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鬼书
天界的攻击阵法威力非凡，一番狂轰滥炸之后，南山妖阵被强行破开，露出里面的乱石残木、一地废墟，随着天空一声令下，法阵停止运转，一万天兵在天将带领下落入山中，结阵搜寻。 殿外水池边的下界众人正在对水而叹时，画面突转，无数妖魔从山石地底钻出，与天兵军阵混为一团。山中嘶吼砍杀爆炸惨叫声不断。 从画面看去，这次的妖怪没了阵法遮蔽辅助，可以让人们清晰看到里面那些体型庞大的远古和洪荒异种，但更多的，是那些看上去血脉混杂的异种妖怪，在这些力大无穷的庞然大物带领下，天兵大阵被扰乱难以运行，妖兵趁此将天兵小阵一个个击破，虽说双方各有死伤，但从画面上看，天兵的死伤恐怕更多吧。 看到这里，水池边的众人不敢言语，先前的赞叹声早已停息，此刻殿外分外宁静，生怕一个不慎会引起殿内仙人的不满。 此时的大殿内也已是各种声音响起，众多宗主长老见山下大战情景只怕是早已怒不可遏，因此大殿中各种声音庞杂，不过这些毕竟是仙门高人，说话争吵依旧是那么仙气凌然，不似村妇骂街那般满是烟火气。当然，若不是这座法宝大殿自带法阵隔绝，只怕外面的人们要因此受到无妄之灾了。 “传令下去，开启阵法，将那些妖魔鬼怪给我全数轰杀！” “不可！山下还有近万各派精英弟子，开启大阵会误伤他们的！” “开阵！不能让这些妖魔如此欺辱我仙家颜面，传令下去，只管开阵，那些门人弟子宗门自会给他们补偿。” “来人，将殿外那些下界之人全数杀掉，此事若是传出，我等门派岂不丢尽了脸面。对外么，就说是他们被天庭征召，进山被妖魔斩杀好了。” “那些弟子不可舍弃！来人，传令，加派兵将下界，解救众弟子，将那些妖怪全数斩杀。” “不能再加兵了，山谷地势狭小，只能容纳这些兵马，再派弟子也无济于事，反而有可能误伤下面弟子......” “通知地府十殿阎罗，派阴兵出战，从地下扰乱妖怪！” “对了，地府不是阴兵清剿过着妖山吗，怎么还会如此？” “来人，速去天庭禀报，弹劾地府虚报战功，坑害天庭兵将！” ...... 经过一番争吵讨论，这些高人总算得出了结果：暂且按兵不动，静观战况进展；派人前往地府，催促十殿阎罗出兵灭妖；派人禀报天庭，弹劾地府罪状，请求星君神将协助，最好能请玉帝授下神器。至于外面观战的下界凡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水池依旧，在这平静的天空中水面轻微晃动一下，又迅速平静下去。 大殿里颁布的命令被迅速执行，只是在商讨的这段时间里，山下的天兵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可各门领袖迫于山下地势与各自地位颜面，只能默默看着门人弟子一个个痛苦死去，等到那些弟子终于全数死去，这些领袖们终于出了口长气，然后大殿里传出命令：全力开启法阵，炸平南山，为众弟子报仇雪恨！ 天界的办事效率出奇的快，下面大山还未倒塌，天庭地府就来了回复：地府派出两位鬼王，带来了五万阴兵为其助阵；玉帝沉痛的哀悼了这些为天庭献身的天兵天将，承诺会对他们做出奖励补偿；批评地府的办事态度，并交由专人进行审查处罚；星君坐镇天庭，万非得以不可出动；天将也未能带来，不过前去的昆仑掌门通过太上老君，从玉帝那里得来了地府鬼书的使用权，现如今鬼书已由地府阎君亲自奉上，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天兵军营大殿里，十数位长老掌门正在询问地府前来的两位鬼王之一，曾经清剿南山的那位俊美鬼王。 “无生鬼王，本尊问你，你曾汇报地府称全歼了南山妖怪，那却为何会有如今这种情形？” “启禀仙尊，小王的确是曾带兵进山，杀光了里面的蛮妖，至于现在的妖怪，恐怕是他们阵法太过精妙的原因，小王无法探查发现，所以，天庭才会派出诸位仙尊带兵清剿。”说话之人恭敬有礼，面对众多仙尊，他低下了头，两边垂落的长发飘动，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们鬼族不是向来以神识强大著称吗，你身为鬼王，怎会发现不了这山里的阵法，而且还不趁机将其摧毁，难道是你有心替他们隐瞒？” “小王神识只是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确实发现山中存在一些妖阵，可惜小王不通阵法，只能发现却无法摧毁，因此才会杀掉蛮妖后全师返回，留下了这些阵法，却没想会对天界仙人造成如此损伤，小王听闻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呵呵，全师返回，看来你这鬼王还真有些能耐啊，那好，如今下面妖阵已破，等下就由你带领你们那些阴兵打头阵，也好一举灭了山中妖怪。” 无生鬼王听座中的仙尊说完，马上躬身行礼拒绝：“仙尊不可！仙军攻势猛烈，下界大山摇摇欲坠，可无生却感觉到山中妖阵仍在运转，此时派兵进山，无异于rou入虎口，让小王手下士兵去白白送死。还请仙尊收回成命，无生感激不尽！” “哼！你这鬼王口气不小，在座众多仙尊在此，都看到山下大阵已破，唯有你说妖阵尚存，只怕是你为了不出兵而找的借口吧？至于说让阴兵白白送死，那你说，我等仙宗门下牺牲的众多弟子又算什么！区区地府残魂，也敢抗拒天命，我看这地府也是该整治整治了。” “无生不敢抗命，只是妖阵确实仍在运转，仙尊若是不信，可派精擅阵法之人前来探查，若无生所言有误，无生自愿受罚！”无生鬼王低首俯身，言辞更加恳切了。 “够了！不要以为你这鬼王有些能耐就敢口出狂言，大营之内自有军法处置，若你再不带兵进山，本尊定会将你斩杀。” “道玄师兄，既然这鬼王心怀不满，那就给他些苦头尝尝，也让他知道天界的规矩！” “是啊是啊，道玄师兄，我看这鬼王貌恭而心不服，若是不给他点教训，只怕他进山后也会阴奉阳违，阻挠我等杀妖的。” 主座上的昆仑掌门道玄天尊听到这些，微微颔首，从长袖中取出一卷通体黑色的卷轴，然后在众人神情不一的眼神中展开卷轴，对它打了几道法诀，顿时大殿中响起无生鬼王痛苦不堪的惨叫声，无生鬼王此时蜷缩在大殿的玉石地板上，捂住脑袋不住打滚痛呼，却丝毫不能减去他的痛苦。随着道玄天尊对卷轴持续施法，无生鬼王的脸上开始出现哀求表情，或许是他过于痛苦，此时他牙关紧咬，发不出半点声音，散乱的黑色长发遮住他大半脸颊，将他痛苦不甘的眼神掩去，减少了他后面的痛苦。 见惩罚的差不多了，道玄天尊停止对卷轴施法，然后冷冷告诫无生鬼王：“记住，对于天界的命令，你能做的只有服从，若你再敢如此，本尊自会上报玉帝，抹去你的灵识，将你改成傀儡神将，永世不得超生！本尊言尽于此，你速去整军出发！” 无生鬼王经此一事，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向座上天尊们行了个礼，转身离去，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说： “不过是个守家之犬，也敢对主人张嘴嚎叫，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看来这地府也该整治一下。诸位师兄，此事了结之后，我等不妨选派些弟子前往地府，这样也能为让他们多条道路来天庭效力，诸位师兄你们看如何啊？” “师弟此言甚善，我等门下弟子众多，有心为天庭效力，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地府办事不利，倒是可以让我等弟子前往协助，想必玉帝和老君祖师自会赞同的。” 听到这些话，无生鬼王未做停留，只是他长发遮掩下的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还是那副祈求畏惧的神色，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等下，原来还有鬼书上的阴魂在此做土地神，而且尚未陨落，想必他会知晓山中情报，待我施法将其招来，了解了情报，你再同他一起金山除妖。” “是！”脚步声停。 ...... “咦，不对，好像有什么干扰鬼书，诸位师兄弟，还请一齐施法，祝我一臂之力！” “是，道玄师兄！” ...... 山中大屋，慕青正同老猿闲聊，看到外面天兵如此威势，他心中不免有些阴霾，因此他与老猿的聊天中多了些担忧，老猿对此毫无惧色，他笑着告诉慕青，山中有阵法相助，这些天兵还伤不了南山根基。果然，不一会儿，山中就传来了妖怪们的欢呼声，证实了老猿所言非虚。 慕青总算放下心来，然后询问老猿，山里的妖怪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这下可难倒了对方，老远思索一阵，苦笑着对慕青说道： “先生，实话说，山里妖怪，包括大王，恐怕都没想过未来会如何。我们是山里的妖怪，我们杀了地府阴神，我们杀了上万天兵，先生觉得，天庭会放我们一条生路吗？我想啊，我们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在和天兵的战斗中被全部杀死吧......” 慕青想了一下，然后小心问道：“会不会有你们挡住了前来的天兵天将，最后天庭招安你们，再不讨伐了呢？”他这想法虽说有些幼稚，但西游记里猴王的齐天大圣称号就此得来，兴许这个世界的天庭也会如此呢。 老猿看着慕青展颜欢笑：“哈哈哈哈，先生说笑了，天庭怎么会想到招安我们，要知道，我们可是殷商余孽，如今截教消失，人教当道，天庭若不荡平南山，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先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慕青尴尬一笑，“我本以为，以南山妖族的实力，天庭为了不受损失，应该会同你们握手言和的，所以才会这么说，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渊源，你就当是笑话听一下好了。” 慕青转眼从开着的房门看到外面阵法轰鸣，回头问老猿道：“这山里阵法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帮你们顶住天庭兵马攻击？” 老猿盯着他看了一阵，然后有些自豪的笑着说道：“先生你又记不得了，这阵法还是先生同大王一起推演出来的，现在山里有阵法在，已经相当于名门大派封闭了入口的洞天福地，若是先生恢复记忆，将大阵补全，到时候就可以自成小千世界，非大能者出手不能打破了，又何必在意那些天兵呢......” 老猿话没讲完，就发现对面的慕青早已失去了动静，身上斑驳的色彩也渐渐消失，慕青由人像变为泥塑，最后化成一蓬沙土，在宽大的房间里散落一地。 老猿哆嗦着走过去，抓起一把泥土，又任其从指间滑落，他呆呆的愣了一阵，然后冲出房门，踉踉跄跄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