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你是女孩子？
后山精舍都被林朝风摧毁得一干二净，三人只得往前山来。 禹余天大殿空荡荡的无人值守，三人径直走进大殿，沈长风诧异的问道：“林兄弟，怎么了？” 林朝风神秘一笑，转头道：“小郑，你之前练的是什么心法？” 小郑畏畏缩缩的看了沈长风一眼，呐呐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沈长风沉声道：“小郑，你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林兄弟吧！” 小郑点点头，回答道：“林大哥，我在这里两年多了，半年前沈教习传授了，却至今都没有练出气感来。想来是我资质平庸，实在是……”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大约是想到自己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就又得回到村里度日，情绪慢慢低落下来。 见到林朝风的目光朝自己看来，沈长风解释道：“是一门筑基入门的心法，讲究的是天人合一，以神驭气，只要是有些天赋，就能以此感应灵气，奠定灵光初始。” “天人合一，以神驭气？” 林朝风微笑道：“沈教习，你说的大多没有错，但是有些人的本命所属原本就是逆天而行，又如何做到天人合一？” “什么？”沈长风大大的吃了一惊，诧异的问道，“林兄弟，你说的这些，沈某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武修之道，不就是五行归元么？倘若逆天而行，又怎么可能修炼出五行元气呢？” 林朝风微微摇头，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水云宫偏偏就有这样的人物。” “是谁？”沈长风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 “柏龙城！” “柏长老？”沈长风皱起眉头，思索了半晌，缓缓摇头道，“柏长老乃是二代首徒，一身修为高深莫测，又如何是逆天之命。你说这话，我却不太明白！” “毒蛇出没处，五步之内，必有解药；自然之毒，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植物之毒，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此说看似荒诞，其实是天下万物，阴阳互含、相生相克之理。” “水云宫有镜花水月，便有破妄之眼相克！幸好柏长老隶属水云宫，倘若他并非水云宫中人，水云宫的先辈必然抢先斩杀于他！” 听到林朝风说出这样的话来，沈长风顿时惊得浑身一颤，望着林朝风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疑惑。 “啪啪啪——”门外传来一阵鼓掌声，三人急忙转头看去，只见柏龙城面带微笑，大踏步走进大殿来。 “好小子，一句‘阴阳互含、相生相克’，说尽了五行大道的至理！”柏龙城哈哈大笑道，“家师当年便曾经说过，倘若我不是生于水云宫，他必然第一个取我性命！” 见到柏龙城走近，三人齐齐施礼。 柏龙城满不在乎的一挥手，笑道：“长风，你不必惊惧！林兄弟说的一点都不错！我的存在，原本对水云宫功法便是极大的威胁。宫主的一身修为可谓惊世骇俗，水行秘技‘镜花水月’已有八成火候，却偏偏被我克制得死死的！哈哈，真可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林朝风微笑道：“敢问柏长老，您当年入门修行的，是什么功法？” 柏龙城幽幽一叹，摇头道：“正如林兄弟所说，我足足练了半年，却也不得其法，险些要被逐出水云宫门墙，却不料恩师发现了我那一点特殊之处，皓首穷经，从上古秘籍之中找出了另一门功法，这才让我有了如今的修为。” 林朝风微微一笑，转头对小郑说：“小郑，你与柏长老均是应五行之劫而生，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切不可妄自菲薄！” “啊？”小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郑本名郑宝儿，是附近村里的一个小放牛娃，九岁时父母先后病逝，不得不另谋生计。恰好水云宫招收杂役，便上了山，为期三年。 在水云宫中，凡是签三年期杂役的，在考察两年的品行性格之后，最后一年都会给予修炼的机会，这段时间内一方面要继续担任杂役的工作，另一方面还可以跟随外门弟子一同学艺。 在见识过那些高来高去的武修威风之后，郑宝儿那小心思里自然是极为羡慕，但是任凭自己如何朝夕苦练，却也始终练不出半点气感，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淡了那份心思。 但是林朝风一番话，却让他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和柏长老……应五行之劫而生？” 不禁是小郑，就连沈长风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柏龙城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郑宝儿几眼，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道：“林兄弟，我却没有看出这位小meimei有什么异常啊？” “小meimei？”这次轮到林朝风怔住了，他转头看了唇红齿白的小郑半晌，才惊讶的问道，“你是女孩子？” “怎么，你没看出来？”柏龙城和沈长风齐声发问，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林朝风张口结舌了半晌，看着红晕满面的小郑一眼，苦笑道：“好吧，我还真是没看出来……” 沈长风微笑道：“林兄弟不必介意，小郑才不过十四岁，从小又是男孩子打扮，不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实在很难一眼看出她的身份。” 林朝风摇头苦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柏长老原本是应水劫而生，水云宫的大能之士必然能看出；但是这小子……这小meimei却是应土劫而生！” “什么？”柏龙城神色大变，一把抓住林朝风的手臂，急切的问道，“此言当真？” 见到林朝风笑吟吟的模样，柏龙城脸色连变，突然右手一挥，在大殿之中接连布下数个阵法，隔绝了一切窥视探听的可能，这才松开林朝风的手臂，朝郑宝儿看了又看。 “破妄之眼，能窥破水行功法一切虚幻，是为水行之劫；土行之劫又是什么？” 林朝风轻声笑道：“柏长老学究天人，莫非不知天视地听的说法么……” 柏龙城神色悚然而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郑宝儿，问道：“这就是那地听……幽冥之耳么？” “幽冥之耳，能下闻三十三重碧落黄泉，有断狱之力，是为土行之劫！” 林朝风一边解释，一边潜运土行元气，双手展动，在大殿中布下重重黄色云雾，片刻之间，整个大殿中黄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柏龙城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被送到另一个地方，不禁眉头一皱，正要喝问，却远远的听到林朝风高声道：“小郑，你去找柏长老，拉着他的手，再来告诉我们！” “林大哥，我害怕……”浓密的黄气中，隐约响起了小郑带着哭腔的声音。 “别怕！”林朝风笑道，“这里没有危险，只是让柏长老看看你的潜力！” 小郑毕竟年幼不经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心中一怕，顿时哭了出来，但是也知道这位林大哥是为自己好，当下一边抽泣，一边在黄气中跌跌撞撞的前行。 柏龙城听到小郑的抽泣声忽远忽近，不禁心中大奇，却听林朝风笑道：“柏长老不要出声，其实我也好奇幽冥之耳的赫赫威名，因此用土行元气布下了一座九曲迷阵。” 三人静静的站在阵中，听到小郑蹒跚的脚步声隐约传来，过了片刻，柏龙城只觉得一只湿漉漉的小手拉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不禁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土行之劫！” 黄气急速收起，大殿中顿时一片清明。 三人一眼见到小郑那双带着泪痕的大眼睛，正乌溜溜的仰头看着柏龙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小郑，你听到什么了？还是你能看清九曲阵的道路？”沈长风还是觉得这件事简直是不可思议，忍不住开口问道。 郑宝儿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听到了柏长老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所以就沿着声音找过去了……” “好孩子！”柏龙城老泪纵横，一把抱起身材单薄瘦弱的郑宝儿，大笑道，“断狱之力名不虚传，吾道不孤矣！” 他虽然身为二代弟子之长，但是多年来却是倍感孤寂。每次恩师郑柏如教导弟子之时，他只能躲在一旁，乖乖的等着师父回来单独授艺；而修炼功法的特殊性，导致他也不能像其他门人一样收徒；而外事长老的身份，除了外付事宜之外，更多的只是一种身份象征。 甚至连比武切磋，都没有多少人愿意和柏龙城交手——毕竟没有人喜欢对手能看破自己的一切动向，破妄之眼的存在，对于水行功法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如今郑宝儿的出现，让柏龙城老怀大慰，他将郑宝儿扛在肩上，端端正正的抱拳向林朝风施了一个平辈礼，朗声道：“柏某谢过！” 一句话说完，他毫不犹豫的挥手破开之前布下的阵法，大笑着离去，大殿中回响着他爽朗的声音，由此可见，他的内心中是多么的高兴。 林朝风和沈长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苦笑摇头，叹息道：“小郑这下可有苦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