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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男女授受不亲

    雾缪被后来刑殿的人押走,本来是想要去隆城的分舵,但梵萧财大气粗地包下了这家客栈,而且考虑到醉曦的身体,暂时就不去。

    厨房里,秋鸢一声惊呼,手里的粥和药哐当地落下,“我,不好意思。”她尴尬地急忙蹲下身想去收拾。

    倩如一把挡住她,对她摇了摇头,眼里柔和,“你先去休息吧,手上的伤还没好就不要逞强,阁主那里我去就好了。”

    “可是……”

    “好了,去吧,你也别在这里添乱了。”倩如笑着将她推出了厨房,一边安慰,“你看看这隆城的风景也好,回去了还要给碧琪那家伙讲呢。”

    秋鸢也知道自己不能帮忙,只好从善如流,自己走到后院去。

    倩如没看到,那人转身眼里的一抹暗光。

    ……

    无渊妖娆的脸终于正经起来,她看着主子将信息截下,忍不住问出口:“主子,要是左使知道了,他……”

    黑色的衣服仿佛将阳光都吸食干净,散发着黑幽幽的气息,炎椤猩红的嘴唇紧紧抿起,“你要知道,你的主子是谁!”

    无渊身子一僵,不敢再反对,炎椤却继续:“人已经解决了,你还不去?”沉厚又温和的声音如同亲人的关爱之语。

    她握了握拳头,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但继而转为坚定,恭敬退下。

    炎椤慢慢踱步到窗前,眼里冰寒间似乎有丝想念和欣喜。莫青……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梵萧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假山旁看到那人颓然地坐在地上,木讷的脸上像是痛苦,割碎了原本平静的轮廓,他正想悄悄地离开,不料那人突然开口:“梵公子,我有那么可怕吗?见到我都要绕开走?”

    她都没有回头,但已经预料到他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不是,我想看看,你们阁主有没有想要帮忙的?”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秋鸢站起来转过身望着他,梵萧迷茫,她继续解释,“我会请求阁主将我调往边塞去,我们也许没机会见面了。”

    梵萧想说为什么去边塞,差点脱口而出你去关我什么事,可他有分寸,只是站到她对面的草地上,笑得生疏客气:“是吗?那你保重。”

    秋鸢轻笑出声,心里的感觉就像是喝了一碗nongnong的中药,又苦又涩,“就是这样吗?”

    他沉默不说话。

    “你,替我给碧琪那丫头道别,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她的不辞而别。

    梵萧点点头,夕阳迫近,金黄的光穿梭在两人中间,良久,风声簌簌,他无话可说,再次重复了一句保重便准备走。

    “梵萧!”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他转过头,那人逆光而立,乌黑的青丝染上了光辉,“我好想吃绿豆糕,你替我去买一点好不好?”见他不其然皱眉,她立刻解释,“一点点就好。”

    小心翼翼的样子,眸里的期待,唇角的笑意,都不是他可以拒绝的。绿豆糕?他喜欢的!

    “我就是想尝尝你喜欢的糕点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我还没吃过呢,应该很好吃吧。”女人纯真的笑容最是令人无法在阻挡,她第一次笑得明媚,卸下重担般清澈轻松的笑颜,温雅动人。

    梵萧愣神瞬间。想了想醉曦今天的状况,他也不太适合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而他眼前这个女子的卑微和祈求,跟自己的样子太像了。

    他也曾这样站在那个人面前小心地提着各种看似不合理的要求,每一次等待都像是在焚烧心脏,焦灼疼痛,他也会用各种小把戏让她注意到自己,就算是换来一个白眼也会开心好久,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增强自己的存在感。

    鬼使神差地他点头应下,然后那人眼里的光足以媲美夕阳,高兴的神色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夕阳西下,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残阳渐近,衣衫如火,像是燃烧了一切般热情又绝望,修长的身姿缓缓变成了一个红点,熔铸在心头,成为永恒朱砂。

    你肯定不记得,当日槐花树下,你也是如此,红衣如火,灼伤了平静下的暗流,潇洒赠花却高傲地不屑记住当时那人惊愕的神情,红裳携着凡尘喧闹而来,然后是天涯咫尺,转身而去,带走满树芬香,从此天上人间,只有一人!

    她蹲下身,顿时泪落如雨。

    倩如站在回廊处的角落里,心如刀割,爱情,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当然,也是最廉价的东西。爱与不爱,沧海洪荒,也不过如此。最后不过一抔黄土,葬此生深情似海,如此虚妄疼痛,往往没有权力现实和愉悦。

    爱与势之间,她选择了势!

    “喝吗?”一个酒壶突然递过来。

    她看向一旁眼圈发红却狂放饮酒的人,心里顿时生出一阵豪迈,皆说一醉解千愁,不知真假如何,倒不妨一试。倩如接过,仰头狂饮,清澈的酒液顺着嘴角滑到脖子上……

    残阳如血。

    南逸辰早已疲倦不堪,昨天连夜奔波,然后再为那个人输入内力,没有休息便再次赶回鎏苓宫,他已是累极,但只要他一闭上双眼,那人清冷的眉宇便会浮现。

    他不敢想这原因是什么,只是今天在给她换绷带时,突然想起那夜她问:“宫主,你有没有将醉曦当成是女人过?”碰倒她的肌肤,就像碰到了火,灼伤了手指。

    以前不会有这种感觉,他知道她是女人,但并不会有什么过多想法,换句话说,曾经那人在自己的眼里,看了她的身体就如同看到自己的般。

    “澜宁。”

    “属下在。”澜宁从暗处闪现出来即刻跪倒在南逸辰面前。

    他皱紧眉头,醉曦的很多话他都不知是何意思,正如很多时候,他都不懂为何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悲凉和慌乱,那不是叛徒的眼神,没有恨意,可会让他难受。

    “把一个女人当成女人来看,是何意思?”

    澜宁手里的剑差点从手中脱落出去,她瞳孔蓦地变大,怎么也不明白宫主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可好巧不巧地,有哗的一声从门口处传来。

    青姨呵呵地笑着,对于宫主刚刚那阴沉的眼神,她自动忽略,蹲下身捡起手里的书,她是过于惊讶才会不小心丢了书。

    她走进瞧着澜宁那木头似的样子也不禁着急起来,顾不得其他她张口就来:“这明显是在说男女授受不亲,很明显,说这话人的意思就是希望您正视她,别总把她当做男人……”青姨的话消声了,她努了努嘴,行礼请罪,其实她更想说,很明显说这话的人对自己宫主有意思啊。

    可是宫主那神情,剩下的话自动就消音了,她咽了咽口水,“宫主,属下放肆了。”

    南逸辰用冷漠掩饰他的迷茫和不解,澜宁却一反常态,她是他的暗卫,呆在暗处保护他安全,甚至来说,她就是一个影子,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是一个女人,无情无爱,无笑无泪,无恨无怨,如同木偶,可是现在自己的主子问了身为女人的问题,不是不会,是失神。

    直觉她想说的话却说不下去,有些东西,就是禁忌,说了会牵连很多人,倒不如沉默,于是,澜宁俯身拜倒:“宫主恕罪,属下不知。”

    青姨努了努嘴,南逸辰也没真正想得到具体答案,更何况,醉曦的想法,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猜得到。他挥了挥手让澜宁退下。然后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人。

    青姨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她慌忙摆手,“宫主,属下胡言乱语,千万不要当真啊。哎呀,属下知错了。”她苦着脸跪了下去。

    南逸辰没有其余表情,“起来吧,你的意思是说这话的人是想要我正视她?”

    她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立着,“是正视她的性别,别把她当做男子。”这么一说,她恍然大悟,说这话的人是个女的啊,原来是宫主有桃花了!

    “她的谋略才能和男子无异,为何不能将她当成男子一样,她本来就很强大了。”

    青姨扶额,“宫主,这件事您以后就会明白的,您把她当做男子一样培养,但是总不会忘记她本身是个女人吧,这样,我们换句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即使在心底您欣赏这人,但不会罔顾礼法就看了她的身体还若无其事吧,因为她毕竟是个女人,有贞洁之说啊,比如碧琪和梵大公子,两人不分彼此好的没话说,但是,您应该没有看到过碧琪将梵公子完全当做女人在他面前更衣吧。”

    “其实很简单,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

    南逸辰突然沉默,是这样吗?贞洁?他从来都没考虑过,那个人有时上药需要脱衣时他也不曾回避,在他看来这根本没什么好避开的,这样,算不算毁了她的名声?

    原来,她的意思是这样?

    “何事?”

    话题的陡然转化让青姨还处于回不了神的状态,她还在想该好好给自己的主子上一堂男女关系的课了,可是,谈何容易?而且,主子知道男女之事吗?她很想问但又没那个胆量,问出来会不会死无全尸了?

    “青姨?”南逸辰的耐心早已用完,嗓音如同西北寒风携着冰渣而来,冷而厉。

    “喔喔喔,属下……阁主因事离开,所以这预算开支?”

    “放下。”

    “是是是。”她兜着身子将账册规规矩矩放在了桌上,然后战战兢兢告退,她想问阁主的身体如何,但宫主那阴沉的脸色实在是有些恐怖,想了想还是退回,更何况,不是还有阳敛子在阁主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