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潜伏爪牙忍恶气
苍狐思绪空白,只不停索要妻子,来来回回,连连不休,待得尽兴怒消,已是黄昏时分。 风鸣燕小声道:“夫君,你杀了我吧。” 苍狐怒极反笑,道:“你有什么错?为何要杀无错之人?” 风鸣燕道:“我不能累你与师父反目。” 苍狐心如刀绞,道:“你还叫他师父?” 风鸣燕垂首泣道:“是我不该见他虚弱,劝他饮酒,又替他擦拭伤药,好像故意惹他似的。” 苍狐道:“他若无心,怎需你替他疗伤?又怎会与你饮酒?君子不欺暗室,他难道不明白这道理?” 风鸣燕察言观色,见丈夫已镇定了许多,心下稍安,道:“我看此事就这么算了,今后我离他远些,避而不见,这驿馆之事,我也交给旁人去办。” 苍狐心下烦扰:“这奇耻大辱,怎能就此罢休?可若徒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用?他武功太高,在这世道上,只怕唯有郭玄奥、东采英、廊邪、鸿海等数人能敌得过他,他周身全无破绽,凭我的杀生尸海剑,眼下胜他不得。除非除非我有爹爹那般的身手。” 忽然间,他省起要事,道:“昨晚屋外侍卫侍女,都被他杀了么?” 风鸣燕摇头道:“只是替换罢了。” 苍狐眉头紧锁,怒不可遏,道:“他放走这些人,他们岂能不宣扬出去?他做出这等丑事,反而洋洋得意,想让世人皆知?他是故意羞辱我么?” 风鸣燕惊道:“夫君,你想如何?” 苍狐握紧手中黑剑,说道:“我追上去,全数杀了,他们走不远。” 风鸣燕想起盘蜒临别威胁,骇然道:“共有二十多人,分散而走,你岂能杀光?况且被吴奇得知,更是你谋反的罪证,不如就此放纵,忍气吞声。” 苍狐脸色惨白,缓缓点了点头。他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吴奇对我恩重如山,情义如父,一时乱性,我不可莽撞行事。”但正因他对吴奇感激至深,如今遭到背叛,才更难以忍受。 不久,心底一个模糊的念头愈发清晰起来:“练成绝世武功,壮大势力,方能有底气兴师问罪。” 他与风鸣燕又相拥一会儿,见她苦涩模样,不由想象当时盘蜒得意之情,心烦意乱,找借口离去。 按理他当入宫面见盘蜒、道儿,消释其疑,可却万不想如此。他心中沮丧,想起蔓儿来,这才稍觉温暖,想:“我去找蔓儿倾诉,她善解人意,定能帮忙想想法子。” 当即施展轻功,潜入武府,这武先生乃是涉末城军机大臣,府上守备严密,但对苍狐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 抵达时已是夜间,谁知近蔓儿闺房左右,黑灯瞎火,又听远处人群聚集,声音吵闹,苍狐心中一凛,担心蔓儿事发,身如灵猫,又潜了过去。 来到武府大宅前,却是灯火通明,他运尸海剑诀,找一处无人角落,小心偷听府中之事。 只听武先生怒道:“鲲鹏,他妈的鲲鹏,他娘的一群鬼人,敢诱我女儿,害我家人,我非将他那群妖魔鬼怪,杀的干干净净不可!” 众家眷齐声喊道:“老爷,蔓儿眼下不知去向,若落入那群吸血魔头手里,多半多半” 苍狐魂飞天外,顾不得隐藏,从藏身处出来,大步上前,推门而入,只见地上躺着数具少女尸体,皆被吸干鲜血而死。苍狐认得正是蔓儿常伴密友,有的是城中其余富家好女,有的则是蔓儿丫鬟。 武大人见到苍狐,不由一惊,问道:“苍狐将军,你为何造访府上?” 这一天来,苍狐屡遭挫折,愤怒万分,已无法思索,大声道:”我为蔓儿来的,她被鬼人掳走了?“ 武大人惊疑不定,但这当口须得分清轻重主次,说道:“午后,蔓儿与这些玩伴去逐章洞游玩,结果其余人皆成这副模样,我未能找到蔓儿。”说话间,咬牙切齿,目呲欲裂。 苍狐气炸了肺,惊丢了魂,当即握紧黑剑在手,腾空而起,直赶往那乌云神塔处。 行至半途,忽觉背后有人跟来,轻功不在自己之下,苍狐一震:“莫非是鲲鹏的鬼人?或是吴奇的耳目?” 那人喊道:“苍狐将军,别来无恙?” 苍狐稍一扭头,凝眸片刻,见来人五官精致,极为秀美,神色间有一股幼稚柔弱之气,认得是郭玄奥的关门弟子青斩,数年前战场之上,曾与之联手,对付黑蛇教大军。 苍狐全不知他为何在此,更不想知道,说:“你好,告辞了。”旋即又拔足飞奔,但青斩提气追上,道:“将军为何如此匆忙?在下或可助在下一臂之力。” 苍狐稍稍冷静,心想:“乌云神塔有百余鬼人聚集,龙潭虎xue,那鲲鹏既是万仙,又是鬼人,更是深不可测,能有帮手,总是好事。这青斩万万不会与鲲鹏一路。”于是放缓脚步,道:“在下有朋友失陷,落入妖魔之手,在下急于相救,因此急躁,失礼莫怪。” 青斩道:“涉末城中,守备森严,哪里还有妖魔?” 苍狐道:“是是一群可恨的鬼人。” 青斩脸上变色,道:“我早听说涉末城藏有鬼人,盘踞深林,想不到传闻竟然非虚?既然如此,在下义不容辞,供将军驱策。” 苍狐心想:“鬼人之事,自来极为隐秘,唯有寥寥数人知晓,那乌云神塔是吴奇最看重的神迹,他更不愿为人所知。我真要带青斩去么?” 但他正恨盘蜒,急于救人,顾不得这许多,立时答道:“好,多谢公子。” 青斩微微一笑,两人复又加速,但奔行之际,交谈如常,青斩说了带廊宝投奔吴奇,廊宝被刺客所伤之事。苍狐想起青斩与廊宝关系,问道:“那公子为何不守在殿下身边?” 青斩脸上一红,道:“大夫说:他需静养,不得近熟人。”其实那郎中说:“他伤势需静,心神不可扰,男色女色,一概不得近前。”青斩这才离了心上人。 苍狐道:“原来如此。” 那乌云神塔离得极远,在城郊荒林之中,又被巨树层层包围,道路难行,两人纵然奔行如电,但也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那巨塔前月光清冷,有十余个黑影走动嬉闹,地上又躺着一圈年轻男女,皆昏迷不醒,脸色惨淡,已被吸过血了。
青斩、苍狐潜伏草中,青斩头一回见这通天般的巨塔,心下震惊,小心屏息,悄悄拔出剑来。 忽然间,两人手中黑剑感应,嘶嘶作响,青斩“咦”了一声,细看苍狐那剑,奇道:“你怎会也有黑蛇剑?” 苍狐此剑,正是当年盘蜒救苍狐时,从黑蛇教大祭司手中夺来,随后见苍狐练功有成,将此剑转赠给他,苍狐并非贪魂蚺,但那剑上黑蛇,感应杀生尸海剑诀,也能偶尔相助,令苍狐瞬间愈发神勇。 苍狐摇了摇头,低声道:“稍后再说。” 青斩心生亲切之意,离苍狐靠的又近了些。 苍狐双目如电,扫过高塔草地上众人,果然见到蔓儿在内,他心头火起,只听一“年轻”鬼人叹道:“难得门主闭关,咱们今夜可得好好乐乐,几个月吸不够血,我可快要饿的入睡了。” 有人叹道:“今个儿一时糊涂,将几个婆娘活生生吸干,门主知道,定然又有责怪。” 当先一人道:“人吃牛羊,鬼人吃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看哪,门主武功越来越高,咱们这血麒麟大阵更是威力无穷,即便吴奇找上门来,也只能灰溜溜的扭头就走。门主为何这许多顾虑?这许多规矩?” 众人皆笑道:“是啊,若没了咱们血佛派,涉末城少了左膀右臂,残缺不全,还能成什么事?” 青斩瞪苍狐一眼,心想:“原来这些鬼人是万鬼的血佛派?你早就知道这群妖魔藏在此处?” 苍狐拔剑在手,道:“出去吧!”身形一晃,使出尸海剑诀,刹那间爆发出怪力,已到人群之中,将蔓儿抱在怀里,随手一刺,将那口出狂言之人脑袋刺穿。 众青年鬼人大惊失色,一齐跃起,有人认出他来,喊道:“是苍狐?” 青斩旋即赶上,使一招“五内俱焚”,剑气灼灼,将一鬼人烧的七窍生烟,当即粉身碎骨,他冷冷说道:“还有区区在下。” 有一圆脸鬼人怒道:“苍狐,咱们夜间捕猎之事,乃是吴奇城主默许,轮不到你来多管。” 苍狐感到蔓儿气息奄奄,失血过多,说道:“凡事皆有界限,越界者焉能免死?叔叔说过,只需不害他人性命,便隐瞒尔等害人罪行,如今是尔等犯错,死期到了。” 众鬼人大怒,一齐扑了上来,各个儿凶猛迅速,力气极大,但此间全是鲁莽急躁的暴徒,攻击不成章法,粗浅至极。 苍狐长剑斜指,使出魔音气壁,将众鬼人震得晕晕乎乎,卧地不起,青斩剑上升烟,横剑斩出,热气暗涌,将倒地者全数烧成焦炭,灰飞烟灭。 这两人联手出击,威力仅稍逊万鬼鬼首,只一个回合,一众鬼人被杀的人仰马翻,死伤大半,漏网者见状丧胆,一窝蜂朝塔内奔去。 苍狐冷笑道:“一邪残忍之辈,谁也别想跑了!”霎时数道火剑投出,洞穿鬼人身躯,悉数融化而死。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