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眼睛程晶晶 第三、 四小节
三 程晶晶周一至周五下午来课后班学习，周六周日就经常在家学习。她mama每月休息四天，总是选周六或周日在家休息，好陪她在家学习。有时周六周日，她mama去上班，她就一个人在家学习。学习累的时候，她就像她mama说的那样去做家务。洗衣服、擦玻璃、拖地板或者浇花，样样家务活，她都会干。每天等她mama回到家的时候，她早已经把饭煮好了，还把菜洗好了，就差她mama做菜了。 程晶晶每天写完作业后几乎都是她mama来接她。她爸爸只是偶尔来接她，那是在建筑工地没活他下班早的时候。 九月中旬的一个星期五晚上六点左右，她爸爸穿了一身天蓝色的工作服喝得满脸红扑扑来接她了。他中等个，但长得健壮敦实。短短的平头下是胖乎乎的圆脸，一双大眼睛更显得炯炯有神。当时课后班的学生的作业都被李振东检查完了，陆续被家长们接走了，剩下的除了程晶晶主要是长托的孩子了。 程晶晶的爸爸敲门进来的时候，李振东正在给她讲一道数学难题。李振东以前没有见过他，正要问他找谁时，程晶晶却向他甜甜地说:“爸爸，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我mama呢？” 老程带着一股酒气神气十足地说：“晶晶，你姥姥来了，你mama在家陪她呢。爸爸的工地今天一项工程完工了，开了庆功会，下午我们都去吃了饭店。我下班有空儿顺道就来接你了。你不欢迎爸爸了？” 程晶晶一脸高兴地拉着他爸爸的手说：“爸爸，你平时没时间接我，今天有空儿来接我，我当然是很高兴了。” 老程这时微笑着很有礼貌地伸出右手对李振东说：“你就是晶晶的李老师吧，今天我来接她，有机会能见到你，我真是很高兴。你们课后班老师不但教得好，还对学生认真负责，我做为家长很放心。” 李振东赶紧伸出左手和他握手说：“大哥，欢迎你来，你真是过奖我们了。” 听了这话，老程大眼珠一瞪，也许酒精在作怪，就滔滔不绝地说：“李老师，我不是过奖你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鹏宇课后班的口碑好，在咱们方圆一公里多的五里堡附近那是响当当的。李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送晶晶来你们课后班之前，那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我打听了很多家长，其中就有马斌的爸爸。他说论实力，论服务，你们课后班在五里堡都是最好的，然后我们才把孩子送到你们这里来的。哎，对了，李老师，晶晶最近在你们课后班表现咋样？” 这时程晶晶使劲拉了他爸爸左手一下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对李振东说：“李老师，我爸爸就像我mama说的那样平时话很少，一喝酒就变成了话唠，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 老程瞪着大眼珠看着他女儿说：“晶晶，你别有啥意见，李老师不是外人，我也看得起他，要是别人我还不说你的事儿呢。我和他见面唠唠你的学习问题，他不会反对的。” 李振东微笑地对老程说：“大哥，晶晶这孩子是个好学生，他不但字儿写得好、写得快，做题准确率也很高，而且比别的孩子学习自主性强。大多数孩子写完作业不是玩就是唠嗑，看书的时候都很少。可晶晶每天写完作业，还主动做她mama买的《北大绿卡》上的语文、数学的练习题。她的字写得可真漂亮了，我们课后班的孩子都羡慕她写的字，有的还复印她写的字拿回家去模仿练习。大家都把她当做学习的榜样。” 老程听着李振东夸程晶晶表现这么优秀，不禁喜上眉梢，话显得更多了，十分自豪地说：“李老师，我姑娘不是我夸她。她从幼儿园开始，学习的事儿，从来没让我和她mamacao过心。上小学以后她始终是班里前两名…” 李振东听了以后连说：“晶晶这孩子就是懂事儿，我和同学们都喜欢她。” 程晶晶这时有些不耐烦地拉着他爸爸的手说：“爸爸，你怎么一个劲地总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咱们快回家吧，李老师还要休息呢。” 老程像没听见一样喷着酒气继续对李振东说：“李老师，我跟你说实话，我没念几天书，小学毕业就不念了，跟你这样有文化的人一比我就是大老粗一个，我很指望晶晶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出人头地。李老师，咱俩说话就不绕弯子了，我把晶晶交给你了，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别有什么顾虑，他不听话时，你就骂她打她，我一点意见也没有。李老师，我别的帮不了你，你要是修个电，通个下水，接个暖气，这些杂活，我都会。你需要时打个电话，无论在工地多忙我都会过来帮你的…” 老程还要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可程晶晶实在受不了，就撒开他的手说：“爸爸，你愿意说就说吧，我自己回家了。” 说完，程晶晶头也不回地背着书包向门外走去。 老程这回着急了，急忙向李振东挥了一下手说：“李老师，我和晶晶回家了，你好好休息吧，咱们改天再唠。” 说完，老程风风火火地去追程晶晶了。 四 老程走出鹏宇课后班来到马路上的人行道上。他举目四望想看看程晶晶在哪儿。虽然天已经黑了，但马路上灯火辉煌，一盏盏路灯发出明亮的光，街道旁边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建筑物上那红的，绿的，蓝的，黄的霓虹灯光，聚成一片，就像一簇簇放射着灿烂光华的鲜花。 老程用眼睛四下里找程晶晶的，可是周围连她的影子也没有。他把手笼在嘴边大声地喊：“晶晶，你在哪里，咱们回家吧。”可是没有人回应。 他有些着急了不禁骂道：“这小丫头片子还跟我耍上了，等我回家好好教训她一顿，反正她也知道回家的路，我还不找他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大踏步往家的方向走。这时老程感觉衣服被人拽了一下，吓了他一跳。 他转过身一看，只见程晶晶背着书包站在他身后。老程刚想要发脾气。 这时程晶晶拉着他爸爸的手甜甜地说：“爸爸，我就躲在路边的松树后边，你没找到我吧，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见了，你回家还要教训我，是真的妈？” 老程听了以后气都消了，又惊又喜地说：“晶晶，爸爸刚才说的全是气话，咱们赶快回家吧，省着你妈在家等着着急。” 程晶晶同意地点了点头，就背着书包走在前边想拉着他爸爸的手往家的方向走了。老程要给程晶晶背书包，可她知道他喝酒了，说啥也不让他去背。在路上，老程还一遍遍絮絮叨叨地反思自己今天在鹏宇课后班的表现。他也直言不讳地说自己一喝酒话就多，今天跟李老师说了很多不该说的废话，影响老师休息。他现在很后悔。 程晶晶听了以后，一个劲地劝老程别再因为刚才跟李老师啰嗦几句就懊悔不止，其实知错就改就是好人。李老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不会埋怨他的。她还引用许多名人名言，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之类的话，逗得老程咯咯直乐。 老程一个劲地夸程晶晶一肚子墨水，真有学问，还让她把刚才说的名词一个个解释了。他听了以后信誓旦旦向女儿保证今后一定要改正酒后失言乱说话的坏毛病。程晶晶听了高兴地拍着他爸爸的肩膀说:“爸爸，这就对了，那你就是一个聪明合格的好爸爸。” 这爷俩有说有笑十分和谐地沿着人行道向家里方向走去。 几天后的一天下午放学，东风小学四年一班、四年二班都留了同样题目为《我的爸爸》的作文。这两个班都是同一个语文老师教的。程晶晶就在四年一班。 四十多分钟以后孩子们陆续都把写完的作文交给李振东去看。他认真地看了每篇作文，发现孩子们的作文不是字写得潦草有错别字，就是语句不通顺，最大的毛病是他们大都夸夸其谈他们爸爸的优点，而几乎避而不谈他们的缺点。 有的说他们爸爸是叱咤风云、精明能干、做大买卖的老板；有的说他们爸爸是勤劳朴实、只挣钱不花钱的“不吸烟、不喝酒、不跳舞、不打麻将的四好男人”；有的说他们爸爸是学有专长、助人为乐的活雷锋等。他们却避而不谈爸爸身上有什么缺点。 只有程晶晶的作文不但字写得工整，而且语句通顺、中心突出、内容充实、感情真挚，既写了她爸爸吃苦耐劳、关爱家人、生活简朴，又写她爸爸平时不爱说话显得很沉默寡言，一喝酒就唠叨得没完没了的缺点。她还说她希望他爸爸能够改掉酒后总是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坏毛病。 李振东先把程晶晶的作文《我的爸爸》给学生们朗读一遍。孩子们都放下手中的笔，静静地听着他那洪亮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当他读完程晶晶的作文那一刻，学生们被她作文中优美的语言、感人的事件深深地打动了，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了。有的学生在当时就提出要复印程晶晶的作文。李振东说这是个交流学习的好主意。他表示十分支持。他答应一会儿有时间就把程晶晶的作文复印下来发给大家每人一份。 随后，李振东又读了和程晶晶在同一个班级的男生金明的作文。金明写的作文语句不通顺，但李振东进行了一次修改，不但语句通顺了，内容也变得充实了。他读完以后，学生们也一致叫好，都看着金明说没想到一向不爱学习的他能写出这么好的作文。 但是和金明住同一栋楼的刘晓丽笑着对他说：“金明，你爸爸我认识，他不是开一家日杂商店吗，就算是一个小老板，他怎么成了一家上市大公司的的总经理呢？” 这时金明看着大家几十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一下子脸和脖子都羞红了，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我的作文本来写得不好，语句都不通顺，一定是李老师给我修改了。我爸的确开了一家日杂商店，就是一个小老板，写作文还不允许我虚构夸大吗？” 大家又把眼睛转向李振东，他微笑地点了点头，示意金明的作文他已经改过了。 李振东读完了程晶晶和金明的作文，想让同学们对比一下说一说他们写作中的优缺点。学生们各抒己见，都认为程晶晶的作文既写了她爸爸的优点，也写她爸爸的缺点，是一篇好作文。 金明的作文大谈他爸爸的优点，说他爸爸精明强干，年薪一百万，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的总经理，这些话已经言过其实，却只字不提他爸爸有哪些缺点，这是他存在的主要不足。 最后，李振东对大家的发言进行了总结。他告诉大家写人的作文不能总是一刀切，只写人的优点，而不写其缺点，这样写出的人物形象不够丰满，内容也不够完整。他表扬了程晶晶，说她的作文人物形象比较丰满，内容比较充实，是值得大家学习的。金明等同学的作文除了在字的书写、遣词造句方面要加强外，还要补充一些人物缺点方面的内容，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内容更充实。 学生们都觉得有道理心悦诚服地接受了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