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些千纸鹤

    待她走到院中时，文舒开门走了出来。

    “我四哥他……？”凤九殊紧紧抓住文舒的袖子，声音颤颤抖抖地问。

    昨夜不论他如何劝说，劝说了多少次，六公子终是没去琴音泉。文舒抬首看着凤九殊，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九小姐，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凤九殊放开文舒的袖子，匆忙迈步走了进去。只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咳嗽的声音。

    屋子里很暗，一切摆设就像这屋里的主人一样给人沉重冰冷的感觉。窗台上挂着那十几串五颜六色的千纸鹤显得与屋里的陈设格格不入。

    凤九殊乍一看到，心猛然颤了下。

    一双清亮的眼眸直直盯着它们，酸甜苦辣，心情是说不上来的复杂。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挂着？！

    这些千纸鹤是六年前，祈祷凤未寒的病早日康复，凤九殊一个个亲手为他折的。

    那年，她八岁。

    是个下雪的冬天。

    她天性贪玩，一大清早起来，便穿上京城第一巧匠——玉巧手为她做的溜冰鞋去结了冰的碧心湖上溜冰。

    其实，碧心湖的冰将将结了没几日，大都还不结实。她一路溜到湖中央的时候，大块大块的冰塌陷，她便掉了下去。

    她不会游泳，家里面的人这个时候大多不会来这里，便是连仆人也没有一个。虽然她大声呼唤着“救命”，但是大半天都没来一个人。

    渐渐，她沉了下去，冰冷的湖水浸着她的身体，彻骨般的寒冷一点点吞噬着她的意识。

    完了，完了，她缓缓闭上眼，陷入了绝望。

    只听“扑通”一声，好像是什么入水的声音。她感觉到好像有一双温热的手抱住她，在一点点向上推着她的身体。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了那双深邃如潭的黑眸，目光里装满了焦急与担忧，脸蛋冻得通红通红的，嘴唇亦在瑟瑟发抖。

    凤九殊忽然咧开嘴，对他懒懒一笑：“四哥，你来了。我还以为我会死呢。”

    凤未寒冻得哆哆嗦嗦，一双幽潭似的黑眸瞪了她一眼，连声音亦是颤抖地，“别胡说，四哥绝不会让你死的。”

    凤未寒哆嗦着一点点将她推到冰上，终于将她整个身子都推了上去。刹那间，他全身仿佛脱力一般，一点点沉了下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凤九殊才知道：她的四哥——凤未寒却原来不会游泳。

    那刚才又是什么样的力量才支撑他将她推上冰上的呢？

    她的心不由颤抖起来，惊恐地望着他，伸出手想要拉他，却只来得及捕捉他嘴角千年难绽放的一抹安心笑容。

    她惊颤地大呼一声“四哥”，便看到凤未寒整个人没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当时她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似乎比这些词描绘得更痛。

    最后的最后，她不知是痛晕过去，还是冻晕过去的。总之，是晕了过去。

    她那时做了个可怕的梦，满身是血的凤未寒似从幽冥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对她幽幽地道：“殊儿，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然后身后出现一道万丈深渊，一双幽潭般深邃的黑眸却带着温柔的笑意一直凝着她，直到整个身影都消失不见。

    “四哥——”

    她在一声大呼中醒来。

    手足冰凉，全身上下都冒着冷汗，身上干净的衣服被****粘糊糊贴着。

    “我四哥呢？”她一醒来便慌慌忙忙地问在她身边侍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