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心魔墙
“这是哪里？” 他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一处熟悉且陌生的地方。 ....... 宁静的小镇才刚刚从晨曦中苏醒，人们终于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田间老牛正“哞哞”地叫着，一群放牛娃或是骑在老牛背上，或是牵着缰绳跟在身后。 不时，那青砖垒砌成的烟囱口渐渐冒出了袅袅炊烟，紧接着一股股令人嘴馋的饭香便飘逸开来。 方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味着这熟悉感觉，眼中不觉已热泪盈眶。 “是的，就是这里，青牛镇，我又回来了。”他在心中轻声地喊着。 熟悉的碎石街道，卖煎饼大娘慈祥的笑脸，父母愤怒中带着亲切的呵斥，老族长那足可以夹死苍蝇的皱纹...... “假的，这一切都是幻境。”方谨虽然如此想着，可脸上那留恋的表情却丝毫不减。 这时，小镇外突然刮来一阵狂风，将几颗千年古树都吹得东倒西歪，那些年久未曾修缮的房屋顿时传来一阵阵倒塌声。 镇上的居民顿时纷纷从房屋中逃了出来，因为谁都不愿意被活活压死。 “嗖！”数道光华闪过，方谨认得那是修仙者的术法。 光华落在人的身上，这个人顿时化作漫天血雾纷飞，连骨头碎渣都不曾留下。 “方树人！将东西给我交出来.......”一个雄浑的声音从天而降，喊得却是老族长的声音。 老族长没有理会对方，而接下来便发生了方谨生命中最最刻骨铭心的一幕。 族人被杀，双亲惨死，整个青牛镇化作了一片血海。 而行凶之人手臂上那一团奇异的火焰印记便成为了他记忆深处最沉重的定格。 ....... 方谨沉默良久，虽然他对于报仇一直念念不忘，可内心深处的这处疮疤却始终不愿去揭开，为此，他甚至不愿意去回忆，仿佛在逃避着什么。而这场梦幻却似乎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懦弱，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倔强。 便在这时，画面轮转，在漆黑夜晚的一片竹林之中，一群身穿黑衣，手臂上有着红色火焰印记的人在这里默默潜伏着。从他们凶狠的目光中，似乎看出他们下一刻要做些什么。 “你们这群畜生！”方谨动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能动。于是，他用出了生平最犀利的攻击，狠狠地扑向这群禽兽不如的家伙。 “噗嗤......!” 鲜血如同这世间最美的浪花，随着一条条断臂残肢上下翻飞着，头颅一个个如同树上掉落的椰子，在地上弹起来，再一次跌落。 刀影如魅，在竹林间游走，每一次闪耀，便有一条生命被收割。 此时方谨眼睛是红的，在他眼中，这些人根本就是一个个畜生，他们的生命卑贱如狗，他需要痛快的杀戮，然后用杀戮的血液来浇灌自己那颗已经被仇恨之火点燃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杀人的感觉渐渐令他麻木起来，而自己似乎只需要重复那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就够了，他完全被沦为一具杀人工具。 “杀杀杀！杀光你们这群畜生！”方谨嘴中怒吼着，手中动作虽然已经有些迟钝，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那些黑衣人似乎永远都屠杀不尽，源源不绝。 ....... 天，似乎已经被血色染红，大地，每一寸土壤似乎都浸yin着血腥，方谨发髻散乱，站在这片血色天地的中央。而天空有云雾汇聚，似乎形成了一张人的脸庞，就这样俯瞰着他，眼神中仿佛充满怜悯。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高高在上，主宰这片幻境，不就是想将我拖入复仇的疯狂中么。”方谨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么我便成全你，你让我杀，我便杀，来多少杀多少。你觉得我会因此迷失自我，嘿嘿，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方谨说完，眉心的念力陡然汇聚，一把凌厉的螺旋状箭矢便运育而生。 是的，先前的杀戮令他很陶醉，令他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真实感觉，这种感觉很能蒙蔽人，如果不是一直保持着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恐怕还真会沉沦其中，因为那种快意实在是令人不可自拔。 紧接着，箭矢“嗖”的一声对准天际，对准那张讨厌的巨脸，如流星般激射而去。 “既然让我杀过了瘾，那么连你也给我留下吧！” 话音刚落，箭矢便与天空巨脸碰撞，顿时迸射出无数道璀璨的光华。 天旋地转，时空轮状，眼前光景如走马灯一般变化，直至一座巨大的火山出现在了方谨的面前。 “终于回来了么？”他轻轻地自语着，然后向前跨步而去。 火山近在咫尺，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山脚之下。而那只老气横秋的小乌龟此时正在山脚的巨石上站着，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待方谨走近，它纵身一跃跳到了方谨的肩膀上，然后对着他的耳朵依旧老气横秋地说道：“小伙子，干得漂亮。” “多谢夸奖，不过你设置这个障碍究竟意欲何为，不会只是单纯地想让我陷入疯魔中不可自拔吧！”方谨问道。 “你在幻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那可不是疯魔，是心魔！”小乌龟一本正经地说道。 “心魔！”方谨斜眼望着那只小乌龟，猜测对方是不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每个人都有心魔，你我都有，战胜心魔是一件极不简单的事情，他需要一颗一往无前的纯净道心，就算是我，也无法通过这层‘心魔墙’去到外面的世界。”小乌龟的话有些沧桑，目光望着火山口，怔怔发着呆。 “你无法穿过‘心魔墙’去到外面的世界，那先前我见到的又是谁？”方谨被对方的话给搞懵了，疑惑地问道。 小乌龟微微一笑，对着方谨耳朵说道：“那，不过是幻境罢了。而当你穿破这道墙，来到里面，所见到的才是真正的我。” “什么！先前不过是幻境，可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方谨的脑海中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有人喜欢生活在梦境之中，觉得梦境便是真实，有人喜欢自欺欺人，而自欺欺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幻境。就如同这片关押我的‘炼狱’，只要将他当做一场梦境，那炼狱也便不再是炼狱了.......”小乌龟说着一些令方谨听不懂的话，表情充满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