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心愿

    近六年之中让元仲记忆犹新的大战有四次，可谓一次比一次残酷一次比一次伤亡惨重。战争持续到第六个年头，那年深秋时节，九州帝国终于以重兵包围了退守于大苍山的腾格里王及其残部。眼看大势已去，维卓不甘心失败，继而组织残部跟九州帝国的精锐之师进行了决战。

    伤兵源源不断地被送来，营地内外**声或是吼叫声不绝于耳。不分昼夜地施救，元仲恨不得有分身之术以求多救活几个伤兵……紧紧张张忙活了六天六夜，听到维卓阵亡的消息，阵地上群情激奋，将士们欢呼雀跃。但是元仲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营帐，扫视一眼就地掩埋在营帐周围的阵亡将士的坟冢，他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维卓的首级是冷星寒冷将军亲手砍下的，又是冷将军亲自提着到元帅大帐呈交给陵春秋凌大元帅的。凌大元帅命人把维卓头颅包裹起来连夜送往了朝廷。队伍就地一边休整，一边打扫战场，还不失时机地一鼓作气彻底干净地剿灭了漏网的腾格里叛军。

    朝廷随即在腾格里设置了腾西郡。帮腾西郡郡守稳定了当地治安之后，已经临近奉旨班师回朝的日子了。这天黄昏时分，元仲受凌大元帅邀请陪着大元帅一起迎着深秋火红的夕阳散步在辽阔的西部荒原上。

    两个人信口闲聊。聊到医术的时候，凌大元帅饶有兴致地向元仲问这问那，好在元仲医术造诣深厚，即使大元帅问的问题再生僻也难不住他。也就在回答大元帅问题的过程中，元仲多了一个心眼，觉察到大元帅问的医理似乎跟修炼某种武学有关联。

    大元帅在修炼什么武功呢？夜里元仲刻意查阅了祖上传下来的武学医典。黎明时分，他终于有了发现，不由得惊叹道：“啊！原来……原来凌大元帅在修炼旷世绝学，即武林六大奇功之一的乾坤大法……”

    元仲呆愣了半晌，回过神来他又仔细地对照大元帅问他的问题，确定了大元帅的确是在修炼乾坤大法。要说起来，医术和武学还是有渊源的，自从武学诞生之日起，医术就相伴相成，一个真正的武学修行者，必定也是一个医家；而一个医家，或许他不懂武学的动作套路，但是对一种武学修炼当中所必须修炼的与医术有关的生理医学的常识，医家未必就不懂。

    一再望着眼前祖传的武学医典，武林六大奇功乾坤大法、易筋术、幽冥魔法、六合神功、混元功、噬魂大法被单列为一个章节，其中详尽地记录了修炼这六大奇功不当伤了身体之后的各样的伤病，并附带配有调理或是治疗的药方。

    从中不难看出，六大奇功不但奇之又奇，而且更是玄之又玄，不能简单地将这六大功法归属于正派武功还是旁门左道。不管怎么说，修炼六大奇功可谓险中求险，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因为修炼不当伤筋动骨甚至走火入魔。

    酷暑时节，天色早已大亮，元仲竟然在营帐内浑然不觉，听到帐外将士晨练的呐喊声，他才意识到第二天已悄然来临。他思量再三，想去规劝大元帅放弃修炼奇功，可是当他掀起营帐的帐帘走出帐外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他恓惶地轻轻摇了摇头，意识到想要规劝大元帅停止修炼奇功，无异于白日做梦。

    几天后，凌大元帅率领大军凯旋回朝，一路上，将士们谈笑风生，却没有谁在意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元仲元军医官，也只有在骑着高头大马的凌大元帅回头跟他说笑时，他才会勉强地露出笑颜。

    暗中，元仲仔细地观察着凌大元帅，从凌大元帅兴高采烈的谈吐看来，要不是在医术上有极高的造诣，是望不见凌大元帅的内伤的。很明显，凌大元帅已经开始在修炼乾坤大法了。元仲心急如焚，在可预见的将来，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因修炼武林六大奇功之一的乾坤大法而毁了容颜的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凌啸吟

    即使私下里私人关系再亲密，面对如今功业有成春风得意的啸吟兄，元仲心底不能不有所顾忌。啸吟兄乃九州帝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自打从父亲手中接过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十年来他统帅大军北征西讨所向披靡，时至今天，声威如日中天。

    也正因为太过于顾忌啸吟兄如日中天的声威，担心规劝不成反而惹得大元帅不高兴或因此伤了他俩兄弟之间的和气，性格内敛向来无论是做事还是行医都慎之又慎的元仲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把规劝啸吟兄的事一拖再拖……

    西讨腾格里王的战事虽然旷日持久达六年，帝国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然而毕竟获得全胜，帝武大帝的后顾之忧被彻底解除，大帝当然龙颜大悦，不但厚重地赏赐了凯旋而归的大元帅和众位将士，还封凌大元帅为“忠烈王”。比之戎马一生未受任何分封的父亲，凌啸吟正当壮年就被封王，大有功勋盖过先人之势。

    元仲也不例外地得到了帝武大帝的赏赐，他是个军医官，虽然在战斗中救人无数，论功他丝毫不逊于带兵直接杀敌的元帅或是将领，但是治疗伤兵少了战场的打斗，致使他的名头没有将帅的名头响亮，不过元军医官救伤兵无数的精湛的医术，大量地被将士变成故事流传开来，帝武大帝耳闻对他也是一再褒奖有加。

    时光荏苒，转眼过了几年太平生活，这期间，帝武大帝驾崩，太子帝枯继位，西讨腾格里的战事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然淡去，早些年健在的帝武大帝为消除边患而发动的连年的边疆战争带给九州帝国的创伤在迅速地愈合。

    帝枯大帝不像他父王热衷穷兵黩武，他甚至厌恶战争，在他的统治之下，帝国百废俱兴，社会发展欣欣向荣。忽然在这一年春末夏初的一天，早朝散后走出金銮殿，元仲太医听从他身后赶上他的啸吟兄笑盈盈地对他说：

    “元太医，几年文治，最近一些天我可是越来越想念西讨腾格里王维卓时候的艰苦卓绝的战斗生活了。太平盛世，像我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大多都待在家里，憋得慌啊！要是仲弟愿意，我明日奏请大帝陛下不妨你陪兄长我去腾西郡以巡查边关的名义走一趟，借以了却我的一个心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