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壶老酒慰风尘
江陵一剑把司少白劈进了沙河深处。 沙河奔腾,汹涌东流,瞬息间就将司少白吞噬了,自此,司少白踪迹全无,彻底沉没于沙河之底,再未出现。 唯有雪迹剑插在河岸上,来回震颤不已,且发出剑鸣之音,显得有几分凄凉。 一柄剑,孤零零地插在地上,见证了其主的末路,太悲怆。 众人神色惊撼,相顾无言。 在东胜神州,司少白绝对算是顶尖俊杰骄子了,湮雪剑法更是超级剑技,名动神州,可依旧败于江陵的剑下,司少白更是被轰进了沙河之底,生死未知。 独剩雪迹剑,插在河岸上。 “司少白惨死于江陵剑下……这绝对是震撼性消息,必将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神州各地。” 一位年轻人兴奋地道,司少白可不是那些凡俗之辈可比,他败亡于江陵的剑下,这件事太大了,足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江陵的名头推至顶峰! “八方灵之一司少白……江陵算是彻底得罪了太子殿,日后在定然麻烦重重。” “关键是雪山剑宗。”有人补充道:“司少白可是雪山剑宗的第二门徒,身份特殊,他死去,雪山剑宗绝不会袖手旁观……” “两人可是正面交锋,江陵堂堂正正地击败了司少白,众目睽睽,作不得假,雪山剑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难道还会舍下脸面来寻江陵的晦气不成?” “老一辈强者自然不会,可那些雪山门徒恐怕就坐不住了……唔,主要是姜南亭,为了维护雪山剑宗的颜面,他很可能会亲自出手!” …… 众人议论纷纷。 司少白败亡,惨死于此,不难想象,这件事影响会很大,不仅是太子殿,连雪山剑宗都不会善罢甘休。 江陵麻烦大了! 众人望向江陵,眼神有敬佩,有古怪,江陵明知司少白的身份来历,依旧出手无情,剑斩之,这是真的自负和超然,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自大? 江陵面色平静,他收剑回鞘,同时探手一抓,拔出了那柄插在河岸上的雪迹剑,这是司少白的佩剑,如今司少白败给他,雪迹剑就是战利品,自然也就归他所有了。 江陵并不在意雪迹剑,这柄剑虽不错,称得上神兵利刃,但与他的绝尺剑相比就差太多了,不可以道里计,他拔出雪迹剑,只是在收归战利品,仅此而已。 众人望着这一幕,尽皆噤声,眼神却很古怪。 江陵自然没心思理会这些,他扫视诸人,寻找此前开口相助的那人,但终无果,也就放弃了。 他沉默了下,突然开口道:“我欲东行,如何才能尽快的离开黄沙古城?” 他有一种预感,黄沙古城并不太平,想尽快离开,同时也是为了追赶盗王,确定小兰陵的安危。 若论赶路最快、最节省时间的,当属灵舟,可惜他并无灵舟,且灵舟太珍贵了,他也没足够的灵物换取,只能另想他法。 “顺着沙河前行,就可直通最东方,离开黄沙古城。”有人说道。 江陵看了眼奔流的沙河,眼神微闪,心下有了计较,他道了声谢,便走向此前饮酒的酒肆处,寻到酒肆老板。 那是一位中年大叔,胡子拉碴,眸光黯淡,很颓废,沧桑无比,显然是一个被生活压垮的中年人,否则他也不至于在沙河之畔开一个破败的小酒肆,靠卖些酒水度日。 “刚杀掉司少白,难道要回去继续饮酒不成?”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哭笑不得。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江陵走到酒肆前,并不是为了饮酒,而是将雪迹剑递给了沧桑大叔,说道:“这柄剑还算不错,就拿它抵之前的酒钱,还有——” 他伸手指了指河岸上的那艘小破船,道:“还有那艘小船,大叔以为如何?” 他很客气,在跟这位沧桑大叔商量。 众人彻底愣住,都无语了,那可是雪迹剑啊,即便在雪山剑宗也算是名剑之一,可江陵竟打算拿它换取一壶老酒和一艘小破船! 他这是在羞辱雪山剑宗,还是在羞辱雪迹剑? 这简直狂的没边了啊! 众人眼角抽搐,相顾无言,若司少白还活着,见到这一幕,必定会被气的吐血而亡。
江陵不按常理出牌,可那位沧桑大叔貌似更有趣,他毫不避讳地接过雪迹剑,放在手里掂了掂,嘀咕道:“把它卖掉,应该能换一艘更好的船吧?” 众人郁闷,此前那一战声势何其大,难道他就不知这是司少白的雪迹剑? “这老家伙太会装蒜了!”有人翻白眼,旋即一愣,惊声道:“不对!他不会是想压价吧?” 若这柄雪迹剑还不能换到一艘小破船和一壶酒,雪山剑宗的剑主都会给气着,太欺负人了! “应该没问题。”江陵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大概能换一艘很好的船了。” 众人额头直冒黑线。 沧桑大叔笑逐颜开,亲自跑去帮江陵解开小船的绳索,同时又递给江陵一壶酒,笑道:“小兄弟,我再额外赠你一壶酒。” 江陵怔了怔,他接过酒壶,笑了笑,道谢道:“大叔的酒很好,下次再来黄沙古城,一定还光顾。” “说定了。”沧桑大叔笑道。 江陵点头,而后便驾着小船,以力御之,使其乘风破浪而行。 沙河之水奔流,浪大风急,再由江陵驾之,脚下发力,迸射出剑气,推进小船,使其好似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去,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渐渐地湮没在浪花之后。 那位沧桑大叔站在岸边,他望着远去的江陵,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眸光变得深邃,自语道:“一壶老酒足以慰风尘,可不知这壶酒能否偿过你这二十年所经历的凄风厉雨?” 他嗓音低沉细微,如呢喃般,并无别人听到。 很快,他眼中的深邃就隐去了,整个人再次变得颓废起来,回到酒肆前,重新成了那个依靠卖酒度日的沧桑大叔。 一切恍如往昔。 只是与此前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身旁插着一柄剑。