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摊牌
“骑士本身就代表守护的职责，而对于对于骑士而言，手中长剑折断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死亡的到来，折剑骑士，意为“宁勿死去，也不会放弃自己职责的守护者。”” 罗德纳尔继续侃侃而谈，“第三纪元的世界规则不是在一夜之间改变的，据我父亲留下的资料说，大概是在第三纪元初始的几百年间，整个大陆的力量等级就从最高的至高者降低到了奥术师阶位，然后就稳定了下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由于当时武力最高的一批人要么去了神界，要么已经离开了这个位面，而在他们离开之前，已经用各自的力量将虚弱至极的艾尔多位面所有会导致位面入侵的虫洞全部封锁了不止一次，所以规则的改变对于新生的一代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罗德纳尔说到这里，似乎触动了老头的某些心绪，他竟然罕见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黑木烟斗，放在嘴边，伊莱文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醇厚的烟气就升了起来， “呋…咳咳…啊，快五百年没有抽过这玩意了，不过味道还是那么好！” 老头子笑了笑，又揉了揉似乎是被烟气熏的有些发红的双眼，说道， “下面就要该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族人的东西了，不过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没问题，等到我朋友来了，我马上就可以签订契约，一分钟都不耽搁。” 伊莱文现在已经被罗德纳尔说出的那些以他的想象力根本无法想到的真实历史迷住了，再也不去管契约的事情，只是一个劲的催促老头子继续讲故事。 “好吧，好吧，在讲述第三纪元的故事之前，你首先得知道一个词的概念，残民，听说过吗？” “没有！” 伊莱文果断的摇了摇头。 “残民指的就是第二纪元残留下来的欧曼人，艾伦达斯人以及其他种族的幸存者以及其后裔，如果非要概括一下的话，现在荒石高原的兽人，世界岛的精灵以及仍然按照第二王朝的禁令，生活在无尽之海最深处的海族，尽管他们可能不承认，但他们中血脉比较纯正的贵族和王室，其实都算是残民，我当然也算是残民，而你们，在第三纪元之后，由于世界规则的改变，而新生出的第一批没有一丝欧曼人以及艾伦达斯人血统的新人类，则相对的被称为“先民”，意为第三纪元的第一批人形生命，而作为他们的后代，你们则被称为“先民之子”，先民的出现，也表示第二纪元残留在艾尔大陆上的最后一丝证据的消去，至此，第三纪元才算真正开始。” “不过在初始的几百年里，残民的数量其实是要远比先民更多的，但大概是由于第三纪元的世界规则的原因，即便是残民和残民的结合，也有很大的几率会诞生出先民，长此以往，残民的数量自然越来越少，反倒是先民则在一千年的发展之后，彻底占据了世界的主流，当然这么说也不对，即便是三千年后的今年，人类世界的整体力量算起来估计还没有第二王朝十分之一的力量强，跟几乎是从第二纪元完整传承下来的兽人和精灵相比，也根本不占据优势。” “但话又说回来了，残民和先民的区别在兽人和精灵中也是存在的，据我所知，现在只有精灵王庭和荒石高原深处还有渺渺几位第二纪元的纯血精灵和兽人的存在，也就是说，第三纪元的荒石高原和世界岛，其实已经和人类世界一样，也已经没有第二纪元的痕迹了，但他们比较幸运，因为他们有近乎完整的资料传承，而你们，没有。” “不应该啊！最少作为最后一任魔法皇帝嫡系传承的你，手里的资料肯定要比精灵和兽人手里的全的多，为什么不将他们公开呢？” 伊莱文疑惑的问，结果收获了罗德纳尔的一个阴狠的笑容，后者慢里斯条的抽动着烟斗， “你说的没错，如果我和我的族人选择将手里的资料公开，别的不说，十年之内，肯定有一大批人类中坚的强者出现，但问题是，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把我的祖先留给我的珍贵的资料交给你们这些恶心，贪婪，而且嗜血好杀，忘恩负义的先民呢？” 看着伊莱文呆滞在那里的脸，罗德纳尔冷笑了几声，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那些第三纪元的同胞们干下的恶事，让我来告诉你几件吧，第三纪元的一千七百年整，精灵王庭发生从精灵诞生起就从未有过的大型叛乱，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森林精灵蛮横的驱逐了第二纪元的残民部落，天生的战斗法师-星月精灵以及有“荒野武者”之称的野精灵，并对他们展开大肆屠杀，逼得星月精灵遁入深海，在他们的大长老，曾经的至高者，如今被第三纪元的“同胞们”暗算近乎垂死的族长艾萨拉的主持下，献祭了五分之一的族人，施展永久变形术，从此在艾尔大陆销声匿迹，直到最近才复出，你猜猜，现在你们把曾经的星月精灵叫什么？” “海妖！…” 伊莱文感觉自己的嘴里有些发苦，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罗德纳尔要将他带到这片墓地里来了。 “而和星月精灵遭遇神似的野精灵的主体被森林精灵近乎屠灭，最后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欧曼人残民群体的帮助下，剩余不到七千人的野精灵们被秘密送入了地底，你再猜猜，你们现在把曾经的“荒野武者”叫什么！” “卓尔武士！天呐！” “哈哈哈，下面才是重头戏，因为欧曼人残民的这一次不同寻常那般“恭顺”的举动，他们开始被新生的先民国度所警惕，然后是疏远，最后是排斥，他们彻底忘记了是谁教导他们如何在平原上活下去，又是谁给他们提供了第一批救命的资源，又是谁无私的教导他们力量的使用，以及是谁，帮助他们建起了先民的第一座城市！你再来猜猜，在第三纪元开始后的第2975年，我的一千岁生日的时，被所谓的神圣德尔帝国官方污蔑为“罪犯，骗子，小偷的后人”并且将他们驱逐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并在周围建起高墙，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而且在之后发生的战争里，只是因为这些人救助了几位来自荒石高原的，被兽人们追杀的兽人残民就惨遭全部屠戮的那些可怜人是谁？” 面对罗德纳尔双目通红，杀气冲天的模样，伊莱文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墓碑，这一次，这片墓地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拿开你的手！在你洗刷了你的同胞们带给你的耻辱之前，你没有资格触摸这些墓碑！你们的身上流淌的是带着原罪的血液，你们是肮脏的，伊莱文，尽管我对你另眼相看，却仍改变不了这种肮脏！” 罗德纳尔阴冷的看着伊莱文，后者几乎是立刻就收回了手，在老头这种明显是六亲不认的状态下，他可不想去触霉头。 “那么，伊莱文-莫格丁，我亲自选定的执行者，你这一生的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第一，我要你在五年之内将黑狮子罗格，以及当年执行屠杀任务的第七军团所有校级以上军官的脑袋给我带来！嘿嘿，至于第三，第四舰队嘛，小法拉琪当时做的真的很不错，当然，你要做得更好！” “第二，我要你帮助现在的海妖女王，当年艾萨拉的女儿法拉琪在风暴之海建国！那将是准备反抗这一切的残民们的第一个国度。” “第三，我要神圣德尔帝国在这场战争里彻底灭国，我要当年屠杀的罪魁祸首洛达尔王室绝嗣。” “第四，我要你摧毁世界岛的世界树，我要那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失去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做不到！你疯了吗？我只是个普通人！” 伊莱文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罗德纳尔，他认为这个老家伙一定已经疯了。 但老头只是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一抹璀璨的星光在他指尖转瞬即逝，随后他露出了一个让伊莱文毛骨悚然的微笑， “不，你能做到，而且必须做到！我可不认为一个能拥有即便在第二纪元，也只存在于斯布雷斯的星海旅行笔记里的上古神器-万法之书的人，会是一个普通人！还有，你真的以为这世界上最后一位身体里流着最纯正欧曼人血脉的我，会不懂区区的灵魂法术吗？” 老头的声音如同一只抓到了食物的夜枭，他拄着自己的羽毛手杖面色阴狠的看了一眼正紧张的检查着自己身体的伊莱文，狞笑着伸出左手，在虚空中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然后轻轻一转，下一刻，伊莱文还在活动的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他的身体开始痉挛，手脚怪异的扭曲着，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看着他如同电击一般在地上扭曲的痛苦的模样，罗德纳尔笑呵呵的蹲下身，用手捏住了伊莱文的下巴， “很好的眼神，现在是不是恨得想要用牙齿咬死我？还是你认为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在麻痹你？不，不，不，我怎么会如此浅薄，那些都是真的，我的孩子，我确实渴望你放下仇恨，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但很遗憾，在这之前，我必须再教会你一个道理，一个真正的法师，永远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哪怕对方是一个身怀血仇，全族都被屠尽，而且时日不多的糟老头子。” “我…我要…杀了…你！” 伊莱文咬着牙将自己的下巴从罗德纳尔的禁锢中挣脱了，尽管这么做的代价是让他的整张脸都埋入了地面，但他还是努力控制着根本不听从自己指示的舌头和喉咙，说出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话。 不过介于伊莱文现在毫无震慑力的模样，他的威胁之词似乎根本对罗德纳尔没有任何的触动，相反，老头根本没有理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在一起，随手划开了空间，不过在踏入那黑色裂隙的前一刻，老头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皮包，扔在了伊莱文的面前，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黑暗九牧首的第一位候补牧首了，我麾下的力量任你调用，当然，你要是还想和我拼个你死我活，那就请便吧，莫格丁的末裔。” 罗德纳尔走了，这个墓地阴霾的天空之下，只剩下了趴在地上，如同彻底失去了声息的伊莱文和孤独的漂浮在墓地上空的那个混沌的意识聚集体，再无其他声响。 ---------------------------------------------------------------------------------------------------------------- 此时在距离风暴海湾不到百里之外的外海上，一场激烈的交火正在进行中，双方分别是一艘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双桅盖伦型大船，和包围着它的六艘在船身上刻画着一个骷髅和一面破烂风帆，在甲板上摆满了火炮，全副武装到极点的海盗船。 但让人意外的是，海盗们明明在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还是选择了固守，不断发射的火炮并没有对准那艘看上去挨上两下就会沉没的双桅帆船，而是不断的向着四面八方的天空散射，而且听着海盗们惊慌失措的，并且凄惨至极的大喊，似乎正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他们的船上肆虐一样。 惨烈的血腥气已经引来了大片的锐齿鲨，这些风暴海湾最恐怖的水下杀手不断的在六艘船边游弋，似乎正在期待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餐。 “我说，到底好了没？” 一身黑袍，还拄着造型古怪的红木龙翼法杖的拉特尔极其不耐烦的坐在双桅帆船的船舷上，一边喝着粗劣的麦酒，一边催促正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刻画着一个复杂的大型法阵的罗曼，后者一个多月不见，原本脸上那股隐藏不主动的忧郁气质荡然无存，转而是一种像极了拉特尔的暴虐和伊莱文的冷酷结合在一起的特殊气质，他将兜帽拉的极低，将整张脸都遮了起来，再配上手里那杆阴森的白骨法杖，简直像极了伊莱文记忆里的那些术士大师们的样子。 “急什么？我的小宠物们还没玩够呢！再说了，难得有这么多鲜活的灵魂主动送上门，不借着这个机会召唤出一头足够稀有的恶魔，我们这一路上的装模作样岂不是打了水漂了？” “你觉得伊莱文要是听到你这个理由会有什么反应？” 拉特尔粗犷的脸上满是恶意，他夸张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也许他会把你冻到这么大一块冰块里，让你好好冷静一下！” “够了！别来烦我！你要是真的闲得无聊，那就去帮个忙，把剩下的那些家伙全部干掉，我就要开始仪式了！” 罗曼听到伊莱文这个名字，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倒不是说他多么害怕年轻人，主要是这一次的事情确实是他做得不太地道，将明明只有大半个月的海上旅程，硬生生弄成了一个多月，要不是他们在上一次靠岸的时候听说了风暴海湾最近的混乱状况，一路收割海盗灵魂已经上瘾的罗曼估计还能把接下来这一段旅程再延长个三五天的。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 拉特尔将手里的酒瓶朝着海面上一扔，手中的红木龙翼法杖向下一划，嘴里咕哝了两声简短的法咒，另一只手捏了个怪异的手势，下一刻，一股突然出现的风就托着他飞到了天空之上，而且看拉特尔在空中娴熟的冲向混乱的海盗船的样子，这家伙掌握这飞行术估计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几秒钟的时间，像超人飞行的姿势差不多的拉特尔已经站在了几艘海盗船的上方，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看着甲板上那些恶心的断肢以及几乎将甲板彻底染红的鲜血，不由的摇了摇头， “不管看多少次，这些恶魔大狗们的攻击方式还是如此恶心！跟它们的模样都差不了多少了。” 吐槽完了之后，拉特尔静气凝神，绵长的法咒不断的从他的嘴里念出，而伴随着法咒的声音，他空闲的一只手也不断的改变着手势，最后单手向前一捏，一股异常灼热的气息就在他手心出现，拉特尔乐呵呵的将手里的东西朝着几乎是并列在一起的三艘海盗船扔了过去，那一团如同三颗火星环绕在一起的能量团在飞出拉特尔手心的那一刻，就开始急速增大，其威势也节节升高，在落到海盗船上方的时候，一团能量已经变成了三颗有如实质般的火流星，灼热的气息甚至在还未接触到甲板的时候，就引起了船帆的自燃，以及海面上也飘起了大量的蒸汽。 “七环魔法-马友夫火流星” “轰！轰！轰！” 三声巨响，海面上就多出了三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而拉特尔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法杖一挥，又朝着另外三艘还在罗曼的恶魔猎犬军团中挣扎求生的海盗船飞了过去。 “六环魔法-马友夫强酸箭！” “轰！” 一艘在恶魔猎犬的攻击下，竟然还能硬生生的快要逃出两里之外的海盗船迎面就撞上了一大团绿色的粘稠液体，结果几秒钟之后，整个甲板上就被腐蚀出了一个足以让三个人同时通过的大洞，而灌入甲板下方的强酸箭还在扩散腐蚀，拉特尔连看这艘船的兴趣都没有了，最多几分钟之后，它就会完全沉没的。 “那个法师！就是那法师毁了我们的四艘船，把他打下来！”仅存的海盗们拼尽全力总算杀掉了船上的几头恶魔猎犬，而就在他们调转炮口，对准了拉特尔的时候，一道映入他们眼帘的巨型闪电从半野蛮人法师的手里扔了出去。 “七环魔法-连环闪电！” 两分钟之后，心满意足的拉特尔重新落回了自己那艘破破烂烂的双桅帆船的甲板上，罗曼此时已经捧着一本厚重的书典，挥舞着白骨法杖开始了仪式，在他面前是一座小型的祭坛，十几颗罗曼亲手制作的，空白的大个灵魂水晶正呈一个圆形，摆在了祭坛的上方，而伴随着罗曼那如同森森鬼语般的吟唱，一抹抹如白雾一般的能量流不断的从周围的海面上升起，然后围绕着祭坛旋转着，缓慢的变成了淡紫色，紫色和深紫色，最后在罗曼的指挥下窜入了那些灵魂水晶当中。 这个仪式叫做“灵魂收割”，是泰坦术士们必须掌握的一个技能，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收集施法者周围的游离灵魂，然后按照施法者心意，凝聚成不同品质的灵魂水晶，用于恶魔的召唤和签约，实际上在泰坦术士们后期的施法当中，那些威力极大的暗影法术也是需要灵魂水晶作为施法媒介的，所以这玩意对于术士来说，简直就是生活的必需品。 五六分钟之后，罗曼合上了书典，将其妥善的放入了自己腰间的书袋里，然后一脸喜意的将十几大个头的灵魂水晶拿在手里，仔细的辨认了一番，然后将它们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指环里。 “这一次的收获还不错，完美级的水晶有四块，其他也都是精品，这一段时间的储备足够我用到晋升黄金术士了。” “我对你的收获根本不感兴趣！” 拉特尔一脚踹翻了自己刚刚从那还没沉没的两艘海盗船上找到的大箱子，一堆金币和宝石如同流水一样散落在了甲板上，野蛮人哈哈笑着捻起一块品质看起来相当不错的绿宝石，朝着罗曼吹了个口哨， “这才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渥金女神教导过我们，没有什么是用金币买不来的，不是吗？” “这是什么？” 罗曼原本不想搭理粗鲁的拉特尔，但他无意中却从那堆散落的金币里找到了一封被藏得很好的信件，于是他将那玩意捡起来，大概看了一眼，就扔给了一脸陶醉的把玩着几颗大宝石的拉特尔， “看上去不像是人类的语言，你来看看！” “哦？” 拉特尔将信件拿起，初入眼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精灵语的一种变种，唔！看起来还相当复杂呢。” “能弄懂里面说了些什么吗？” 罗曼一边慢里斯条的坐在宽大的甲板上唯一的一张椅子上，一边拿着一枚粗糙级的灵魂水晶，逗弄着骑在他肩膀上的小鬼普瑞斯。 “恩，可以，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精灵语系里无意义的语气词和形容词太多了，我得从其中将真正有意义的语句挑出来，才能继续翻译下去。” “没事，我们的时间还很多！而且已经快要到海湾城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