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谈婚论嫁

    离家千里之遥，阔别亲人长达七月之久的梅怡琦，现在骤然间见到最疼爱自己的祖父出现，被压抑多时的情绪，便在一瞬间爆发。

    这泪水之中，既包含思念之情，也有担忧之意，更有说不尽的小小委屈。

    思念的自然是千里之外的家中亲人，担忧的却是自己的秀女身份会给闻与家人带来难以预料的灾祸，至于心中那小小的委屈，则是她发现自己的才女之名，在谭凤仪、谢灵韵，甚至是静缘，这些妖女级的女子面前，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更令梅怡琦心中难过的则是她的才智，不但对闻没有丝毫的帮助，还总是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虽然梅怡琦的秀女身份，现在已经是前朝的事情，但毕竟事关皇权尊严，秀女潜逃，用民间通俗的说法，便是逃婚。

    敢放皇帝的鸽子，并打算给其带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不要说前朝皇帝不能容忍，就是现任皇帝，也会放下成见，同仇敌忾，不然要是在将来的选秀之中，也有秀女进行效仿，那他的脑袋岂不也会变绿。

    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一位皇帝来说，都必须杜绝，杀一儆百，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直以来，这件事情就如同悬挂在头顶的一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这对于一名不足十六岁的少女而言，心中积存的压力，可想而知。

    如今见到了自己至亲的人，也是最疼爱自己的祖父，长久以来压抑在梅怡琦心中的情绪，便在一瞬间爆发开来。

    宣泄过后，在梅老头不断的安慰下，梅怡琦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告诉阿爷，是不是闻那个混小子欺负你了？”见梅怡琦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梅老头气唿唿的说道。

    “没有，闻世兄对怡琦甚好。”梅怡琦的声音里，还带有一丝哽咽之音。

    “不用怕，有阿爷为你做主，尽管直言便是。”梅老头气势十足的说道。

    “阿爷您真多虑了。”梅怡琦再次强调道。

    “见你哭的如此伤心，阿爷是心疼啊！”梅老头哀叹道。

    “怡琦真没事，就是十分想念阿爷与家中的亲人。”梅怡琦解释道。

    “哎.......那个混小子，怎么就没欺负你呢？”梅老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

    “啊！”梅怡琦惊讶道。

    “不用惊讶，阿爷就问你一件事，你是如何看待闻那个混小子？”梅老头神情郑重的说道。

    “闻世兄，他很好啊。”梅怡琦疑惑道。

    “阿爷是说将你许配给他如何？”梅老头直接挑明道。

    “.......”听到梅老头直接了当的问话，梅怡琦的双颊顿时显出一片红晕。

    “那个混小子，马上就要行冠礼了，按照我们的习俗，便是成家之时，可阿爷听说当今陛下给他指定了一门亲事，若是他奉旨成亲了，我可怜的孩儿，你可怎么办啊？”梅老头叹气道。

    “阿爷.......”梅怡琦微微低头不好意思的娇声道。

    在这个时代，许多到了梅怡琦这个年龄的女子都已经是为人妻母了，最次那也是已经订好亲事，只等完婚，所以对于谈婚论嫁，梅怡琦并不是特别的反对，何况这也是一名大家闺秀，从懂事起，便开始思虑的事情。

    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尤其是在古代，女子想要嫁给一名如意郎君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绝大多数男女在洞房之前都没有互相见过一面，完全可以说是盲婚哑嫁。

    男女之间的了解，全凭媒婆的一张嘴。

    可媒婆的那张嘴，大概是这世间最不靠谱的存在。

    但梅怡琦是幸运的，梅老头询问的结亲对象，是她朝夕相处过的，就算是用青梅竹马来形容，那也是合适的。

    “阿爷不是在说笑，你这都已经跟了他大半年了，男女之间朝夕相处，他要是不负责任，你还能嫁给谁啊，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让他负责。”梅老头哼声道。

    “可那是皇帝的旨意，谁能更改的了啊？”梅怡琦神色有些委屈的说道。

    自从得知闻被皇帝赐婚，还是李唐的一对姐妹花之后，梅怡琦的心口就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巨石，难以顺畅唿吸。

    “这么说，你是愿意嫁给那个混小子了？”梅老头听到梅怡琦话中的意思似乎并不反对嫁给闻。

    “........”听到梅老头的问话，梅怡琦不好意思的再次低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只要你喜欢，阿爷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梅老头信心十足的说道。

    “可陛下那里.......”梅怡琦担心的说道。

    “陛下那里无妨，但你可能要受些委屈了。”梅老头叹气道。

    “阿爷的意思是.......？”梅怡琦疑惑道。

    “那混小子乃家中独子，不知父母为何人，如今贵为国朝爵爷，便肩负起为家族开枝散叶的重任，也就是说他将来不可能只娶你一人，三妻四妾那是不在话下，对你便不能专一的宠爱。

    怡琦，你可要想明白了啊。”梅老头颇为无奈的说道。

    这个时代，普通人家都会有三妻四妾，更遑论达官显贵，只要能养得起，身体够本钱，想娶多少妻妾，那完全看个人意愿。何况闻如今已经是国朝勋贵，梅老头压根就没指望闻能只娶梅怡琦一人，他只是希望梅怡琦能做爵府的当家主母便好。

    要知道妻与妾，可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一般来说，朝廷只会承认正妻的合法位置，并且有国朝律法保护，要是不符合七出之律，朝廷是不允许夫家随意休掉妻子的，但妾的地位，就毫无保障，妾更类似于主家的一种财物，甚至可以互相赠送。

    大名鼎鼎的苏东坡，就曾将自己的一名妾室赠送给了他的一位同僚，那名被赠送的妾室，当时腹中，甚至已经怀有身孕。

    这也就是庶子，为什么普遍地位不高，甚至形同仆役的原因，因为主家有时候都搞不清楚妾室怀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

    最让梅老头无奈的便是，这天下间，敢娶梅怡琦的人，实在找不出几个来，可谓是除了皇帝，谁要是娶了梅怡琦那就必死无疑。

    “怡琦心中有数。”梅怡琦轻咬嘴唇说道。

    虽然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于三妻四妾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心中也都有了这种思想准备，甚至为丈夫主动纳妾，为家族开枝散叶，也是作为当家主母的一种责任，但做归做，心中要想坦然的接受，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毕竟爱情是有排他性的，除非只是利益联姻。

    “只要你愿意便好，过几日，阿爷去探探那混小子的口风，毕竟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这世间有能力且有胆量娶你的，也着实没有几人。何况身为一名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不然将来若是阿爷去了，谁来照顾你啊。”梅老头哀叹道。

    “阿爷.......”梅怡琦伤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