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 出崖入角
崖州是一条大河冲积而成的平原,土地为肥沃,但是由于远离大陆中央,并不繁华,除了靠海的地方几个零星的村落,内陆总共也就不足十座城池。 安致远一路南下,转换了几次身份,都差点被识破,他还真是没有想到,当初只不过心血来潮留下的官袍印信,还真派上了大用场。崖州本来就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印信虽然无法轻易作伪,但也只能证明这位大人的确是来自皇城的衙门中人,而且是地位不低的供奉,却无法得知这位大人供职何处,姓甚名谁,一般人也也不敢轻易盘问。 到了个地方就吃香喝辣,甚至还有官员送上美女待席,美女安致远自然是看不上的,也不好拒绝,走的时候带在身边,到了另一个地方就给些银钱让她们自谋生路。 这些被送来送去的女子都是苦命人家的孩子,既然遇到了一位心地善良的大人,谁也不会傻乎乎的再跑回去,那不但会得罪这位大人,而且还会得罪原来的主子。 在崖州停留了半年,安致远也没有找到比较好的落脚点,每个城池里都有他的画像张贴,这让他活的太不自在了。一番考虑之后,安致远给杨茹留下一封暗信,报了平安,就决定继续向南走。 过了崖州就是角州了,这里是敖浊的故乡,安致远经常听他说起角州的风土人情,这里也是大陆最靠南的地方,没有什么名山大川,但是丛林密布,有许多地方人迹罕至,道路交通非常不便。只要不去角州州府,想要找一个大城都困难,好在安致远已经有所准备,吃食用度都准备的妥当,露宿荒郊野庙,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磨难。 这一日临近晌午,刚刚离开一个小镇的安致远在一处水潭边上猎了头獐子,抽筋扒皮,开膛破肚之后,就生起一堆柴火开始翻烤。 那小镇上都是俗世中人,最年长的老者,也只是把年轻时候去过角州城的老黄历拿出来摆显。与世隔绝之地正是安致远落脚的好地方,他心情也总算放松了下来。 都说傻狍子,这头獐子很肥,但还没有狍子聪明,安致远一靠近,许多感观灵敏的动物顿时四下逃窜,就算没发现安致远的,也知道有危险来临,唯独它,只是抬头看了看,就继续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喝水。 吃了傻东西人也不会变傻,安致远自然不会客气,獐子的外皮已经有些金黄了,油脂滴落在火上呲呲作响,一把青盐香料撒上,香气顿时就浓郁了几分。 就算在这深山老林里,安致远也没有落下好习惯,神识一直铺的很开,方圆三里之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当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童子到了身边,安致远也没有感觉到惊讶。 “好你个贼子,竟然暗害我家二狗,看招。” 没想到这童子不是来蹭饭的,而是来报仇的,怪不得这獐子傻了吧唧的见人不跑,原来是这小孩的宠物。安致远也不回头,伸出两只就夹住了那把短小的竹剑。小家伙憋得脸通红,也没有把武器抽出来,娇声喝道:“松手,你快松手。” 两指往前一带,那童子跄踉了两步,就让安致远拎住了脖子,提到面前来看。 这童子七八岁的年纪,也就是纳气入体的阶段,练气一层还没到,小脸红扑扑的,从他漏出来的小丁丁就可以证明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娃娃,却偏偏长了一双丹凤眼,额头印着一点朱砂,脖子上还带着一条银锁。浑身上下除了一个脏兮兮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肚兜,也就没有什么布料了。 “小孩儿,这獐子既没有缰绳套索,也没有名字标记,你说是养的,我要说你这把竹剑是我从小养大的竹子做的,你又如何。” 童子张牙舞爪的想去抓敌人的脸,可惜他手短腿短,武器又被夺走,安致远手一伸直,他也只能凭空比划,一点威胁也没有。 “你,你说谎,这武器是我们院长家门口的竹子做的。我们院长可是神仙,要是知道你欺负我,一定打烂你的屁股。” 安致远疑惑的问到:“你这么小就是学院弟子?少诓骗我了,连个徽章都没有,就一光屁股娃娃,我就是欺负你了又如何?”
“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放开我,在这里等着,看我回去找了院长来,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这童子话里话外透露出不少信息,安致远分析,这密林之中应该有一个小学院,如果小孩儿没有说谎,那这学院的规模也不会很大,听他的口气,好像他那个院长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绝世高手。 放了童子,安致远拿出几个软糕点心,又是连哄带骗的,很快就和他成了忘年之交。小孩子不记仇,安致远又刻意交好,几句话就把那弦月学院的底细摸了个通透。 童子名叫拓海,今年八岁,从小就在弦月学院长大,这周边二十余里就是他的活动范围,那个獐子是他两年前捡到的幼兽,他以为是条狗,就抱了回去起名二狗,寓意他老大,獐子老二。平时也没地方圈养,等二狗长的大了些,就放了出来,二狗晚上的时候就自己回去。 两人一边往学院走,一边闲聊,安致远告诉拓海,那獐子被他养的失去了野性,就算今天不死,将来也难免落入其它野兽之口,还应承了将来给拓海找一个新宠物。 预料到弦月学院规模不会太大,但是安致远没想,就到这几间茅草屋,一个筑体巅峰的耄耋老修,一个光着屁股满山跑的龆年童子,也能自称学院。 这些年酸甜苦辣尝了个遍,见识了人间种种,安致远的心态非比常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见那老者胸口带着徽章,便拱手一礼,朗声道:“山野杂修袁志安,见过弦月院长。” 老者回礼,笑道:“老夫江尚,山野之间,我等同道相见既是有缘,小友不必多礼。” 把安致远迎进了门,两人在偏房落坐,拓海很有眼色,不用江尚吩咐,就端来了两碗粗茶。 江尚做了个请的手势:“陋室不雅,粗茶寥以止渴,招待不周,小友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