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童颜在家将养了十来天,苗昱谣还转成来看过她,不过既然大夫交代了不能吹风,也只在屋子里闲聊了半天。这十来天童颜几乎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但童大老爷这十来天却过的有些艰难。童大老爷的艰难是朝堂上的事,童大老爷觉得,自己又被推到了刀口上,要莫名其妙的被宰了。 原来,最近皇帝不再每日上朝,而是每上七八日的朝,必定会休息个两三日,休息的时候如果有十分紧要的事情上奏,也是单独在偏殿接见朝臣。于是在朝堂上开始有传言,说皇帝身子骨不太好了,可这太子还没立,朝中一些臣子便开始上折子要催着皇帝立太子了。 大成的太子是立贤不立长,现任皇帝也是在先皇年近不惑的时候才立的太子。而现在皇帝已经五十有三,膝下八子均已成年开始在各部司职,太子之位却一直空悬未定。如果传言是真,皇帝现在仍不立太子的话,若哪一天皇帝突然就醒不来了,为了这龙椅,八位皇子必然争的你死我活,势必朝纲大乱,大成无主;而就算皇帝不会突然病倒,但这人吧,年纪大了就容易犯糊涂,还喜欢和人拧巴着干,那时候再立太子,不说太子能力品行如何,其他几位皇子也肯定多有不服,到时候也是一个乱啊。当然,这些个话都是朝臣们私底下说说的,谁也不会傻到在明面上去跟皇帝说的,所以一些个老臣就开始递折子,寻着各种由头让皇帝把太子之位敲定。 可是皇帝就是皇帝,这些朝臣在私下传的这些话早被皇帝散在各处的密探一字不落的报到皇帝面前了。皇帝不高兴了,朕虽然今日身体多有不适,但不过就是些小毛病,你们就开始私下议论了,看来是日子过的太清闲了,得敲打敲打了。于是皇帝在某一日上朝的时候就说了,秋收在即,去年你们户部就说税银没有收够,是因为有好些地方发了灾荒,今年过了一半了,也没听你们报什么灾什么荒的,可这税银仍然缺着大半,国库空虚,你们就好好查查给朕一个答复吧。 户部尚书就傻眼了,这税银收不够,真的不是他们不努力收啊,你看着税银得从各县衙收了交给州府衙门,州府衙门再交给道台衙门,最后才能归到户部来不是,可是这一级一级的,大家多少得抽点成拿点辛苦费不是,户部这边点了税银不够要顶着压力去跟皇帝讲,下面不得再抽点成给户部各位打点些减压费,那税银不就不够了?于是户部尚书就开始找各种其他的事儿来转移皇帝的注意力了,礼部的人在采买上贪墨的事儿就被户部的给摆出来了,接着礼部又揭了工部的短,工部又揭了吏部的短,于是吏部卖官的事儿被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怒了,你们这是闹哪样,就没那个地方是干净的么?朕要你们有何用!朝臣们就急了,赶紧的到处找人来背这个罪啊。这时候,就有人看中了童大老爷。 童大老爷傻了。其实当初科举的时候,童大老爷是落榜了的,所以童颜和母亲在江南老家也一直没有收到童大老爷当官的消息,一直以为是童大老爷在京城落了难。可实际上童大老爷是傍上了原国子祭酒的孙女,让国子祭酒帮忙求了个文散官做做面子,这真不是买官啊。可国子祭酒告老还乡了,御史大夫不管童大老爷了,左相施大人童大老爷还没来得及攀上关系,也就是说,现在的童大老爷在朝堂上就是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小散官,至于这个官是买来的还是求来的,皇帝是不会去细查的,那童大老爷就是砧板上的一块rou啊。而朝堂谁都知道,童大老爷当初依仗着国子祭酒的关系,在朝廷的一些采买生意上也是赚了不少,也曾托国子祭酒的关系,塞了两三个人进朝堂,要说一个子都没落进童大老爷的兜里,那肯定是没人信的。所以,童大老爷最近很闹心,怕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就此不保,所以童大老爷最近更着急给童颜找个好婆家,以免自己以后连个养老的地方都没有,而童勋凡更是可能连书都没的读了。 这些事儿,童颜一个内宅的女子是不知道的,可是施天宇是知道的,那苏昊也就知道了。苏家的蜀绣绣品一直是供着皇家的,所以苏家也担心这次朝堂的变故会影响苏家的生意,所以苏昊这些日子去施府也去的挺勤快的。最后,连苗昱谣都知道了童府可能会有变故的事儿。 这下苗昱谣倒是先着急了起来。苗昱谣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又是从南疆过来的,中原的礼教本就不太熟悉,也不屑于遵循一些刻板的规矩,虽说施大夫人是她的表姑妈,但毕竟她爹被逐出族谱的事情还是有些人知晓的,因此和童颜一样,在京城并没有什么官宦人家的小姐愿意主动结交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利益可得,还可能丢面子的朋友。苗昱谣对童颜的可谓是惺惺相惜,很是喜欢这个meimei,知道朝堂的发生的这些事儿以后,就担心童颜被牵连,可这事儿又不能给童颜知道,朝堂上的事儿不能乱传啊,急的嘴角都起了水泡。 偏偏施天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苏昊更是对童府可能发生的变故漠不关心,苗昱谣就火大了。 “我说你俩,怎么说也算是和颜meimei有点交情,怎么就看着她要被扔坑里了也不管啊!”苗昱谣很是气愤,叉腰瞪着苏昊施天宇。 施天宇摸摸鼻子瞟了苏昊一眼,女人应该交给苏昊对付。苏昊两手一摊,对苗昱谣的愤愤然很不在意:“我们和她可没什么交情,倒是她爹看样子是很想把她塞给施天宇或者是我的样子,我和天宇谁也没打算接受这种‘礼物’。” “你,好,就算你们和颜meimei没什么交情,可是我觉得颜meimei很好啊,你们就算帮帮我嘛,保颜meimei一个平安,我在京城就这么一个女伴了。”苗昱谣很快改变策略,开始向苏昊撒娇。 苏昊一个冷战,汗毛倒立,苗昱谣一向是大大咧咧的,突然撒娇他还真不适应。 施天宇终于开口对苗昱谣说道:“谣谣,不是我们帮不帮的事儿,现在皇上在气头上,皇上不会真的动这些老臣重臣,不过就是要给他们点教训,为了杀鸡儆猴,必然会有人来挨这一刀的,童淮等人恰恰就是最适合的。” 苗昱谣不说话了,是啊,这是皇帝的事儿,自己在这跟苏昊施天宇发脾气也没一点用处。 看着苗昱谣沮丧的样子,施天宇略为不忍,继续说道:“不过,此事未成定局,也不一定会牵连到童颜,最多童颜也就是回去江南而已,你不必太担心。” 苗昱谣沉默了,朝堂的事儿不是她几人就能左右的,只能在心中默默为童颜祈祷,希望童颜不会因为她的父亲遭什么罪,也算是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