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少女阿南
三人从商场的侧门出来，又重新叫了一辆出租车，驶往巴亭广场。 上车没多久，卢丽蓉的手机响了，是黎哲明打过来的，她接听了电话后，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一个确切地点。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到了还剑湖附近，这里离巴亭广场不远，三人下了车，等了一两分钟，只见有两辆车，一辆宝马七系和一辆别克商务车从一排法式建筑侧面的街道上出现，一前一后地绕了过来。 这时街道上的车辆很少，这两辆车缓缓朝三人开过来，卫九州一看，就知道是过来接她们的，不知道黎哲明有没有亲自来，自己是偷渡过来的，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绝不能和他见面。 黎哲明可不像卢丽蓉那么好糊弄，凭他的眼光，一见面肯定会把自己认出来，从皇城酒店的总统套房外一别后，他也应该调查过自己，知道自己是卫家人的身份，也知道夏国新任主席顾国平与卫家的密切关系，如果他大张旗鼓地接待自己，那就糟了，暴露了行踪，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看到卫九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卢飞燕伸手扯了一下他的手臂，道：“小州，晚上那个人要陪我们一起吃饭，你也来好吗？” 怎么可能，见了面难道告诉他自己是打算来刺杀他的？那两辆车越来越近了，此地不可久留，卫九州笑着摇头：“阿姨，飞燕姐，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保重，我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等卢飞燕说话，就拎着背包走上了街边的绿化带。 绿化带后面，有一条两侧栽着树木的人行道，可以直达还剑湖。 看到他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就钻进了人行道那两排树木里，卢飞燕不禁又气又恨，跺着脚追出几步，喊道：“那你晚上的住宿怎么解决？” “我自有办法。” 卫九州的脚步很快，窜到了人行道上，应了一声，回头瞥了一眼，看到那两辆车已经停下来了，宝马车的车门打开，一个鹰钩鼻的中年男人从副驾室出来，恭敬地请卢丽蓉和卢飞燕上车。 在还剑湖旁边逛了几分钟，估计她们去远了，他这才从里面出来，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感到肚子有点饿了，打算去找个路边饭馆吃点东西。 至于住宿，他没有护照，当然不能去住酒店，他打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找一个偏僻的角落，租间房子住几天。 “喂！你等一下我！” 身后突然有人在大声喊话，他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就是在喊自己，回头一看，只见一辆电动车从对面横窜过街道，追自己身旁停下，骑车的人正是刚才在商场里被几个妇女围殴的那个跛脚女小偷。 她怎么追到这里来了？够锲而不舍的，电动车不会偷来的吧？刚才听说卢飞燕说过，河内的女小偷就像夏国城市里的那些卖花小姑娘一样，很难缠的，难道她是看上自己的钱了？ 看来一个人真的不能随便做好事，钱财也不能随便外露，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反正又听不懂她的话，懒得与她沟通，卫九州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别再跟着自己，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她却不屈不挠地追了上来，单脚撑住电动车，伸手拉住了卫九州的手臂，眼里含着泪花，满脸焦急地哀求：“我求求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好吗？你是一个大好人，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的。” 她嘴里叽哩呱啦地说了一连串越南语，知道卫九州听不懂，为了表示自己无恶意，她把卫九州刚才给的那叠钱掏出来，递给了他，还不停地伸手拍着电动车后座，让他上车。 看到她满脸诚恳，不像是别有用心，卫九州暗叹了一口气，跨上了车，看看她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反正凭自己的身手，全世界皆可去得，他不相信一个女小偷就能把自己暗算了。 她顿时破涕为笑，抬起脚踩在踏板上，开动电动车继续前行，风吹起了她的头发，轻拂着卫九州的脸颊。 卫九州把背包背起来，伸手扶住她那纤细的腰肢，电动车轻快地在街道上驶过，不一会，就来到了巴亭广场。 巴亭广场的规模比天安门广场小多了，附近的街道上很久才见到一辆车驶过，在广场上游览的人也是寥寥无几，难怪卢飞燕说河内比南关市也大不了多少，不过广场上的绿化和卫生倒是搞得挺好的，干净整洁，纵然是这样，他也提不起进入一游的兴趣。 过了巴亭广场，她载着卫九州驶入了一条商业步行街，虽然还未到晚上，但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人声嘈杂，这才显示出几分繁华闹市的气氛。 她在街道上灵活地穿来拐去，表现了她对地形的熟悉以及车技的娴熟程度，卫九州突然觉得，自己跟着她过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为自己找一个向导和越南语老师，纵然花上一笔钱，也值了。 一个十来岁的卖花小女孩怀里抱着一扎鲜红的玫瑰花，站在街边，老远就朝这个女小偷招手，嘴里咿呀咿呀地大叫着，却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原来她是一个小哑巴。 看来越国也一样有这些难缠的卖花小女孩存在，她和这个女小偷竟然是一伙的，卢飞燕没有说错，卫九州不由暗暗苦笑了一声。 卖花小女孩的个子很瘦小，虽然五官端正，但脸色蜡黄，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她跑到电动车旁边，朝卫九州咧嘴一笑，然后低下头，灵巧地钻入了女小偷的怀里，半蹲在电动车的踏板上。 女小偷开车载着她和卫九州，驶出了这片商业步行街区域。 卫九州拍了拍她的肩头，待她回过头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肚子，用半生不熟的越南语道：“我要去吃饭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载他来到了一个以夏国菜为主的街边小饭馆外面。 停好车，三人走进这个小饭馆，点了几样菜，在吃饭的过程中，用表情兼手势和一些简单的语言，以及饭馆老板不时地过来翻译几句，卫九州终于弄明白了这个女小偷为何缠着自己不放。 她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无名无姓，只因别人是在一个叫“南家园”的地方捡到她的，所以送入孤儿院后，院长就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阿南。 那时候整个河内只有两家孤儿院，虽然规模都不算小，但越国的孤儿很多，孤儿院早已是人满为患，所以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小孩，如果超过了十岁，不管有没有找到家庭领养，一般都要离开孤儿院，为更幼小的孤儿让位，这也是无奈之举。 离开了孤儿院的小孩一般都是沦落为乞丐或童工，阿南今年快十六岁了，她的左腿天生是瘸的，当然没有家庭愿意收养一个残废，她从孤儿院出来已经整整五年了，乞丐、童工她都做过，后来成为了一个专业小扒手。 不过她非常有爱心，收留了十几个被迫离开孤儿院的孤儿，而且这些小孩都是像她一样，身体上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残缺，她也成为了这帮残疾小孩的大姐大，这个卖花小女孩是今年才从孤儿院出来的，她叫阿竹，也是她收留的小孩之一。 阿竹还有一个亲jiejie叫阿桃，她们的父母和家人死于一场火灾，姐妹俩那时候一个一岁多，一个三岁，无人照料，被政府部门一起送入了孤儿院。 jiejie阿桃的身体没有缺陷，相貌长得不错，八岁那年被一个好心人领养了，数年来不知去向，前两天她突然出现，找到meimei阿竹，在她们那里躲了起来，说自己欠了别人一大笔钱，若还不上的话，就会被债主卖到国外去做鸡。 阿南待阿竹如同自己的亲meimei，她的jiejie有事，她当然要帮忙了，这两天为了帮阿桃还债，她到处筹钱，疯狂作案，平时的积蓄加上卫九州今天给她的钱，差不多也够了。 她追着卫九州不放的原因是觉得他是一个大好人，除了想让他给自己多凑一点钱外，还想让他陪着她们一起去还债，有一个男人在身边壮壮胆。 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卫九州便问她，那个阿桃欠别人多少钱，她说了一个数，兑换成人民币大概是三万左右。 卫九州觉得这只是一个小数目而已，若出了这三万块，就能找到一个向导和落脚点，便于自己行事，倒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便含笑着点头答应了。 阿南大喜过望，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连连道谢。 她刚喝了一点酒，脸上光滑细腻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原来这个女小偷倒是长得挺俏丽的，卫九州心里一动，存心逗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挺了挺胸膛，比划着笑道：“你缠住我不放，除了觉得我是一个大好人外，是不是觉得我很帅呀！” 阿南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娇羞地垂下了头，脸蛋更红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羞涩，反而让她显得更加柔弱可爱。 吃了饭，阿南让饭馆老板多炒了几个菜打包，然后才离开小饭馆，重新载上两人，向郊外驶去。 卫九州双手箍住了她的腰，搂得她身子发软，他感到了她的轻微颤抖，却搂得更紧，既然要在她身上花掉几万块，哪能不为自己讨回一点福利？ 离开了市区中心，到了郊外的一个废弃厂房区域，这里本来是一个工业区，但是由于污染问题，里面的工厂整体搬迁了，政府部门还未对这片区域整理重建，所以就暂时荒置了。 一幢幢废弃的厂房，窗户上的玻璃大多数已经破碎，铁门锈迹斑斑，道路上杂草丛生，到处都堆满了垃圾和杂物，一片荒凉景象。 阿南载着两人进了工业区，指着其中的一幢厂房，回头对卫九州笑道：“我们就住那里，不过你别担心，里面很干净的，也有干净的水，现在天色快黑了，她们应该回来了，我带你进去。” 卫九州点点头，突然听到厂房里面飘出一阵隐约的人声，是大人的说话声，又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面包车，车里面好像坐着一个人，他不由动了疑心，拍了拍阿南的肩头，伸手往那边一指，低声道：“别走大门，快，绕到那边去。” 这时阿南也看到了那辆面包车，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里怎么会有一辆这样的车，也不见那帮家伙跑出大门外面迎接自己，不对呀，难道是追债的人来了？ 她听从卫九州的话，绕到了厂房后面，卫九州不等她停稳车，就后座上跳下，猫着腰走到窗台下面，悄悄探头一看，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里面血淋淋的场面令他瞬间血脉贲张，怒气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