约察觉到，自己神宫似乎生出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不断收摄四周的虚空之力。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他猎杀了四头虚空星兽后，意外发现自己能炼化虚空之力一样。 “难道，我再次拥有了炼化虚空之力的能力？” 一念未消，眩晕尽去，他感觉身上束缚不再，顿时睁眼的瞬间便站起身来。 睁眼的瞬间，萧怒几乎就被眼前的奇景给深深地震撼住了。 放眼看去，天穹如碧蓝大海，浩瀚无边，其间挂着无数颗大大小小的星辰，它们像明珠、像宝石、像一只只眼睛，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晕。 萧怒甚至这样一种玄妙的感觉，似乎自己一伸手，就能将一颗星辰摘下来。 可是，他也知道，那些星辰看似触手可及，实际上，与自己不知道相隔了多少距离。 深深的呼吸了一次，浓郁的天地元气，让萧怒感觉全身万千毛孔无不畅快舒服，似乎一身浊气，尽数消弭！ 蓦地，萧怒发现，自己好像被一头恶狼盯上了，全身一阵刺痛，强烈的威胁让他心生莫大的不安。 他惊骇地发现，威胁竟然来自四周白茫茫的雾气，以他超然的目力，居然看不透这些让他心悸不已的雾气，彷佛，这些雾气可以吞噬万物一般可怕，随时都可能让他神魂俱灭。 但萧怒看向天空，天空湛蓝如洗，星辰耀眼，彷佛世外桃源。 他低头，才见自己站在一个不知石材砌筑的圆台之上，其表面镌刻着无数道繁复至极的古朴纹路，星纹、符纹、魔纹不一而足，似乎都兼备其韵，饱含其中。 “喂！还不滚下传送阵，傻站在那干什么？” 一个声音自雾气中传来，萧怒心中一凛，心道：“难道是比碎星门更高级的什么上宗到了吗？” 他举步，自传送阵石阶走下去，约莫百步，就走出了雾气弥漫的区域，陡然间，一个无比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他身前。 萧怒抬眼看去，惊骇无比。 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与小黄泉倒是有三两分相似，可这座高塔明显比小黄泉不知高级了多少倍，大了多少倍。 萧怒一眼看不到这座塔的边际，看不到其顶端，彷佛，这座高塔的顶端，已经到达了挂满星辰的天穹最高处！ “难道，这就是那个上宗的宗门所在？” 正如此想着，他忽见两扇镌刻着无数复杂纹路的大门自内打开，从中走出一个一脸刀疤的男子来！ 这个男子，挽着高高的发髻，穿一件与碎星门玄修款式相近的长衫，胸口绣着“星辰”两字。 骤然见到这两个字，萧怒如遭雷击，呆滞当场。 “星辰？难道是星辰门？难莫非我误打误撞，竟然来到了星辰门？怎么可能？难道这个玄星界，已经出了沌圩？” 刀疤男子，眉心赫然有个猛兽图腾，形似猛虎，隐隐散放着摄人心魄的毫光，时隐时现，分外诡异。 闪念间，萧怒情不自禁地用出了探测术，看向这人，他不敢用太多魂力，只是凝出一丝，稍微沾染了些许神性气息，没想到，目光刚落到此人身上，就像是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禁制壁垒，遭生生弹开，暗道不妙：“糟糕，想必惊动了这厮。” 果然，刀疤男目录奇光，惊咦了一声，沉声喝道：“萤火微芒，也敢在这放肆？念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今日就不惩戒你了。随我去测试入籍吧。” 萧怒不明所以，却深深感觉到，刀疤男就像一座深不可测的大海，但凡动动念头，都能将自己淹没。比起碎星门的齐大人来，这人不知道强大了多少。 萧怒默默随刀疤男迈进塔门，头顶就有一束光芒照耀下来，顿时间，萧怒感觉自己动弹不得，似乎五脏六腑都被这束光照彻，纤毫毕现，无从隐藏。 隐约间，他感觉自己唯一的那一点神性悄然融化，不知所踪。也就在这之后，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因为，他感觉到，至少这束光没能看透自己的神宫，也没能看透自己的丹田，虽然，它在这两个地方停留了很久。 光芒隐去，萧怒重获自由，却听那刀疤男低声骂道：“妈的，还以为这条漏网之鱼有什么神异之处，真是白费功夫。区区十五年寿，也不知那座堂口会要他。算了，先将他入籍安置了再说。” 刀疤男瞪着萧怒，手上拿着一块玉牌，不耐烦地对萧怒道：“过来，滴血。” 萧怒咬破手指，往那块玉牌中滴入一滴血，刹那间，那块玉牌就放出一道白光，旋即飞起，散发出灼热的高温，突然狠狠落在萧怒的眉心，似乎围着萧怒的眉心画了一个圆。 “滋啦啦！” 剧痛袭来，萧怒两眼昏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等稍微恢复一些神智，却见那玉牌再次回到刀疤男手上，被他收起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怒觉得，似乎自己眉间多了一些什么，正惊疑不定，刀疤男恶狠狠地指着一扇门道：“进去吧，领完仙奴物品，自己找地方住下来。记住，你只有一个月时间，要是没有堂口选你做工，沌圩万魂渊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萧怒走进那扇门，有个星辰门管事模样的老者，发给他两块玉牌，一套仙奴服，两瓶丹药，一袋仙米，指点他去下品仙奴区自行寻找住处。 跨入管事身后那道门，萧怒深吸了一口气，呆滞了半响。 眼前又是三道石门，分别写着“下品”“中品”“上品”字样。 萧怒走到“下品”字样的石门前，眉心忽然一热，石门自动开启，萧怒不假思索，大踏步走了进去。 眼前灯光灰暗，好似一座长廊，长廊两边均为一间间的石室，如同一座设置在洞窟中的囚牢。每一间石室门上还有编号。 一眼望去，长廊约莫百米，约有石室三十间。 一阵阵难闻的屎尿恶臭味道传来，萧怒掩鼻皱眉，心道：“敢情所谓的仙奴，就跟囚犯没什么区别。这样的地方，是给人住的吗？” 正寻思着，试着去找一间石室暂时安顿，忽然，长廊最前头的四间石室门开启了，四个穿着仙奴服的男子走出来，一脸狰狞，恶狠狠地瞪着萧怒。 萧怒第一眼就看清，这四人眉间赫然都有星灯图腾，而图腾边缘，还有个炫白的圆圈。 萧怒顿时意识到，自己眉间应该也跟他们一样，被刀疤男的玉牌打下了白色的圆圈烙印，代表着下品仙奴的身份。 第一间石室内走出的是个身材相当魁梧，肌rou坟起的壮汉，一脸漆黑胡渣，他咬牙一般对萧怒狠声说道：“新来的，交出你的丹药、仙米，爷就让你过去！” 萧怒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