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言说
成敬明点点头,没有厉声问些什么,只是用着平常的声音说道:“你们陪在你们小姐身边的日子都不短,不如说说你们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她平时待你们如何?” 依旧是跪在了最后面的清风先开口说话,“下奴是临安人士,只不过家住城外,家境贫寒供不起我读书识字,我父亲不愿我一字不识,以后只能做些卖力气的活,所以将我送到五陵学府,希望我闲暇时能学的几个字,这些事情后来我当做玩笑跟小姐说起过,谁知没过几日她便将我们都召集了起来,说我们如果想要学字也可以。原来,小姐求了穆府台让我们也可以读书,后来我们就都能够去外院学习,所以小姐的恩德和慈善由此可见,我们都对小姐十分感激。” 其余侍人也都点头应是。 穆府台:“的确,之前是没有外院之说的,但这些是莺莺提出来的,只因有些学生喜好欺负侍人,便不好让他们一起读书,所以后来开了外院可以让侍人去读书。” 清雨抬起头来,声音憨厚的说道:“下奴是个孤儿,没有家也没有父母,为了寻口饭吃卖身为奴在内院打扫,但是我很是憨笨,又肚大能食,所以曾经被来读书的公子们嘲笑,一次被小姐撞见了她就将我要到了院里,素日里温言细语,对我很是照顾,小的永远记得小姐恩德。” 那胖婶也跟着点头:“小姐的确是良善,下侍是个寡妇,带着孩子生活很不容易,也没有什么手艺,就在内院里洗衣裳,小姐将我要了过来,在她的院里活儿少了很多,银钱却多了不少,我的孩子也能读书识字,小姐还经常借着赏钱的由头补贴我,这些,老奴永远铭记在心。” 那莲婶是看着穆莺莺长大,所以穆莺莺对她很是亲近敬重,十分体贴。 那些个年轻的侍人就更不用说了,从之前的话里便可以听出来穆莺莺待她们如何,可不就是姐妹。 听到这儿的成敬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又问道:“那你们小姐可有什么是你们不满意的?我要听实话,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大胆的说。” 听到他这话,那这个侍人立刻叩了一首,一时无人开口,而后那个最小的侍人泪眼朦胧的说道:“大人,不是下侍们不肯说,而是我们一旦说了什么就是昧了良心,小姐待我们如此还能有什么不满意?自然是没有,谁若是说有,那就是没良心。” 成敬明点点头,看起来这个穆莺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这样的人果真是可惜了。 顿了一下,复问道:“对于穆府台和郝家当初默认的两家的亲事你们知道吗?” 侍人一致回答:“知道,下侍也曾听闻过。” 成敬明:“那后来你们小姐不愿意你们知道吗?” 侍人:“也是知道的,因为小姐从来不防着我们,她曾经提起过这件事情,每每提起时眉目里有些忧愁。” 成敬明:“那她和安家生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你们知道吗?” 侍人:“知道,因为小姐跟我们说过,她待我们亲近,所以不曾隐瞒。” “那么”成敬明身子向前,有些压迫的意味向人们袭来,“她要和成敬明私奔你们知道吗?” 一时间,大厅内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那莲婶向着穆府台叩了一首,身后的人都跟着一起叩了一首。 莲婶的眼泪流了出来,“府台大人,老奴对不起您和夫人,也对不起小姐,这件事情,我们是知道的。” 穆莺莺的尸体被发现后,他们的心内一定承受了极大的煎熬,因为,穆莺莺就是在企图私奔时才在东院惨遭毒手。 “老奴该拦着她的,都怪老奴,都怪我。”莲婶压抑的哭了起来,身后的侍人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穆府台扬起了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谁也不怨,谁也不怨,他又能怨谁。 成敬明又坐了回去,“那么,我接下来的问话很关键,你们一定要说实话。” 莲婶擦着眼泪说道:“大人放心,老奴定会说实话。” 点点头,成敬明问道:“你们小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子时”柳意记得十分清楚,所以张口就来,“小姐说她和安公子约好的时间就是子时,所以前夜里收拾好了东西后一直没有睡觉,而是我们都招进了屋内,说是以后不能护着我们了,让我们不要害怕,说穆府台不会迁怒我们,因为当时知道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见面,所以很是不舍,我们抱头好生哭了一场呢!然后到了子时,小姐就抱着行李走了,我们本来想要送送她,可是小姐拒绝了,说是人多容易被发现。” 与安家生说了果然没有差错,而且穆莺莺的确是要走的,“你们小姐要走是之前就说了,还是当日才告诉你们?” “前两日就说起了。”荷亭低声回道:“但是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定下来时间,走的前天晚上小姐就说了准确的时间,第二天果真就走了。” 坐在位置上的人都互相看了一眼,子时很晚了,那个时候还未眠的人本身就不多,更何况还在院子里晃达,即使碰到了穆莺莺也没有道理要杀人,除非,是有人早就在那里等着她,那么,那人知道的消息究竟是谁说出去的?又说给了谁? 成敬明敛了眼中的冷意,沉声说:“我问你们,你们小姐要出走何时出走的消息你们有谁说出去了?” “下奴没有。”齐刷刷的所有人都低头说着。没有一人承认。 “你们之中有人在说谎”成敬明的话音冷了下去,“除了你们没有人知道你们小姐的行踪,所以,你们之中一定有人说了出去,那个人是谁?” “下奴没有说出去。”再一次,齐刷刷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说。 不仅是坐上的众人,就连跪在地上的侍人也通通互相看了起来。 “罢了。”成敬明拜拜手,“除了莲婶所有人都先出去,我一个一个的问,你们先在偏亭待着,哪儿也不要去。”
侍人们应了一声,除了垂着首的莲婶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成敬明这才说道:“莲婶,请将你知道你家小姐要出走的准确时间后又做了些什么都说出来,直到你家小姐离去。” 莲婶点头:“下奴……” 偏亭里,年龄最小的侍人雪应眼睛哭的红彤彤的,依偎在柳意身侧抓着她的衣袖,“柳意jiejie,真的是我们之中的人出卖了小姐吗?” 即使到了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到了五陵学府后小姐对她很是疼宠,所有的人对待她也是多加照顾,她真的没想到害小姐的人竟然会有同伙在他们中间。 柳意听了她的问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眸里的冷意几乎是掩藏不住,咬着牙道:“小姐身体里的那根针可不就是那人放进去的,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说着话又忍不住的狠狠低喘了两声,话里满是恨意,可眼睛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荷亭坐在对面默默的流着眼泪。她的性格一向较为温和,喜好说笑逗人开心,此刻却觉得整个大殿里都是透骨的凉。 枫月低垂的脑袋旁人看不清楚面容,只是用手捏着帕子不住的擦着眼泪。 莲婶的行踪很是清晰明确,从知道了确切消息后她就没有离开过院子,唯一见过的院子之外的人也是突然来的穆夫人,从那以后,直到小姐走后天亮她也没有出院子。 成敬明点点头,“你们之中,这三个月内跟小姐同床安寝最多的是谁?” 莲婶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才说:“柳意,荷亭,枫月,雪应应当都差不多,以前都是我偶尔陪着小姐,不过小姐长大后和这些丫头很是亲近,平时也有许多话要说,就是她们陪着了,这三个月内应当是都有陪着小姐过,但准确的次数实在是记不清楚了。” “嗯,你先出去吧!把柳意叫进来。”成敬明说道 “是。”莲婶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柳意便进来了,她跪在地上老实的磕了个头,“下奴柳意,前来回大人。” “柳意,你把知道小姐出走的准确时间后的行踪说一下。”成敬明看着她说。 “是。”柳意认真的说了起来,那天的事情那样严重,他们记得都很清楚。 柳意上午陪着小姐在屋内,下午出去了一次,是去钱庄将小姐的钱财都换成了银票。这样比较容易携带。 成敬明点头,又问道:“那你们这三个月内都和小姐同寝过几次?” 柳意立刻就知道了成敬明问这话的原因,仔细的想着又算了一会儿,“三个月内,我陪了五次,荷亭陪了七次,枫月九次,雪应十三次,因为她年龄最小,离家很不习惯,所以小姐会多陪了她几次,其余的时间都是小姐自己睡。” “那么为何你陪着的次数最少?你们这样的次数可有什么原因?”成敬明喝了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