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暗醋
“你...莫...哭了。”兰舟抖着手,吃力地用发颤的指尖碰了碰楚玉凝的袖子,这已是他凭着极大的意志力,所能做到的极限。 “你别说话,别乱动!”楚玉凝眼里的泪流地更凶了,凶巴巴对他吼道。 见他从嘴里每迸出一个字便吐出一口白沫,不由蹲下身子,用袖子替他擦着快堵住口鼻的白沫。 兰舟对着她弯了弯眼眸,嘴巴被白沫糊住,实在没有一点儿笑的模样。 然,二人做了几载夫妻,他面上的每个神情,楚玉凝都再熟悉不过。 “薛jiejie,兰小哥会无碍么?”楚玉凝假装没看到那个为安抚自己而强挤出来的笑容,看着薛永怡,神色担忧地问道。 薛永怡面容凝肃,“我尽力一试。” 说着拿出银针,对准兰舟额上xue位刺了下去。 楚玉凝神色一滞,“jiejie你医术高超,一定会有办法的。” 薛永怡只点了点头,抿唇不语,着手开始救治起来。 她先施针,止住了兰舟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之状,而后要来纸笔,提笔写下一个方子,交给刘管事,请小厮速去配来。 楚玉凝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巴巴看着。 “小的身上难受,请姑娘吩咐后厨替小的烧锅水,待会儿沐浴。”兰舟见她心绪不宁地围着薛永怡转来转去,心中着实心疼,便想着寻些事让她做。 毕竟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只怕心中早吓坏了。 楚玉凝果真不再围着薛永怡转了。 转身出了雅间,去往厨房。 薛永怡则将药材清洗一遍,用个火炉熬起来。 “这药需得熬上一个多时辰,兰小哥可先行睡一会儿。下面生意繁忙,此处有我看着便可,二位掌柜且忙去。”薛永怡将药熬上了,拿个小蒲扇扇着。 刘管事和王大管事见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便连连道谢,下去一楼大堂。 二人往堂中看了一眼,不见楚玉凝,问了小厮,见她真去了后厨,正命人烧水。 刘大管事便指派了个婢女去跟着,自己且去忙着大堂的生意。 因周掌厨当堂烤起羊舌与鹿舌,虽现下早已过了午膳的时辰,大堂中的客人却是不减反增,各个都仰着脖子,等着吃这二百两一盘的“升平炙”。 雅间用膳的客人仗着自个儿身份,倒纷纷先行结账离去。 这般过了近三刻钟,周掌厨终于烤好两盘“升平炙“,王大管事与刘大管事,一人一盘,将其送到今日最早进如意酒楼用膳的食客桌上。 因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成,每道工序都有人看着,两位掌厨绝无偷懒懈怠之处,众人这才算是信了这“升平炙”果真做工繁琐,用时长久。 眼见已是申时一刻,不过才得了这么两盘“升平炙”,及至下盘“升平炙”做好,便到了酉时,堂中不少人数了数时辰,料定今日轮到自己无望,心里便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想着不若明日一早过来,或能搏得一盘。 这样又陆续有人结账要走。 刘管事依诺只算了九成费用,且每桌赠一壶清酒。 酉时,兰舟的药熬好了。 薛永怡喂他喝了,兰舟道身上痒,想沐浴。 薛永怡便往浴桶里放了许多药材,让他在里面泡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期间楚玉凝再未露过面。 兰舟以为她已回去,便未在意。 酉时三刻,宁王世子朱沅宵下学归来,直奔如意酒楼。 刚踏入大堂,见酒楼里宾客盈门,他心中欣慰,扯住自己忙个不停帮着别人跑腿的书童问道:“楚meimei人呢?” 培明将菜给客人呈上,指了指楼上,“在一号雅间吶。” 朱沅宵便蹬蹬跑上二楼。 也不经人通报,亲自推开一号雅间的门。 入目只见一个氤氲着雾气的木桶,散发出呛鼻的药味。 木桶中一人披着黑亮的头发,露出修长的脖颈,垂头斜靠在木桶边沿。 朱沅宵一张俊俏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手脚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放,“玉...玉凝meimei?你...你这是怎...怎么了?为何...为何泡药浴?”牙齿和舌头也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说话直打卷儿。
“世子认错人了。”隔着一层朦胧的水汽,兰舟声音淡漠道。 “哦!不是楚meimei。“朱沅宵皱了皱鼻子,随即眉头一挑,”你是哪个?楚meimei又在何处?” “小的兰舟。姑娘已先行......” “朱哥哥!您来啦!”忽然自门外传来少女喜出望外的声音,楚玉凝宛如一只翩然飘飞的蝴蝶,越入二人的视线。 原来竟没回去么?兰舟皱了皱眉。 如意酒楼的事情已毕,还留在此处作甚? 先前一个多时辰也不曾露面,想来不会是担忧自己,难不成是为了眼前这人? 兰舟被垂下的黑发遮挡着大半视线的双眼,眸色深沉地看着门外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到朱沅宵跟前,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 他原就淡漠的脸色,愈发沉凝了几分。 朱沅宵却与他相反,简直有些喜出望外、受宠若惊了。 没想到能得楚玉凝如此热情的欢迎。 “楚meimei,数日未见,你瞧着比先前清减了。”右手不老实地抬起,抚了抚少女滑嫩的脸颊,目露心疼。 这次,楚玉凝竟没避开。 只是垂下了头,声音低低回道:“劳烦世子惦记了。今日之事,让你破费了!” 朱沅宵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赧颜道:“今日出门急,没带多少银子,明日我便补上。” 楚玉凝虽面露疑惑,到底没多问,只是将朱沅宵迎进了隔壁雅间,”这间药味儿太浓,世子请随我来。“ 竟是看都未看兰舟一眼,便离去了。 就好像他这一身的疹子,不是因她而起似的。 兰舟看着二人相携离去,靠在浴桶边沿单薄瘦削的脊背绷得笔直,将两片薄唇紧抿。 “哗啦!”他猛地从水中站了起来,长臂一伸,拿起屏风上挂着的布巾,擦净身上的药渍,长腿一跨,迈出浴桶,拿起一旁一桶清水,从头淋到脚底,另换一块干净布巾擦拭一遍,便套上衣服,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