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幸运酒吧
吴铮不屑于给吕振邦打电话，而是干脆杀气腾腾的直奔酒吧，除了找寻柳黛鳯，还准备随时兴师问罪。 结果却是柳黛鳯不见踪影，也没人来招惹他。吕振邦大玩太极柔术，好像不想直撄其锋。 这感觉就很郁闷了，吴铮憋着一肚子火却无的放矢，暗暗咒骂吕振邦阴险狡诈。 接下来该怎么办？难不成要砸场子？ 把好端端的酒吧砸的稀巴烂，看看吕振邦心揪rou痛还能忍多久……吴铮并非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也不失为一个流氓对付强盗的办法，可他却不想这么极端。 首先，吴铮既不是流氓也不是强盗，他觉得这种粗暴拙劣的行径太不入流；其次，吕振邦应该也有思想准备，可能就等着这个机会把矛盾复杂化、放大化。 吴铮表现的越凶蛮越放肆，越给了他口实。没几个人知道是吕振邦出卖了吴铮，理亏在先，大家只会看到一个暴躁桀骜的疯子在主动挑衅、无事生非，同仇敌忾的凝聚力会大幅增强，情绪非常容易被利用。 另外吕振邦还能选择以一个无辜受害者的身份向警方寻求帮助，给吴铮带来第三方的麻烦和敌人。 考虑到这些因素，还有“焕然一新”的身份，吴铮反而静下心来，不打算贸然行动了。 他想“撒泼”的机会随时都有，不一定非得是在此时此地。吕振邦再精jian似鬼，终究也会在吴铮面前无所遁迹，一败涂地。相比于弗兰克，他只是知道的太少了。 一位高挑惹火的女侍应匆匆经过，看身材和模样更像来自于西欧国家，吴铮微笑着叫住了她：“嗨美女，介意我用50元占用你两分钟的时间吗？”说着抬了抬手，指缝间夹着一张美钞。 高挑女郎回眸看来，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抵触，戏谑的回了一句更狠的：“五十美元，两分钟……先生，您想确认我是不是鸡，还是更想陈述自己是个快枪手的事实？” 吴铮尴尬的一笑，抿了口酒：“打听一个人而已。”和这些风月场所的女士们斗嘴，他显然力不从心。 高挑女郎看出便宜，一把扯走美钞，浮起妩媚的笑容：“你不会愚蠢到问我的男友是谁吧？” “露西。”吴铮严肃起来：“知道这个人吧？” “呃……”女郎想了想：“据我所知，她不在这里上班了，好像得罪了某些人。” 吴铮眯起了眼睛：“在哪里能找到她？” 女郎不答话，而是把身体凑过来，双手抱胸，咬了咬嘴唇。 吴铮叹了口气，又掏出一张百元钞票：“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这么多小费……” 女郎贪婪的伸手过来，他却及时一缩臂：“……所以很不希望听到假话！” “你可以去阿凯迪亚的‘幸运’酒吧碰碰运气。”女郎狡狯的一笑：“没准会找到你的东方金丝雀……当然这消息未必准确，我也是今早才偶然听说的。” 吴铮爽快的把钱塞给她，说道：“附加一个问题，吕振邦在不在酒吧？”眼神冷冽。 “吕什么邦？”女郎一脸愕然：“我才来这里上班一周，没听说过这个人，和露西也只见过一面。” “那你又听谁说她去了别的酒吧？”吴铮追问。 “对不起，帅哥。”女郎怫然不悦：“你的小费好像不够问这么多问题的。”转头快步离去。 吴铮看着她的背影，点燃了一支烟。这女郎的态度很自然，但说的话却真假难辨。柳黛鳯为什么突然去了另外一间酒吧？她又得罪了什么人？ 吴铮快步走出酒吧，随手招下了一辆出租车。 既然打听出了“线索”，遑论虚实，都要去幸运酒吧走一趟。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以今夜为期限，必须要见到柳黛鳯的人！就算那个应召女郎说的是假话，甚至是吕振邦幕后的属意，设下了多么阴险恶毒的圈套，吴铮都准备陪他们玩儿下去！ 他暂时的隐忍，乖乖的“听话”，只是为了分清主次：先确认柳黛鳯的安危，再解决其余的问题。 出租车向东北方向疾驰，吴铮再次拨打柳黛鳯的手机……还是语音信箱。他默默叹了口气，很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如果昨天多点警惕，别叫柳黛鳯和吕振邦走出仓库，也许就没现在这么多麻烦了。 在动荡飘摇的洛杉矶浮沉了两载，经历了这么多事，如果说吴铮还想心甘情愿的为谁做点什么，这个人自然就是柳黛鳯。 他们的邂逅，没有浪漫的一见锺情，没有醉心的缠绵悱恻，也没有坚贞的矢志不渝……只充斥着沉重的真实、淡淡的伤感和心塞的落寞。 然而越是这样，他们越清晰的看透了彼此，感悟到了人生的无奈和无常。当柳黛鳯放下禁锢，抛开束缚，准备全情投入；当这段萍水相逢有可能变成休戚与共之际，命运偏偏又给他们带来充满变数的境遇。 这次吴铮绝不会低头，他已忍受的太久，不会再服膺于命运的支配！ 半小时后，车子进入阿凯迪亚市区，速度放缓。 对于这一带，吴铮尽管来的少，但了解的相对多。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自打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便陆陆续续有华人来到这里定居，继而发展壮大。时至今日，阿凯迪亚这座小城已经俨然成为一个亚裔人群、尤其是华裔人群占主流的社会区域，有着十分浓厚、纯正的“中国味”。 这里的路边随处可见中文字样的店铺，华人超市、奶茶店、中餐馆应有尽有，就连店员很多都是华人面孔，可以轻松地使用中文交流。置身于此，除了出门步行不方便，需要开车以外，其他方面的生活都和国内的小城市并无二致。 吴铮喜欢这样的社会结构，也向往这里的生活氛围。 他不止一次的梦想，如果有朝一日混出点眉目，一定要来阿凯迪亚落脚，享尽这里点点滴滴的幸福。 不过今晚的突然莅临，他显然是没机会享受什么幸福了，搞不好还会迎来诡谲的腥风血雨。 严格来讲，阿凯迪亚是一个自治市，并不隶属于洛杉矶任何的机构管辖，同样也是犯罪集团和恶势力滋生繁衍的温床。也由于这里的聚居结构华裔色彩浓重，表面上的安谧繁荣下更隐藏着无数罪恶和危机。 车子在一座宏伟大气的建筑物门前停稳。吴铮隔窗观望，迎面映入眼帘的“幸运酒吧”招牌硕大醒目，被高科技的LED灯点缀的流光溢彩，金碧辉煌的正门综合了古罗马和希腊的建筑特点，伴以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精美雕塑，严谨不失奢华。不难看出，这家酒吧的规模和档次恐怕甩了“蛇之眼”十几条街。 计价器显示车费为46.2美元，吴铮掏出50元现金付账，大方的表示不用找零。出租车司机礼貌的道谢：“希望您能在阿凯迪亚最大的酒吧开心尽兴。” 吴铮缓步下车，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发现酒吧门口光是迎宾侍应就多达六位，统一着暗红色宫廷马夹、纯白手套的小伙子们个个精神干练，彬彬有礼。 这种排场让吴铮有点不解，明明是一间酒吧，怎么接待规格倒像酒店？ 除此之外，在浮雕巨柱的阴影后，还站着两排黑衣黑裤的大汉，表情凝肃，目光闪烁。 这个位置比较隐蔽，吴铮乍见之际吓了一跳。随即想到如此豪华的酒吧肯定不是一般人经营得起的，出动到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看场子”倒也稀松平常。同时愈发纳闷：如果那个应召女郎所言非虚，柳黛鳯突然跑到数十公里外的这间酒吧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刚待进入门口，冷不防一名壮汉伸手相拦，面无表情的说道：“对不起先生，客满了！”英文发音极为艰涩，显得冷冰冰、硬邦邦。 吴铮眼尖，已然瞥见他伸出的左手腕残留着些许血渍，不像受伤，倒似是从别处沾染上的。 壮汉也很快察觉，却不以为意，缓缓缩手回袖：“您不介意的话，再换一家娱乐吧。” “我很介意。”吴铮盯着他，语气傲慢：“今天我就想在这娱乐！老子有的是钱！把你们老板找来，我倒要问问他这是哪门子规矩……什么叫客满？这么大一间酒吧，再客满还差我一个人么？” 他应对的不算太过份，中规中矩的像个执拗的暴发户。 谁知壮汉的反应也很出人意料，并没有生气或者发怒，而是想了想退后一步：“那好吧，既然您执意要进去……请随便。”侧身凝立，对他再不理睬。 吴铮眼珠转动，狐疑起来。这家伙怎么轻而易举的改变主意了呢？就凭他一句“找老板”吗？无意间看到那几名男侍应，突然发现他们很紧张，只不过都在强自镇定。看过来的眼神流露出恐惧和畏怯，还有一丝同情，就好像在劝诫他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千万别踏入酒吧大门。 吴铮满腹疑窦，沉着脸转头……蓦地余光一闪，透过左侧五六个壮汉的身体缝隙，发现低矮的草簇里露出一条直挺挺的人腿，一动不动！ 事情很蹊跷！看来今晚的目的地暗流涌动，适逢多事之秋。而柳黛鳯要是真的身在此处，恐怕也会遇到极大的危险。吴铮暗暗心焦，冷哼了一声，大踏步进门。 幸运酒吧里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就是龙潭虎xue，他也得闯一闯了。 一进门……吴铮又吃了一惊。这间酒吧的格局实在古怪，仔细观察的话，倒像是由传统的剧场改建而成。即使进入了正门，首先面对的也不是酒吧内间，而是一个宽阔明亮的副厅。 此时此刻，偌大的厅堂中央、四周和每个角落，都站满了清一色的男性，面貌、着装和外面守门的壮汉如出一辙，大部分都是黄皮肤的亚裔面孔，黑压压的一大片，粗略统计……小有不下几百人！ 这些人分散而立，却明显秩序井然，既没有大声喧哗的，也没有交头接耳的，每个人都闭紧了嘴巴，一脸凝肃，表情阴鸷。伴随着酒吧内间传来的阵阵音乐和嘈杂，气氛十分诡异！ 吴铮的突然出现，置身于这几百人中间，像个十足的异类。 几乎所有的黑衣汉子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过来，盯得他无所遁形。 大厅里寂静无声，只有几百人长短不一的呼吸响起。吴铮观察到，几乎有一半的黑衣汉子怀里、袖口里、腰间都鼓鼓囊囊……不用说是携带着“家伙”，至于有没有枪支就不好判定了。 这种场面极具威慑力和压迫感，他感觉浑身不自在，干脆耸了耸肩，自言自语的戏谑：“……这间酒吧的生意太好了，怪不得客满。”朝几名汉子撇撇嘴，大摇大摆走向过道。 “呜呜！”突然两声异样的咆哮传来，堵在过道口的几名汉子快速闪身，两只獠牙利齿、迅猛凶悍的野兽狰狞蹿出，面对吴铮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不已。 吴铮吓了一跳，万万想不到这些神秘的黑衣人中间还夹藏着野生动物。待到定睛看去，不自禁又吸了口凉气：这竟然是两只皮光毛亮、矫健威武的成年黑豹！ 它们各自的脖子上束着一条金光闪闪、不知是何材质的链带，此刻崩的笔直，被身后四名魁梧健硕的壮汉死死拽住，兀自脚步踉跄、十分勉强，显然野性十足，力大无穷。 过道里不知是谁，突然吹了声口哨，跟着低沉的吼了句鸟语：“喔拖呐西斯瓦唗！” 两只黑豹似乎听得懂这句话，居然乖乖的席地而坐，舔着舌头收敛了肆虐的野性！ 吴铮的心脏怦怦而跳。乖乖，见过养猫养狗的，养狼养獒的……但把两只迅猛凶残的成年黑豹当成宠物养，还能对它们从令如流，真是生平仅见！ 他惊惧之余心中一动，猛的想起人从中传来的那句鸟语：喔拖呐西斯瓦唗……反复默念，突然领悟，这特么分明不是一句日语吗？ 难道说这两头豹子的主人，还有满堂黑压压的壮汉们……都是小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