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单刀老姜
两个人回到小院，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不过，时间才刚刚早上八点，老姜在院里的石桌上摆好了简单的饭菜，等着杨木诚和宋明月吃饭。 虽然是极简单的粥和小菜，但杨木诚却吃的格外舒服。小米粥里似乎有着田间的乡土味，青色小菜里仿佛带着花间的野草香。杨木诚一连吃了三大碗，宋明月却只是浅浅的喝了一碗，吃了一点小菜就饱了。 宋明月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在干什么。老姜去收拾桌上的残局，杨木诚则在各个屋里开始走动。 在客厅旁边，有一间古朴的书房加茶室。完全敞开着的，与客厅相同，杨木诚迈步进去，看到南侧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个根雕做成的茶台，上面的茶具赫然是他上次误打误撞送给宋明月那种的类似小巧瓷杯。 当时，杨木诚费尽苦心找到了这样一套手工制成的瓷具，为的就是因为它太偏门，几乎不被人注意。没想到，阴差阳错，这里居然有一套类似的。 看作工，这套瓷器明显要比杨木诚送给宋明月那一套要好的多。但是，杨木诚凭着感觉送给宋明月的礼物居然与这一套有三分神似，也不得不说是一种缘份了。 在书房的北边，放着一张书桌，书桌的后面以及两全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而且，整个书房一尘不染，显然是老姜每天辛勤打扫的结果。 杨木诚走到书架前，逐一看时，只见这个李爷的藏书极为丰富，从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到管理销售，科技工程，几乎全都囊括。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这里的藏书都都只藏各个领域的精品和偏门，走两极化的选择。 在书房入口处的背面，有一幅字，站在书桌前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是一李清照的诗——。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落款依旧是书房的主人自己——李名砥。字写的行云流水，霸气横溢。字里行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对那种横冲直撞的碾压霸气有着透到骨子里面的钟情。 看着书房的陈设以及主人喜欢的诗句，杨木诚对这个真名李名砥，外号李爷的人性格又有了几分明确的推断。 这一定是一个极度自信，偏执到毫不妥协的人！ 以他博览群书的才情，的确是有资格去笑傲群雄，过硬的自身本领，高的智商一定是他的长处。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养成了他极度的自负。所以，这个人的情商一定不敌他的智商。 在书案上，平铺着一张楦纸，旁边的文房四宝摆的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看着雪白的纸，闻着nongnong的墨香，杨木诚忍不住一时手痒，拿起了桌前的一管粗大狼毫。 “你也会书法？” 却是老姜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杨木诚。 “只是粗通一点，远远不敢说懂。” 杨木诚匆忙放下毛笔，从书桌后面走出来。 “看你抓笔的架势，可不像是粗通的样子。” 老姜这一次没有给杨木诚的面子，而是拆穿了杨木诚半是谦虚半是掩饰的话。 “我从小在直隶一带长大，那里的人需要雕刻和定瓷，经常需要刻字和纹花，所以需要一些书法的功底。眼睹目染，跟着家乡人学的，不成章法。” 杨木诚不得不佩服姜是老的辣，眼前的这个老姜果然辛辣老道，一眼便能看穿人的出身和根底。 “直隶一带的人习武成风，以前多少好武师都是直隶人，你会不会功夫？” 老姜继续问。 “会一点的。” 杨木诚知道想骗也骗不过老姜，而且自己会功夫的事宋明月一直知道，在这里撒谎平空给人不诚实的印象，所以只能实话实说。 “都练了什么拳？” 老姜打破砂锅问到底。 “都是跟着村子里面的人练的一些强身健体的拳脚，说不上什么拳，纯粹闹着玩的。” 不知道为什么，杨木诚在这个老姜的面前总有一种被洞穿心理，抬不起头的感觉。所以，现在熟门熟路的回答自己对别人解释了多少年的说词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呼！—— 正当杨木诚微微低头，有些不敢与老姜直视的时候，耳边忽然一阵风响，却是老姜不由分说的一掌拍了过来。 杨木诚心中一惊，本能的伸手格挡，两臂相抵，堪堪挡住了老姜抽过来的手掌。不过，老姜的变招极快，一被杨木诚的手掌挡住，随即挥拍为推，手臂灵活如蛇，猛然一钻，竟然直取杨木诚中门，向着他的胸口推来。 呼！—— 杨木诚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拧腰沉马，力量下扎，整个人像是突然在地上扎了根一样，稳稳站住，不被猛然推来的力量撞倒。 “再来！” 老姜眼见杨木诚在瞬间防御住了他突然起的两招攻势，面色不变，眼睛却明显精光一闪。低声说了两个字，手臂一抖，刚刚推向杨木诚的手臂忽然像是涨潮般涌出了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的向着杨木诚身上推了过去。 老爷子推出的力量虽然够大，但如果真要和杨木诚比起力气，他既年轻，又修出了内力，老爷子万万不是对手。 但是，老姜现在不过是对他进行试探，杨木诚万万没有必要对一个老人暴施杀招，或者扫了他的颜面。感觉到力量涌来，脚下微滑，退后半步，肩膀下沉，身体微侧，已经卸去了大半的力量，双手一围，已经如太极，似样把老姜剩下的力量全部化掉。 “好灵活的手势，好俊巧的功夫。过了三招，我居然连你练的是哪家拳都不知道。年轻人，你倒是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老姜三招未能试出杨木诚的根底，眼睛里面透着明显的惊讶。论起谋略，阴谋阳谋，老姜一概不屑。但是，真比起功夫，老爷子有自信在丛林里用一把单刀单挑一个班的人。 当初，李爷宁折不弯，大江大浪面前折戟沉沙，为了帮他复仇，老爷子一个人闯进了那个家族里面，生生干掉了十四个全副武装的精英保镖，然后把那个男人的脑袋给剁了下来。单刀老姜的名声，彻底打开！ 就在其余的参与者都在日夜颤抖，生怕老姜不知何时会杀到家里，把他们的脑袋也给取走。 然而，老姜在干了那一票之后，却忽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他当年闯下的血案，也自然有另外一家人出面帮他打理。事情，才算就此揭过。 一晃眼，老姜在这偏远的山村里已经待了十几年，江湖上的新秀已经完全不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一号生猛的人物出现。但是，那些曾经在道上浑过，尤其是多多少少参与过当年那件事的人，只要提起老姜就会心里寒。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武力值生猛到变态的人，与一个还二十出头人年轻人过招，他先动手，接连用了三招，全都被人轻松化解，连人家的师承门路都没探出分毫，不由得心中一片诧然。 “老爷子过奖了，我学的真的是一些不入流的杂家功夫，东一招，西一招，我自己都没有拜过师父，自然不知道师承何门何派。乱拳惊到老师父，今天我这一通杂七杂八的胡耍，想不到还让老爷子费神了。” 杨木诚哈哈大笑，化解老爷子心头的尴尬。 “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老姜摇摇头，以示不同意杨木诚说的话，叹道：“只是看你的气度，不管是你的功夫，还是你的家世，定然不凡。也许，我老头子一身骨头已经行将就木，不中用了。但是，我这双眼睛还没有瞎。孩子，你不愿意说，我不追问。你将来的成就，只怕会过我家李爷了。” “老爷子夸奖了，李爷是何等的英雄人物。我，愧不敢当，不敢当。” 杨木诚连连作揖，倍感惶恐。 老姜挥挥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客厅。杨木诚跟着往外走时，才现宋明月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正坐在主位上端着一碗三盖碗出神，既似在回味老姜和杨木诚刚才的对话，也似完全没有留意到两个人在说什么。 “老姜，这几年有没有人来给你添乱？” 宋明月也没有把杨木诚当外人，当着他的面向老姜说话。 “没有。” 老姜道：“十几年前，李爷刚去的时候，还有些屑小和贪生怕死的人不知死活的找过来。但是，结果你也知道。我虽然老了，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还是能够解决的。这几年，江湖上都已经把我和李爷忘了，事情自然平淡。当初的那个时代，毕竟已经过去了。小姐，我真的老了……” “老姜，谁都会老去。更何况，你并没有老。这小子看起来愣头愣脑，可我和他打了一年多的交道，还是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我这次来，一是想过来祭拜一下李爷，二是想看看你。至于第三，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小子。你眼光毒，我相信你能看出他是龙是虫。” 宋明月叹了一口气，道：“当初，你也是劝过李爷的。可惜，他就是那个脾气。自己认准的事，谁劝都没用。如果能听你一句，何止于如此收场。” 杨木诚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是一愣。想不到，宋明月此番带自己过来，居然还有这番深意。耸了耸肩膀，没有说什么，坐到了下的椅子上，规规矩矩。 老姜听到宋明月的话先是一阵深吟，转头继续向杨木诚看了过去。 杨木诚被眼神本就老辣的老姜盯着，只觉得越不自在，仿佛自己身上的那些秘密，背负的责任，从不为外人所知的过往都会在他的眼睛下现出原形一样。 “纵使出身山野，必是明珠遗世。虽然外貌不显，却是凌宵奇杨。” 一分钟后，老姜对杨木诚给出了评语。 宋明月与老姜是旧识，在十几年前，老姜便给她送过赠语，也对李爷下过结论。至于当初李爷身边的那些人，朋友或是敌人，老姜都曾经有过评论，不敢说铁口直断，但绝对能猜的十之八*九。 现在，老姜对杨木诚只是认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已经下了如此肯定甚至到有些过份的夸奖，不由得让宋明月也是一阵动容。 至于杨木诚更是听的心中一颤，真有些拿不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