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签定生死
两个狱卒已经在林朝风的牢门前来回走了几十个来回了，甚至有几次专门走进阴暗潮湿的牢房，在他旁边大声咳嗽。 林朝风并不想搭理他们，但是这两人脚步一次比一次沉重，却吵得他有些烦心。 当两人重重的在牢房里踏步，连打喷嚏带放屁时，林朝风终于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 “脚疼不疼？” “疼！”两个狱卒眼睛鼻子都快皱到一块儿了，每踏上几步都会用手悄悄揉上一会儿，听到有人问话，忙不迭回答道。 “啊！”两人这才猛然惊觉，顾不得双脚又麻又疼，急忙凑上前来，满脸的讨好神色。 “那个……林兄弟，您现在有空么？”到底是冯小七年轻，嘴皮子也要利索一些。 “嗯？”林朝风疑惑的看着两人，“有事吗？” “那啥，少爷让您去地牢观礼……”两人对视一眼，马三保搓着手，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观礼？地牢不都是一群死囚吗？观的什么礼？看你们怎么杀人？”林朝风双目如电，在二人脸上一扫，惊得二人一阵战战兢兢。 “不不不，绝对不是！”两人连连摇手，赔笑道，“这次又该轮到有人下地牢更换阵眼，因此大少爷吩咐咱们，让您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林朝风点了点头，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也不知这次是用普通犯人，还是在狱卒中抽签决定人选。 他想了想，站起身来，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过去看看吧！” 两人如蒙大赦，刚要说话，却听林朝风又补充道：“这次要是又找到咱们头上，该收的银子还是要收啊！” “啊？”马三保和冯小七不由得都是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 三人哈哈一笑，气氛顿时和缓了不少。 已经是第三次来到第十一层的入口，与前面两次不同，这一次地牢中站满了狱卒，一个个神情严肃，手按兵刃，仿佛即将面对洪荒猛兽一般。 偌大的第十层，被灯笼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杨斌站在通道门口，见到林朝风到来，顿时眯起了双眼，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月他并没有闲着，除了自己苦心修炼之外，还不断派出人手，打探林朝风的底细。 但是得到的消息，却始终是一片空白。 卷宗早已被修改成“丙字牢房一十四号犯人已死”，连个姓名都没有；之前的卷宗上面更是简单——“收贼人一名，罪名偷盗，罚入狱三月”。 只有马三保的卷宗还算有点东西，“新招杂役一名，姓名林朝风，无双亲子嗣，家世清白。” 清白？ 当看到这份卷宗之后，杨斌恨不得要把卷宗扔到马三保的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见过这么清白的杂役？都快爬到老子头上来了！” 而接收他的两个狱卒，无论是马三保还是冯小七都对他的更多情况一无所知。 再上溯细细追查，却发现送林朝风入狱的人，竟然是来自大魏王宫的两个内廷禁卫。 为了这个消息，杨斌不惜动用他老爹的关系，拐弯抹角的找到了那两个禁卫。当问及此事，两名禁卫却一口否认。 截血夺脉何其重大？庆无忌纵然权势滔天，也不敢把这件事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送走林朝风的，自然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更何况，就算是那两名禁卫，也压根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的来历。他们只是走进了宫殿，见到床上有一个被国手大医包扎好了伤口的重伤之人，根据殿下的吩咐送走，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线索就此中断，杨斌却对林朝风更加忌惮。 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自己的绝学，这样的人竟然只是一个“罪名偷盗”的小毛贼？如果连这份卷宗都能相信，那自己显然就是脑子进水了。 但是看到那两名禁卫的模样，分明是记得这个人，只是似乎碍于某种大势力的威势，却不肯明言。 有什么样的大势力能威胁到两名宫廷禁卫？ 答案显然呼之欲出——大魏王室！ 如果是朋友，身负重伤自然是诊治休养；既然送到黑狱来，那自然是敌人。 敢与大魏王室作对的敌人…… 虽然还想不通为什么王室不直接杀掉这个敌人，但是杨斌已经不敢往下细想，他起先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个人绝对来历不简单，但是越是往下追查，得到的结果就越让他心惊。 所以他放弃了一些原本用来折辱林朝风的小把戏，而是静静的观察，期望找到对手的弱点，然后一击毙命！ 在这一刻，杨斌看着林朝风的眼神，已经是极为忌惮，再也没有丝毫的轻视和疏忽，而是当做一个自己必须追赶和超越的强大对手！ 林朝风被杨斌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他知道杨斌现在的心情，只会用一句话来评价。 “小子，你真是想太多了！” 但是林朝风显然没有“他心通”的本事，见到杨斌的古怪神色，并不以为意，只是朝杨斌微微点头示意。 杨斌却似乎被吓了一跳，眼神也变得慌乱起来。 这家伙怎么了？林朝风心中嘀咕了一声，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微微哂笑，站在一边漠然不语。 那笑容被杨斌看得清清楚楚，顿时脸色变得铁青，胸中一股无明业火腾腾窜了上来。 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黑狱里的一个杂役，就算你修为通天又如何？在黑狱之中，还怕你翻得了天不成？ 他转过身去，不让林朝风看到眼中的怨毒。 “刚才的抽签结果已经出来了，盖雄，你下去！” 一个瘦高狱卒战战兢兢的越众而出，手里一根白色的长签握得紧紧的，额头上冷汗密布。 “少爷——”他颤抖的叫了一声，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冷漠的眼神。 盖雄犹豫了片刻，狠狠的一咬牙，从同伴手中接过玄铁木和火把，刚要走进通道，旁边的一个老狱卒低声提醒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切记，千万不要回头！” 盖雄点了点头，壮着胆子走进了通道。 林朝风还是第一次看着别人深入地牢，不由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众人的眼神，见到大多数人都注视着旁边的石台，不由得心中一动，碰了碰旁边的狱卒，问道：“你们看那个干什么？” “你不是已经下去过两次么？难道还不知道？”那狱卒显然是个愣头青，明知道林朝风和杨斌有冲突，依然硬邦邦的回答道，“那是镇魔古道和锁天大阵的秘钥，如果按照预先设定的动作完成，石台就会自动打开阵法，放人出来。” “如果死在半路呢？” “石台也有显示！” 林朝风没有再问，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候。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石台却缓缓转动起来，中间有一点微弱的白光亮起。 见到白光渐渐熄灭，众狱卒纷纷叹息一声，杨斌更是脸色难看之极。 “连镇魔古道都没有走完！”有人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盖雄肯定是害怕想逃跑，在古道里停留太久了。” “少爷，还是让犯人下去吧！”有狱卒壮着胆子凑了上来，“别再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填了。大不了……” 杨斌面色犹豫，转头看了无动于衷的林朝风一眼，咬着牙道：“再试试！不能把希望总是寄托在别人身上！” 林朝风瞥了杨斌一眼，一转念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一半多的生存几率，虽然还算是比较高，但是谁也不愿意去赌自己的生死。 对于杨斌来说，整个黑狱的狱卒大半都对他唯命是从，用对地牢知根知底的狱卒，自然成功几率更大。 一旦能找到轻松应对地牢的手下，杨斌一定会像马三保和冯小七一样，把那个手下卖出一个天价出来。 生或死，七成对三成的几率，不花钱的话，就去赌那个百分之七十的几率吧！ 这样一来，杨斌再也不用发愁开销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林朝风的眼神更加深邃，看着杨斌的目光露出了一丝杀机。 第二轮抽签，选出的竟然是一个熟面孔。 老雷！ 他似乎毫无惧意，顺手扔掉了白签，嘿嘿笑道：“该瞧瞧老子的本事了！” 他显然是早有准备，浑身收拾得干净利落，拿起了装着玄铁木的袋子，接过了火把。 “不用提醒，老子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老雷冲着通道旁边的一个老狱卒摇了摇手，怪笑道，“前几年，老子就下去过一次，又好端端的回来了，里面的情况自然是一清二楚！” “嗯！”杨斌心情好了一些，伸手拍了拍老雷的肩膀，笑道，“你要是活着上来了，损失的五行本源，我自然用最好的药材给你补上，你早就想要的那件东西，我也给你弄来！” “少爷此言当真？”老雷眼睛一亮，哈哈笑道，“那我就去了！” 这浑人果然胆子不小，拿着两个火把就走了下去。 也难怪他口出狂言，不到半个时辰，那石台的一角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来。见到那道光芒，在场的狱卒都欢呼起来，就连心情不佳的杨斌也露出了笑容。 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凝固了，火行石柱更换阵眼之后，竟然没有其他的光芒亮起。 锁天大阵镇守五行，缺一不可，每次更换便是一套，绝对没有只换一根的道理。 众人又屏息等待了良久，却始终没有动静。 下一刻，石台中央那索命的白光却闪烁了起来，闪动了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雷竟然死了？众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有人长叹一声，将火把抛掷在地下，叹息道：“锁天大阵专吸五行本源，想不到老雷一身硬功，却也抵挡不住一时三刻……” 一直静默不语的林朝风，此时心中的震惊却远在众人之上。 他亲身体验过锁天大阵的厉害，虽然霸道之极，却也并非毫无抵抗之力。那老雷既然几年前下过一次地牢，又安然无恙的回来，又怎么会不知道地下的凶险？ 更重要的是，他之前在食堂见过老雷，分明生机旺盛，精血充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抽干？ 从石洞进入锁天大阵，最多二十余步便能走到火行石柱前，再有十多步便能走到土行石柱，这短短片刻之间，怎能让一个大活人彻底失去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