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自由民
对雷米人的攻城战仅仅持续了一个晚上便结束了,天亮的时候,街道里堆满了高卢人密密麻麻的尸体,尽管昨夜的战斗过程中不断有各个高卢部落的人投降,但是战死和误伤射死的高卢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毕竟在月夜风高的突袭战中,谁也不知道从黑暗里冲出来的人,是来投降的还是来伏击的。 阿庇斯走过军团,发现相比于蛮族那惨烈的死伤,罗马军团这边的伤亡可谓小到忽略不计,高度的组织纪律性让方阵的防御和杀伤力体现到了最大化,一场攻城战下来,百分之三十的罗马士兵受伤,然而,死亡的人数不超过百人…… 街道里,俘虏们被迫清理自己同伴的尸体,第七军团第八军团将在这里安营,驻防。两天后,他们或许将迎来一支规模更加庞大,战斗力更加恐怖的军队——日耳曼部落联军。 “士兵,将军找你。走吧。” 几名身着华丽铠甲的罗马士兵找到了人群中的阿庇斯,毫无疑问,科塔想见自己。这场战役,一份珍贵的情报不仅征服了这个高卢部落,也扭转了形势,甚至是挽救了军团。 阿庇斯甚至想起了远在罗马的奥克塔维亚,那个他心爱的女人,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有机会娶她?或许那句承诺并不是一句哄骗少女的空话?一瞬间,一股兴奋与激动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只是现在,自己依旧还是一个奴隶,或许接下来科塔会免除自己奴隶的身份,但是距离骑士阶级,距离凯旋式,那还是很遥远的梦想。 不知道奥克塔维亚能不能等到自己荣归罗马的那天,可是如果现实按照历史原路走的话,凯撒要彻底征服高卢,至少还需要六年的时间…… “好孩子!” 进入军团大本营的时候,科塔和众多战地军官几乎都立刻投来了关注的目光。之前,没有人相信这项任务一个奴隶可以完成,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奴隶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阿庇斯同时也注意到,大营里,那个端坐在最角落地方的老军团长——萨比努斯,依旧沉默不语,他的眼神里充满着不屑与讥讽,仿佛在说——可怜的奴隶,你只不过在合适的时间里,碰到偶然的运气罢了。 “将军。” 阿庇斯站在科塔面前,很恭敬的回答到。他看到此刻这个年纪还不到四十岁的罗马贵族脸上不但充斥着兴奋喜悦之情,更多的还有一份期待,这么多侦查骑兵都出去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传递情报,可见这次日耳曼人和高卢人在情报的封锁上,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而眼前这个奴隶却能在如此严密封锁的情况下将情报传出来,而且是利用了高卢人自己的叛徒,这样的敏捷思维,甚至让科塔觉得要是阿庇斯是一个贵族该多好?那样他就可以将侦查骑兵的指挥权交给这个年轻的罗马人,虽然阿庇斯的确是一个贵族,但是谁知道呢…… “阿庇斯*格奈乌斯,你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很高兴,孩子。此外,我将解除你奴隶的身份,现在你自由了。” 科塔说着,便将回到桌上,取出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上面是科塔*奥利乌斯的亲笔签字,而这份薄薄的文书,便是所有奴隶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只是阿庇斯知道,单单获得自由,成为自由民,在罗马依旧是生活不下去的,或者说只是比奴隶好一些,劳动可以获得报酬,而不必全部归给奴隶主,另外,也不必被奴隶主当做牲畜一样虐待甚至宰杀,但是自由民没有任何权力,连交易权,迁徙权,通婚权都没有,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获得公民权,自己在罗马的这一辈子还是一个最底层的民工,只能一辈子拿着少得可怜的薪水,却干着大量辛苦繁重的工作。 “将军,如果可以,我希望留在军团,继续为军团效忠。” 阿庇斯想都没想,就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事实上,不是自己想在前线冒着生命危险作战,只是高卢战场是眼下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地方,不仅有机会获得公民权,还有机会积累一笔财富,这对于年轻人创业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那是当然,在凯撒征服整个高卢之前,我都希望你留在军团里,继续为军团效忠。来吧,拿好你新的装备,明天,或许后天,你就将面对一个你信中提及到的强大对手,他们的凶猛嗜血将超过你的想象,他们是还未开化的民族,是野兽,是怪物。拿好你的盾牌,回到你的大队,那里,昆图斯已经在等着你归队了。”
科塔看着阿庇斯,眼里满是期待。以至于让周围的军官,百夫长们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因为军官指挥官对一个奴隶,噢,现在不是了,但是依旧是一个低等身份的士兵而已,却如此赏识和报以厚望。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在罗马社会里,阶级观念是如此强烈。 …… “你对他太优待了。” 阿庇斯走后,萨比努斯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那深邃的眼神里饱经岁月的沧桑,却始终无法接受新的事物。有一刻,萨比努斯甚至知道了,为什么凯撒要将科塔安排在自己身边,让第七军团和第八军团一起驻守这片高卢最危险的土地。或许,在凯撒眼里,科塔这个年轻人的激进与大胆尝试,正好中和自己的严谨与保守。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双方互相让步与妥协,军团才不会立于险境,也不会因为墨守成规而失去战机? “他有这个能力,萨比努斯,我的老朋友,军团应该提拔那些有能力的士兵,哪怕他只是一个奴隶。当年,斯巴达克斯要是被提拔成为罗马辅助军队的指挥官,恐怕就不会有后来的卡普亚奴隶起义了。” 科塔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悠闲了喝了一口仆人送来的葡萄酒。战斗至今,两个军官指挥官总算有片刻的清闲时光,可以坐下来闲聊一阵子。 “但是他没有斯巴达克斯的魄力和勇猛。” “他还年轻,还是一个孩子。” 科塔微笑着继续说到—— “看样子不超过二十岁,萨比努斯,我猜想如果你那个私生子还在世上的话,大概也是这个年纪吧?” 私生子?科塔的这句话像闪电般,立刻引起了萨比努斯无限的惆怅和懊恼。十九年前,在阿皮乌斯家中的那晚风流,一直成为这个罗马将军心里的心结和牵挂,当阿内尔卡写信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的时候,萨比努斯却只能默默的将书信藏起来,甚至烧掉,他无法去承认阿内尔卡腹中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当时的阿皮乌斯,几乎就是亚雷提恩城的首富。别说是孩子,就连和阿内尔卡的情人关系他都不敢承认。联想到阿庇斯的容貌,萨比努斯惆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